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打算的是很好,只可惜在實行過程中,卻完不是那碼子事兒了。
三天,他原以為只要三天,可以順利脫身了。但是結果,他卻足足費了六天的時間,直到商隊到達第一個部落,并且進行了一次規模的買賣交易之后,他才一臉陰沉的離開。
之所以這樣的原因,是因為商隊中不但蘇默這個來的話事人不在了,甚至連當初安管事和他那兩個子侄也不在了。
至于程家姐的車駕倒是還在,但是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人見到過這位姐露面。
整個程家的隊伍,只有四個家丁護衛,整日的跟著那輛車。大家走他們也走,大家停他們也停,從不多事也幾乎不和別人話,便真好像是單純的跟著來游歷的。
何言有心去攀談攀談摸摸底,奈何護衛們不管事兒,一問三不知。而他一個大男人家,更不好去跟人家姐搭訕,這憋屈的。
有那么一刻,何言真想這么不管不顧的直接走人了,只是左思右想,終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只希望著自己這邊,無論如何也能為蘇默和妹妹多引開一些明面上的敵人。
只是如此一來,對蘇默和妹妹何瑩的擔心,也是更加擔憂起來。這突然出現的程家之人,到現在也沒能確定其來歷和目的。這對于眼下危機暗伏的蘇默來言,便如同一個定時炸彈一般,誰也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引什么樣的震爆。
而現在,很顯然,那忽然失去蹤跡的安管事三人,必然是再一次看破了蘇默的金蟬脫殼之計,已經又跟了過去,這豈能不讓何言憂心忡忡?
離開商隊的當天,何言猶豫再三,是按原計劃先回武清見父親呢,還是掉頭去追蘇默和妹妹何瑩。最后在想到或許因為自己去追蘇默,而徹底暴露了蘇默的動向,這才強忍著沖動,還是往武清返回。
但愿兩人之前準備的暗手,能揮出效用。而且算他此刻去追,也沒把握能追的上他們。因為按照當時分手時的定計,是蘇默在脫離后隨機應變,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將會在什么時間什么地方進入草原。
這么著,在無盡的擔心憂慮之中,又在數天后,何言終于是踏入了家門。
來不及洗漱什么的,將隨從打走了,又讓人直接準備酒食送過來,何言便直奔后房,找老爹何晉紳去了。他外出這一趟有很多事情,需要老爹幫著分析一下;也有太多的疑問,希望老爹能給出答案。
“瑩兒安好,確實是和蘇默在一起,父親但放寬心!币娒娌坏群螘x紳問,何言便先了這么一句。何晉紳頓時心中一松,面上肉眼可見的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何言看的暗暗撇嘴,心中嘀咕一句“偏心”,隨后便將這一路經歷的事情,還有興縣伏殺的事兒,無論巨細都一一詳細了。
直直了近一個時辰,這才口干舌燥的停下。接著便亟不可待的吃喝起來,這一路趕的,他早已是又饑又渴,感覺肚皮都要貼著脊梁骨了。若不是為了寬慰老父的心,怕是進門先要去胡吃海塞一頓了。
何晉紳看了據案大嚼的兒子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心疼之,隨即便面凝重的低頭沉思起來。
大廳中一時安靜下來,除了何言吃喝的聲音。足足兩刻鐘后,何言才放下杯筷,端過茶盞,一口飲下半杯,這才滿足的長出一口氣。
揮手令下人將狼藉的杯盤撤了下去,何晉紳這才反復問起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地方,何言回憶著,按照自己的理解一一又復述了一遍。
何晉紳站起身來,在屋中來回的踱著步,面愈凝重了起來。
“突然出現又消失的程家,這個……或許不是壞事。嗯,京中那邊有消息傳回來,蘇默的未婚妻子,便是今吏部右侍郎程敏政的**……”
半響,何晉紳轉頭看了何言一眼,輕輕的道。雖然話并未完,但其中之意已是顯然。
何言愣了愣,不信道:“父親是,那個程家姐是……怎么可能!且不雙方從未見過,便是那位程侍郎安肯容自己女兒做出這種事兒來?”
何晉紳搖搖頭,目中也有疑惑閃過,但卻仍是開口道:“按你所言,那安管事曾言他們是徽州程家,據為父所知,程敏政程侍郎祖籍便是徽州,只不過后來才遷至歙縣篁墩。至于徽州其余幾家,雖然也姓程,但也大都是程家分支。還有,從京中傳回的消息中,程敏政的女并不在家中,據是外出探親去了!
他到這兒便停住了,何言皺著眉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畢竟,這個年月,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千里迢迢的跑去邊塞之地看未婚夫,這種事兒怎么也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了。
更不用程敏政是禮部主官,對于禮法最是看重不過,豈會容許女兒做出這等有悖禮法的事兒?除非那孩子自己是偷跑……嗯,等等!偷跑……
何言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猛地雙目一張。但隨即又自我否定了,苦笑著搖搖頭。
這怎么可能,自家那妹夫雖然驚才絕艷,確實招女子喜,但且不是不是真能讓那個程家姐這般狂熱,即便是,一個弱女子,沒有家中的允準幫助,又如何能一去千里?
而回想下自己在楊家城見到的那個安管事,還有其透露出的訊息,那分明是有著龐大的勢力才能顯現出的。要真是程敏政允準安排的,那倒也合情合理了?墒沁@可能嗎?
但是若不是,偏偏老父的分析之后,隱隱的都指向這個可能。而且從目前自己所見所知的情況來看,對方確實沒有惡意,甚至或明或暗的有相助之意。
這真是讓人拿捏不定,實在是不好下斷言了。
“這事兒先不必多慮,你們既然有了安排,便見招拆招是了。為父現在擔憂的是,那最先在興縣襲擊蘇默的究竟是誰?而在楊家城忽然出現的黑衣人,又是什么來歷。這才是真正應該注意的,余者不過皆是因勢而動,不足為慮!
何言還在糾結著,何晉紳的話聲又起,讓他頓時不由一怔。怎么?難道不該是弄清每一股勢力的根底嗎?最先襲擊蘇默的人,那不是于冕搞出來的鬼嗎?最后被自己一擊而破,有何可重視的?倒是后來楊家城出現的那些黑衣人,確實是真的太詭異了,必須要重點注意才是。
哎呀,忘了!忘了跟爹爹那個黑衣人還了一句話來著。他不解父親為何獨獨只重視這最前最后的兩股勢力,卻對其他的不在意。但卻在提起最后那些黑衣人的時候,猛然想起,當晚那個黑衣人還念叨了一句詩沒跟老夫起。
何晉紳停下踱著的步伐,看著兒子臉,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微微哂然一笑道:“你可是覺得最初那股力量被你一擊而破,所以認為他們不足為慮是嗎?”
何言被破了心思,略微有些慚慚,訕訕的道:“孩兒哪有,不過那是于冕弄的花樣,想來也翻不起多大浪頭。倒是后來的那些黑衣人,孩兒忘了了,他當時曾過一句話。嗯,是一句詩,好險是什么金啊銀啊的之類的。蘇默當時聽了,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喝問了對方幾句,對方便突然的退了!
何晉紳一愣,想了想后,猛然一道靈光閃過,不由的頓時面大變,急聲道:“什么金啊銀啊的,清楚!”
這一聲已是聲俱厲,何言嚇了一跳。自他開始參與家中事務后,這都多少年了,沒再有這待遇了,怎的今日突然的又被喝叱了?
“爹,孩兒非是狂妄,那于冕之后也是調……”他還當是老爹怪他看不起于冕的話所致,臉有些微赤的辯解道。只是一句話沒完,被何晉紳再次喝斷。
“哪個問你于冕的事兒了?他雖是欽差,最多也能以邊務為借口,調動邊軍做做防御的姿態罷了。難道還真敢擅動軍伍,不想要腦袋了嗎?即便他敢,邊軍又哪個敢聽?欽差不是那么做的,他雖然蠢,可以沒蠢到那個程度。為父問的是最后那句,你那黑衣人的那句話!什么金啊銀啊的,好好想想,一個字都不要漏,清楚!”
何晉紳噼里啪啦的一通,猶如狂風暴雨也似。待到最后,卻是面露緊張,死死的盯著何言一瞬不瞬。
何言被這通又鬧懵了,合著自己又錯了,自家老子原來也沒把那于冕放在眼里啊。嗯?黑衣人的話?老爹這是怎么了?看上去似乎很緊張的樣子,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啊。
他心中想著,不由的也緊張起來。皺著眉頭仔細回想著,當時他剛剛從生死邊緣脫離,滿心都在注意著四周的動靜,所以對那黑衣人和蘇默的對峙并沒太留意。此時冷不丁被問起來,仔細回憶老半天,才終于有了點模糊的記憶。
“好像是……金蟬不動……不對不對,是金蟬先動……也不對,是風什么蟬動什么的……”他努力的思索著,卻怎么也記不那句話。
“金風未動蟬先覺!”耳邊忽然傳來低沉的聲音,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念了出來。
何言頓時大喜,拍手道:“對對對,是這句,是這句。呃……”他歡聲未止,卻忽然省悟過來,呆呆的看著面前老父,不由的心中猛然一沉。
此時的何晉紳,身子微微有些顫,牙關緊咬以至于令面頰都有些扭曲。兩眼中精芒爆閃,雙拳緊握,腰背微弓,似乎隨時都要撲擊而出也似。
“父親,你……你這是……”何言這下真的嚇著了,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顫聲驚叫道。
被他這一喊,何晉紳身子一顫,似乎終于回過神來。身子慢慢放松下來,似乎剎那間被抽空了力氣,一臉疲憊的坐倒椅子上,半響才長長的吐出口氣來。
“金風未動蟬先覺,嘿,終于又出現了,又出現了……”他喃喃的低聲念叨著。臉頰上不可自抑的微微抽搐著,語聲都有些顫?磿呐笥,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站哦。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