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兒她,其實不是我親妹妹。”得知找到了何瑩,平靜下來的何言和蘇默回到了大廳。只是剛坐下來的第一句話,就讓蘇默差點沒當場噴了。
這是要鬧哪樣?蘇默忽然有種要被狗血淋頭的預感。果然,何言接下來的敘,徹底證實了這個預感。
“……她親生父親是個有大才學的,家父曾受過其極大的恩惠,二人也極為相投,親若兄弟。她父親去世后,便將她托付給了家父,從此何家便多了個二姐,言也有了這個妹妹。”
何言捧著茶盞,兩眼定定的望著杯中,低沉的道。像是給蘇默聽,又似是在自語。
蘇默眉頭一挑,眼珠兒轉轉,忽然道:“那你們怎么沒結個娃娃親啥的?”
何言登時就是一窒,霍的抬頭怒視著他。這個混蛋,會不會聊天啊,如此沉重的氣氛之下,任何正常人都會關注于其中的隱秘,唯獨蘇默這種混蛋,才會在這時候問起這種問題。
“好吧好吧,你繼續(xù),后來呢?”蘇默吧唧了下嘴,趕緊舉手投降。
何言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比瑩兒大那么多,視她為親妹,豈有你那般齷齪心思。”
蘇默撇撇嘴想要反駁,不過瞄瞄何言的臉色,最終還是明智的閉上了嘴。
何言鄙視過他,見他還算老實,這才又道:“你是不是覺得瑩兒性子……呃,性子有些古怪,所以才不肯接受她?”
蘇默一呆,這怎么又轉這上面來了?想了想,沒正面回答,只搖頭道:“令妹的性子不能是古怪吧。貌似壓根就是取向的問題。”
“取向?”何言皺眉念叨了兩遍,隱隱明白了意思,臉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嘆口氣點點頭,又搖搖頭:“你誤會了,其實,瑩兒她……唉,她也是個苦命的。”
蘇默正襟端坐,面上無喜無悲。心中卻暗暗翻個白眼,狗血的劇情大抵都是以這仨字兒開頭吧,接下來就是各種悲情了。
何言哪里知道這廝心中所想,見他表情沉重,欣慰的看看他,接著道:“瑩兒的父親是個書生,可是她的母親卻不是簡單的,當年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不但生的貌美如花,更是使得一手好劍法,最是嫉惡如仇,曾單人獨劍,一夜之間追殺上百里,將禍害百姓的賊子三十余人盡皆戮首。從此不知多少賊子匪類聞風喪膽,皆以玉羅剎呼之。”
蘇默聽的愕然,感情這位姑娘的性子是隨了她娘了。可不知她爹當年得多悲慘,整日面對一位羅剎,怕是夫綱什么的就完不用提了。唉,一個爺們混到這份兒上,真是可憐,可悲,可嘆啊。哎呀,美人兒雖然好,成親要謹慎,一失足那可就是千古恨啊。
他一手撫著下巴,認真的想著,臉上是鄭重之色。只是要被何言知道他此刻想的竟是這個,恐怕立即就要抽出刀子,將這廝斬上個十七甘八塊才好。
“……這兩人一個有才一個有貌,正所謂郎才女貌,相得益彰。嬸娘玉羅剎更是為了叔父,于婚后徹底退出江湖,一心相夫教子,不知羨煞多少人。所有人都認為,他們伉儷必然會幸福美滿,再不會有什么風風雨雨了。嘿嘿,嘿嘿。”到這兒,他面上忽然露出嘲諷之色,冷笑起來。
蘇默撇了撇嘴輕輕搖頭。只從何言口中聽的玉羅剎的事跡,他就料到這兩人絕難有什么好結果。江湖是那么好退的嗎?這種事兒,后世那么多武俠不知寫爛了多少了。是以,在聽到何言冷笑頓住時,他面色仍是平靜至極,毫無半分波動。
何言倒是不由的詫異起來,抬眼看看他,疑惑道:“怎么你就不奇怪嗎?他們后面為什么會出事?”
蘇默嘁了聲,淡然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日江湖人,終身江湖人。那些恩怨情仇的,豈是退出江湖就能擺脫的?就算前面的擺脫了,后面也會源源不斷的再出現(xiàn)。江湖,嘿,什么是江湖?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來徹底擺脫一?除非不與其他人接觸,徹底避世隱居起來,或許還有點可能吧。”
何言聽的呆住,呆呆的發(fā)愣了半響,才長長吐出口氣來,佩服的看著他道:“訥言,怪不得我爹你不簡單。這般道理,你才不過十六,便能看的如此透徹明白。若是我那叔父嬸娘也能……唉,又何至于此呢?”
蘇默就微微昂起頭,嘚瑟道:“請不要和一個天才比,那樣會很痛苦的。”
何言就一窒,滿腔的沉思頓時化為郁悶:“你不這么自戀會死嗎?”
蘇默認真的琢磨琢磨:“這叫有個性,不許污蔑我。”
何言噎的翻了個白眼,無語的看看他,終于決定不接這茬兒,自顧接著道:“你的不錯,江湖不是那么容易擺脫的。當日嬸娘嫉惡如仇,劍下不知多少仇家,豈肯善罷甘休?他們平靜的日子只維持了不到三年,在瑩兒兩歲時,終于被打破了。”
“……開始真正的起因沒人知道,只是某一天,家中忽然就被圍了,是他們目無法紀,有圖謀不軌之嫌。
我叔父夫婦自是不肯認的,便據(jù)理力爭。只是對方忽然指出嬸娘曾殺過人這件事兒,更是連日期、地點和人數(shù)都的清清楚楚,他夫婦這才驚覺不對。
一查之下才知,原來竟是嬸娘當年的對頭使壞,攛掇當?shù)匾粋好色的吏員,欲借此逼迫嬸娘屈從。
按著嬸娘早年的性子,這種人不過就是一劍斬殺的事兒。不過一個的吏員而已,死也就死了。大明朝不知多少命案最終都是不了了之,哪會在意一個的吏?
可惜我那叔父卻是剛直的,不忿之下,非要以律法治之。而嬸娘既嫁了他,自然以他為重,卻不知這世道,又哪來的什么公理可言?其后的結果不言而喻……”
到這兒,何言停下來,大口的灌了口水,胸膛急劇的起伏著,一時難以平靜。
蘇默沒話,這種狗血劇他后世不知看了多少,很難讓他為此心緒浮動了。他現(xiàn)在唯一好奇的是,這些又跟何拉拉的性子扯上什么關系了?
如果因此何瑩開始憤世嫉俗什么的他能理解,可是竟然發(fā)展到取向有問題,這個實在聯(lián)想不到一起啊。
他這兒琢磨著,臉上不由的就帶了出來。何言就看看他,嘆道:“你可是想不通,這和瑩兒的性子有什么關系吧。”
蘇默也不掩飾,就點點頭。
何言似乎遲疑了下,但隨即微微一嘆,道:“這,卻要瑩兒那位師父了。”
蘇默一愣,沒想到這劇還有別的角兒登場,連忙豎起耳朵聽著。
何言又喝了口水,道:“瑩兒現(xiàn)在這位師父,便是我那嬸娘的師妹。據(jù)……咳咳,據(jù)她當年和我嬸娘感情極好,是嬸娘從將她帶大的。對于我叔父最終娶了嬸娘,將嬸娘帶走一事極是憤恨,甚至有些偏激。
后來出了這事兒,瑩兒的師父據(jù)當日便下了山。之后,那為難我叔父夫婦的吏家被人殺的雞犬不留。那個當日攛掇的背后之人,也被發(fā)現(xiàn)殺死在我叔父夫婦的墓前。
這案子官府追查了一陣,卻是毫無頭緒,最終不了了之。但是但凡知道其中關竅的人,卻都明白是誰下的手。
而后,瑩兒的師父便上門來向家父索要瑩兒,道是她身為瑩兒母親的師妹,瑩兒又是女孩子,由她教導更合適,而且瑩兒也有承襲母親衣缽的義務。
就這樣,瑩兒自三歲起,就跟了她師父上了山。開始時只每年過節(jié)時才被送回來,直到后來漸漸長大了,才能在家多住些時間了。
瑩兒時候問過幾次娘親,但是后來卻漸漸不再問了。只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們忽然發(fā)現(xiàn)她很喜歡跟……咳咳,跟女子親近。后來想想,倒也釋然了。
瑩兒母親那個宗派就是個女子宗派,后來她師父成了宗主后,門中男弟子更是鳳毛麟角。瑩兒打就在這么個環(huán)境中長成,她那位師父的性子又……
而我何家,家母不幸早逝,家父年輕時更多精力都在為了這個家操勞,自然也有些忽略。這樣一來,當我們發(fā)現(xiàn)瑩兒的性子有些不對頭時,再想改變,已經是……唉。”
何言一直到這兒,最終以一聲嘆息結束。但那未盡之意,卻是表露無遺。
一個自幼缺乏母愛的女孩兒,打就被一個因情所傷,嗯,或者是感情方面有些不對勁的老處女教導。而且很明顯,就知道這個門派的人性情似乎也是頗為暴烈,這從瑩兒生母當年的處事手段上,還有后來那位師妹的報復手法上就能看出一二。
再加上何家上下也是只倆老爺們操持,哪里會有什么正常的母愛給予何瑩?如此一來,可不活活造就了何瑩這么一個奇葩的性子來?
好在是現(xiàn)在何瑩年紀尚,還未完明白情事,便也不上一個真正的百合。但其中的苗頭,卻是顯而易見的。也因此有了何家父子為其終身之事頭疼不已,忽然發(fā)現(xiàn)閨女竟然似乎對蘇默的態(tài)度有所不同后,便迫不及待的欲要促成二人的心思。
在弄明白這所有的事兒后,蘇默是既無語又無奈。他畢竟不是冷血之人,固然對何家父子疼愛女兒妹妹的心思不好責怪,心下未嘗也不對何瑩的身世有些憐憫。
于是就在何言再次誠懇的哀求,求他對何瑩多一些寬容和照顧后,他只能頹然嘆了句:“貴圈,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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