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何言聽了一大堆的密辛,完超出了他以往的認知。但要最讓他心癢難耐的,還是這個老爹一再提起,卻又始終語焉不詳?shù)摹坝^察者”。
何晉紳雖然沒有明,但何言卻能感覺到老爺子深深藏在心底的那份忌諱。
與裁決者不同,對于裁決者,老爺子似乎更多的是一種唏噓嗟嘆。便仿若面對著老人的遲暮,時光的流逝,還有著似乎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
總得來,就是一種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矛盾之情。
但是對于觀察者,那絕對是一種敬而遠之,甚至是充滿了警惕防范的心理。
這實在讓何言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大增了起來。
“爹,這個觀察者究竟是什么來歷,竟然能抗衡裁決者,果然是大不凡啊。”
何晉紳搖搖頭:“抗衡裁決者?不,沒有,嚴格的,他們從沒抗衡過任何人。不管是裁決者,還是咱們守護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何言愕然,“那……”
何晉紳輕舒口氣,悠悠的道:“先前咱們了,裁決者是一幫子世代以重臨天下,恢復往日榮耀為目的的瘋子;而咱們守護者,是以保護延續(xù)炎黃種族為己任的孤臣孽子。所以,咱們和裁決者都是有著明確目的性的存在。而觀察者……”
何晉紳到這兒頓住了,似乎是在斟酌著什么,片刻后才緩緩的道:“而觀察者,從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有什么目的。其實若不是有幾件事兒實在是太大了,這才終于泄露出來,甚至都無從確認這觀察者是否真的存在。”
何言聽的大是訝異,沒想到老爺子竟出這么一番話來。這千萬年下來,竟然不能確定觀察者是否存在,那這觀察者得隱秘到了什么程度?老爺子口中所謂的實在是太大了的事件又是什么?
想著便忍不住問了出來,何晉紳神色愈發(fā)凝重,沉聲道:“沒錯,就是不能確定。甚至連這個觀察者的稱謂,也只是一代代先祖?zhèn)償M定的,根沒有得到過他們的承認。至于之所以如此稱呼,其實是從某些人遺留下的筆記中,里面有觀以察之,以策左右八個字來的。”
何言更是驚奇,問道:“這某些人是什么人?先祖?zhèn)兏蓡崛チ粢馑麄兊墓P記?”
何晉紳抬目看了看他,淡然道:“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阿貓阿狗的,也配讓先祖?zhèn)內(nèi)チ粢猓亢撸 ?br />
何言慚慚,他剛才那一刻還真的就是這么想的。這得多無聊啊,才去沒事兒扒拉一些死人遺留下來的筆記。還從中總結(jié)出“觀而察之,以策左右”這語句來,要不要閑的這么蛋疼呢?
是,這個世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很多大事,但那是放在整個歷史長河中來的。而一個人的生命相對歷史長河而言,短暫的猶如微塵沙礫,更多的經(jīng)歷應該如自己現(xiàn)在這般,雖也會經(jīng)歷一些事兒,卻怎么也稱不上個“大”字的。
不過這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逝,在何晉紳的冷嘲之后他便反應過來,所謂某些人,怕是指的特定時期中,在里面起到了巨大作用的那些人。
“是,還請爹爹指教。”何大少老老實實的認錯。
何晉紳又哼了一聲,這才緩緩道:“太遠的便不了,只大秦時的呂不韋,還有秦二世時的陳勝、吳廣;再至漢時的陳平,西漢末的王莽,東漢時的張角兄弟。還有隋時的宇文化及,唐代的安祿山,種種諸如這些,你認為不值得留意嗎?”
何言終于動容,這一個個人名,哪個不是當時鼎鼎大名之輩?而且更是在后世引起莫大爭議,被無數(shù)人深挖研究的。別是何家的先祖了,就是許多博學大儒,也在整日考據(jù)其中。
只不過或許他們并不像何家先祖那樣,是為了尋找觀察者存在的痕跡,而只是單純的研究歷史罷了。
但無論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得不承認,上述這些人的確有被重點關注的資格。
只是這么想著,旋即便又閃過一道靈光,不由的豁然變色,失聲道:“難道他們都留下了那八個字?”
何晉紳沒話,只是極緩極緩的點點頭。何言面色微微一變,眸子急劇的緊縮起來。
“不單單是他們,還有一些并不起眼之輩,也都發(fā)現(xiàn)了這種痕跡。或許不是這八個字,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大同異。也正是如此,才終于被人窺探到了蛛絲馬跡,從而傳出觀察者這個存在。”
何晉紳緩緩的述著,似乎仍覺不夠震撼,目光瞟了何言一眼,又道:“除了這些之外,先祖?zhèn)冞發(fā)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象。那就是,每當朝代更替,又或者發(fā)生大的動蕩時,這類人的出現(xiàn)便極為頻繁,更是或隱或現(xiàn)的在其中發(fā)揮著莫大的作用。只不過有些人名聲顯于世間,有些人卻始終默默無聞罷了。如何,聽了這些后有何感想?”
何言倒吸口冷氣,終于是徹底變了顏色。老爺子話中之意,分明是這些人在引導著一次次的政權(quán)更迭,行那改朝換代之事。
引導甚至是推動一個朝代的更替,這得是多大的能量,又得是多深的謀劃才能達到的?這樣起來,裁決者的詭秘,又或是守護者的古老,與之比起來真是完不夠看了。
要知道,剛剛的這些并不是特指哪一個朝代,而是從古至今無數(shù)個朝代都在發(fā)生的啊。只要想想這漫長的時間跨度,再想想牽扯到的人和事,真真的是讓人不寒而栗,細思恐極了。
“他們……他們究竟要干什么?”何言咽了口唾沫,語音有些顫顫的問道。
何晉紳吐出口長氣,目光悠遠的望著遠方,似乎沒有焦距,輕輕的道:“不知道,沒人知道。誰也猜不透他們想要什么,甚至在沒被發(fā)掘出這些類似的資料前,連誰是他們中的一份子都摸不清。只從剛剛那幾個人名上,你就應該能看出來,那幾乎囊括了各個階層。有文臣有武將,有商人有道士,有高官還有囚徒,不一而終。便只單這份底蘊,這份底蘊……”
何老爺子語聲微顫的著,到最后連連重復兩遍,卻終還是沒有接下去。
這些人來無蹤去無影,不爭于名,不顯于世。但一旦爆發(fā),便是山崩海嘯、天地倒懸。而待一切平復之后,卻又如同一陣清風也似,消散無痕。
這世上事,再強大的敵人,再蠻橫的力量都不可怕。而唯有未知,才是最讓人恐懼的。因為你根連面對的機會都沒有,又何從談起戰(zhàn)而勝之?
何言想是渾身發(fā)冷,之前對自家守護者的驕傲,還有對裁決者的忌憚,在得知了觀察者的冰山一角后,盡皆化作了一股青煙消散不見。
與觀察者相比,裁決者再狠再詭異,也還是有跡可循,還是屬于俗世凡人等階。可是觀察者呢,那才真的是如鬼如魅,那夜在楊家城外所見的黑衣人,簡直是弱爆了有沒有。
心中這么想著,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心頭,不由的豁然色變,蹭的站起身來,急急的道:“爹,你這觀察者,他們……他們會不會又開始動作了?”
何言這下是真急了,想想之前發(fā)生在蘇默他們那邊的事兒,似乎總在某只看不見的大手下推動著。那種令人無所抗拒,只能被動應對的詭異,怎么想怎么不對頭。
原先還不是太過在意,想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可是今天聽了何晉紳一番講述后,如果真是那觀察者在背后推手的,何言是真的半點信心也沒有了。
可不管他有沒有信心,自己妹子卻顯然已經(jīng)深深陷入了這個局中。旁人何言不管,甚至蘇默那混蛋都愛死不死,可自己妹子不能不管啊。所以一想到這里,如何不讓他著急起來。
何晉紳聽了何言的話后,卻半響沒出聲,只是怔怔的望著遠處一動不動,似乎早已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言等了一會兒,實在沒了耐心,不由的再次出聲催促道:“爹!你倒是啊,現(xiàn)在咱們該怎么辦?”
何晉紳終于眼珠一動,目光轉(zhuǎn)了過來,靜靜的看著他,平靜的問道:“那你想怎么辦?”
何言一呆,我想怎么辦?我要是知道該怎么辦,還用問您老爺子嗎?這……這真是,怎的老爺子就不著急了呢?
何言從不懷疑老爺子對妹何瑩的疼愛,雖然何瑩其實并不是自己的親妹妹。這一點,從何瑩被那惡僧擄走后就可看出,何老爺子頭發(fā)都不知白了多少。而這兩月來,甚至腰背都有些佝僂起來。
何老爺子可是習武之人啊,雖然年事漸高,但仍能一餐吃兩碗飯,舞動一柄近三十斤的大刀,仍是虎虎生風,便何言這般正直壯年的都不敢近身。
而何老爺子也從來都是腰板挺直、滿臉紅暈,走起路來不虎虎生風吧,那也是龍行虎步、顧盼生威啊。
可曾幾何時,如今竟如一個普通的老翁一樣,這么散散的坐在椅子上,滿臉皺褶,兩眼渾濁的?還不都是因為心牽妹所致嗎?
可是為何,為何現(xiàn)在很可能妹要面對,比那惡僧更加恐怖百倍的觀察者的威脅時,老爹竟似乎有些無動于衷了呢?
何言百思不解,只瞪大了眼睛看著老爺子,希望老爺子能給他個答案。
所以,老爺子的反問他沒法回答,便也索性不去多費那腦子,直接擺明了態(tài)度,一切等老爺子決斷。
足足半響過去,何晉紳終是無聲的長嘆口氣。慢慢的站起身來,負著手踱到廳門前站定,眼望著遠空一會兒,有些飄忽的聲音響起:“為父今日跟你的可都記下了?”
何言一怔,這怎么突然起這個來了?現(xiàn)在是事關妹啊,您老人家莫非真的糊涂了不成?
只是想歸想,可是不敢真把這話問出來,不然,一頓老拳是妥妥的。所以,他也只能按捺住性子,悶聲應道:“是,孩兒都記下了。不過,妹……”
“那你可知,為什么為父要告訴你這么多?怎的以前卻從未起過?”一句話沒等完,卻被老爺子毫不在乎的打斷了,接連兩個問題又拋了出來。
何言有些反應不過來,瞪著眼想了半天,這才迷茫的搖搖頭,焦急道:“爹,孩兒愚鈍,還是請爹爹明言吧。不過眼下卻是……”
他還想繼續(xù),卻見何老爺子猛的回過身來,兩眼中射出極凌厲的目光看向他,嚇的他當即一個激靈,將后面的話又噎了回去。
“你記住,事關三大隱脈之事,我何家祖訓,非家主不可與聞!否則,死!”
何老爺子冰冷的如同自九幽寒風般的話聲響起,讓何言激靈靈打個寒顫,連忙唯唯而應。只是剛點了幾下頭,忽然猛的反應過來,霍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向老爺子。
何家祖訓,三大隱脈之事,非家主不可與聞。那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豈不是……
想到了某種可能,何言這下是徹底嚇住了。
“你總算不是太蠢。”何老爺子淡淡的語聲再次響起,話雖不太好聽,但是其中欣慰的意味卻是顯然。
“自今日起,這何家便交付與你了。望你能克忍求勤,兢兢業(yè)業(yè),不負何家歷代先祖之志,帶領我何家興盛下去。至于你妹那邊,嘿,老夫總算是一身輕松了,便正好走上一趟,且讓世人瞧瞧,我守護一脈,終不弱于任何人!”
這一刻,老爺子須發(fā)戟張,豪情萬丈。那原有些蒼老佝僂的身軀,忽然間騰起沖天的氣勢,哪還有半分萎靡之相。
何言徹底的面色大變,心中咚咚的如同悶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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