一直以來,蘇默獻拼音法,獻標點符號,剽竊詩詞,還出主意改革教育等等,為的就是想要當今的教育體系注入自己的痕跡。
作為一個教師,他太明白文化侵襲的恐怖了。正如后世相鄰幾個國利用音樂、動漫等手段那樣,幾乎將中華大地的下一代一打盡。
叫人叫“歐巴”,自稱叫“鬼畜”,若起三國,他告訴你其實趙云、諸葛亮都是美眉。碰上再昏頭點的,問他抗戰什么的,那便是一臉的迷茫,完不可理解的樣子。
這就是文化滲透、文化侵襲!昔日數百萬軍隊、飛機大炮也沒做到的事情,而今換個方式,幾首曲子、幾漫畫,便輕輕松松的從根子上瓦解了。繼續這么下去,蛇吞象絕對不再是夢想,而是將成為現實!
后世之時,蘇默每每想及此處,痛心疾首之余卻也對這種手段震怖不已。所以,他在當初思考如何在大明立足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用這種方式。
畢竟,這些都是有益于國民的先進知識,既對的起祖宗也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只是接連幾出事兒,卻將他這種意圖遲遲未能得到落實。而今張悅一句笑言,卻讓他看到了另一條路子。
大明的文官集團對文化傳播的把持,可謂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教什么,怎么教都有嚴格的條條框框。
自從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數千年的沉淀積累,也讓這種理念深入國民的靈魂骨髓。這種情況下,便是有人想要玩點新花樣,都不用上面有所動作,周圍的老百姓就能噴死你。
所以蘇默從沒想要以什么新理念去嘗試,那絕對是找死的節奏。故而他拋出的拼音法也好,標點符號也罷,都只是對傳統儒學起著補充完善的作用。
但即便如此,在這種沉悶死板壓抑的大環境下,仍然進展緩慢。而相對來,武學則大為不同。
武人一向被文人輕視鄙薄,一個人的武學修為再如何高超,也不會有什么社會地位,只能乖乖的進入軍隊,老老實實的成為文人們手中的刀槍。否則,便會淪為江湖草莽,受到的只會是提防和打壓。
這也是如英國公、定國公等武勛貴族,總是隱隱和文官們不對付的原因。除了開國立朝之初,武人們還有用武之地外,和平時期武人們幾乎很難看到升遷的希望。
既如此,這個集團發展不易,便只能立足于堅守這一畝三分地兒了。可要堅守這塊陣地,武就是他們的根,是他們的立身之。哪怕被壓制的再厲害,為了家族榮耀的延續,這武之一道,也總是重中之重,不可缺失的。
正是因為這種傳承的重視,才使得大明朝的武臣勛貴們,雖然不能想文官們那樣呼風喚雨、把持政局,但卻也始終掌握著不可輕呼的一股勢力。這股勢力開拓不足,但卻足以自保。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蘇默若是真的能捯飭出一所武學來,即繞開了文官集團的傳統地盤,不會太刺激到文人們的神經,卻又能吸引到武臣勛貴們的支持。雖然不能如之前設想的那樣直接進入頂階階層,但自保之力卻是成倍數的增加了。
而如今又有了和徐鵬舉、徐光祚、張悅這三個國公世子的關系為紐帶,通過武之一道達到曲徑通幽的目的,顯然是當前最適合自己發展的。
蘇默想到這兒,原先還模模糊糊的設想,此時發清晰了起來。文的方面既然一時走不通,那就先從能做的做起。
不過這事兒也不能 操之過急,總要先把眼前的危機應付過去再。正好不久后還要去拜壽,進一步接觸代表了武臣勛貴方面的常遇春后人,等到從常家回來后,便可以著手實施了。
到時候憑著自己記得那一肚皮的武學套路,再把天機他們道門拉進來,然后扯起三位國公的大旗,這有人有勢還有真正拿得出手的干貨,這事兒,可做!
場子里,徐光祚仍在揮汗如雨的悶頭練著。蘇默也不去打擾他,遠遠招呼一聲后,便拉著張悅往外走。
“去,趕緊去換身干凈衣服,跟我出去一趟。”蘇默大步流星的邊走邊隨口對張悅道。
張悅愣了愣,道:“哥哥要去哪兒?”
蘇默道:“去拜見一位長輩。”
張悅挑了挑眉,便不再多問。不多時,二人重新換了一身新衣出來,楚玉山已經安排好了車馬等候。
石悅拎著斧子,帶著一隊家丁跟著,等二人上了車,便護著出了門,直往趙奉至家中而去。
待到從東門進了武清城,蘇默從挑開的車簾中看去,眼神兒不由的就是一縮。
外面看起來并沒什么異樣,街上來往行人也不少。但正是這些行人讓蘇默發現了些端倪。
里面好多人并不像真正出來采買閑逛的,面上雖然云淡風輕,眼神兒步伐之間,卻透著一股冷厲和輕捷。而且不時出沒于一家家不同的店鋪,卻最終什么東西都沒買。
尤其當車駕路過墨韻書坊,看到幾個明顯緊盯著書坊的人后,蘇默已經可以確定,這些人的來路絕對有問題。
“是錦衣衛的探子,動作倒是快。”張悅發覺蘇默的臉色有些陰沉,探頭看了一會兒,輕蔑道。
蘇默歪頭看看他:“你認得他們?”
張悅撇撇嘴,“用的著認識嗎,他們身上那股味兒,隔著一條街我都聞的出來。媽的,牟斌看來不太上道啊,明知你是咱們英國公的侄兒,還來搞這么多花活兒。”
蘇默不語,稍傾,搖頭道:“這也怪不得牟指揮使。如你所,此事既然是天子下旨了,牟指揮使身在其位,若連明面上的功夫都不做,豈不是白給人送把柄嗎?”
張悅想了想,這才釋然。
車馬不停,看著一路上不時閃過的錦衣衛密探,兩人都失去了話的興趣,沉默間已然到了趙奉至的家門口。
今天的趙家門口卻不似往日那般清靜,門大敞著,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套了車,一些仆從來來往往的往車上搬著箱籠等物。不唯如此,院子中還有幾個看上去,明顯屬于兵曹那邊的軍士在守著。
蘇默下了車看到眼前此景,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顧不上再和張悅什么,邁步就往院里走去。
那幾個軍士中,頓時便有人迎了上來,叉手攔住道:“且住,這位公子何人?來此何事?”
蘇默眉頭一挑,沉聲道:“在下蘇默,來此當然是拜見自家先生的。你們又是何人,在這做什么?”
那人聞言愣了下,上下打量幾眼蘇默,這才笑道:“原來竟是蘇公子當面,的有禮了。”著,也不待蘇默話,便回頭一揚手,讓一人進去通報。
這邊轉過頭來又道:“蘇公子安心,咱們都是兵馬司的軍卒。趙教諭馬上要啟程去濟南府公干,咱們卻是奉命來護送的。”
這人口中著護送,臉上卻是露出幾分戲謔的神色,人也攔在蘇默身前不動。
蘇默心中一沉,待要話,冷不防身后轉出一人,正是跟進來的張悅。也不多言,上前就一腳便踹了過去,頓時將那軍卒踹出老遠去。
那軍卒猛然挨了這一下,不由抱著肚子呼痛,一時爬不起身來。旁邊幾個軍卒大驚,頓時就將腰間的刀子抽了出來,一邊大呼道:“反了反了,哪來的賊囚,竟敢襲擊官軍,莫不是要造反嗎。”
這里面一鬧騰,原先等在外面的石悅等人頓時呼啦一下都涌了進來,倉朗朗刀劍出鞘聲響成一片,將蘇默二人團團護在中間。
蘇默也是愕然,萬料不到張悅竟而鬧出這么一出來。這要是換成徐鵬舉的話,蘇默也就不奇怪了。可張悅一直以來就表現的頗為沉穩,話也很溫和,怎的突然就這么暴虐囂張了?
“悅弟,你這是……”
“嘿,一幫子不知死活的丘八!在咱們爺們面前也敢囂張,找死!”張悅自顧冷笑著道。
完,這才轉頭看向蘇默,嘆道:“哥哥啊,你現在是何等身份,英國公府的侄少爺啊!豈是這幾個賊丘八可以冒犯的?若是傳出去,英國公府的侄少爺在軍中被人折了面子,咱英國公府可不要被人笑死了。”
他邊邊嘆氣,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氣。蘇默猛省,軍方那可是武臣勛貴們的自留地兒,英國公在軍隊中地位,就如同劉健李東陽在文官中們的地位一樣。
眼前這幾個軍卒都屬于兵馬司的,兵馬司可不正是隸屬于軍方嗎?而今,作為軍方大佬的少爺張悅當面,若是蘇默今天真被一個軍中的卒子羞辱了,可不是打英國公的臉嘛。
再回來了,張悅那是什么人?白了,跟徐鵬舉在質上沒什么區別,都是二世祖官二代。在蘇默面前溫和有禮,那是因為把蘇默放在和他們同等的階層,而且還是自己人看待的緣故。可要是對著其他人,這些個少爺又何曾不囂張過?
蘇默想明白這點,不由的也是苦笑。和這些個子比起來,自己才是真正的溫良恭謙讓了。到家,自己才是好人呢。
張悅這番話的一點也沒聲,身邊圍著的石悅等人頓時便挺胸疊肚,一臉的傲然。對面那幾個兵卒也是面色大變,剛才帶頭叫嚷的那人臉兒煞白煞白的,腿都有些顫抖起來。
正兩邊對峙著不得收場,院子里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老管家在先前通報的那個軍卒的帶領下,正快步的走了出來。待到一眼看到眼前的場面,不由的滿臉的驚愕,抬頭看向蘇默,吶吶的道:“公子,這……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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