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看,任誰也想不到車廂中別有天地。車門正對著的箱壁上分成兩部分,上半部分做成了書架;下半部分則是一排排的格子。
兩邊箱壁上,便在窗口兩側(cè),則是懸著幾幅字畫,配上中間一張桌子,顯得書香氣十足。
腳下則是厚厚的長絨氈毯,一腳踩上去如同踩在云端上也似。蘇默打眼估計,單這張氈毯的價格就能讓一個三口之家滿足一年的用度。
這個徽州程家,果然是大戶啊。
蘇默砸吧著嘴兒,在桌子對面坐下。程恩看著他左右打量的神色,微微抿嘴笑了笑,回身從后面的格子中拉開一個抽屜,掏摸了幾下,再回身時,桌上便多了幾樣果子蜜餞。
然后又從另一邊打開一扇門,卻是從中又取出一只托盤,上面放著一只細腰瓷壺和幾個瓷盞。
蘇默看的目瞪口呆,使勁盯著那些格子看了看,他很懷疑這些格子是不是口袋怪獸變身的,要不怎么能裝下這么多零碎兒?
“旅途簡陋,便請?zhí)K公子將就著用些吧。倒是這壺清酒口味還不錯,公子不妨品評一二!背潭餍σ饕鞯目粗,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邀客。
蘇默眼睛瞇了瞇,對于這個程恩剛才竟直接就拉著自己進來的舉動,委實讓他有些驚訝。
什么時候大明的風(fēng)氣如此開放了?還是這個程家姐入戲太深,真把自個兒當男人了?
而起她一再的邀請自己進來,又是為了什么呢?蘇默雖然很自戀,但也絕不相信是因為自己的魅力征服了這妞兒。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什么。
蘇默這么想著,眼珠兒一轉(zhuǎn),作警惕狀。看看那酒壺,再看看笑瞇瞇的程恩,兩手抱胸往后縮了縮,遲疑著道:“你……你想要做什么?我跟你啊,我……我可不是個隨便的人!
程恩的笑容頓時就是一僵,兩眼瞪得溜圓看著他,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家伙,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不是個隨便的人,難道姑娘就是個隨便的人了?要不是跟你……哼,你便想沾沾姑娘的邊兒都是做夢!
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這家伙還有如此混蛋的一面呢?這話太可氣了!
自己想著后面即將要應(yīng)對更大的危機,雙方要是繼續(xù)這么生澀戒備著,實在是于形式不利。這才有了此番邀請,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盡可能的開誠布公,好把力量用到一起。
枉自己一片心意,不遠千里的離家跟來,暗中不知幫他清理了多少麻煩。就算他以前不知,但只是前次若不是自己的提醒,他又如何能再次擺脫那些人的追蹤?
可倒好,這混蛋非但感激的話半句沒有不,現(xiàn)在卻還做出這么一副惡心樣來愚弄自己。
我想要做什么?我真要做什么還用想嗎?只在家里等著就是,難不成你還敢毀約?哼,這個混蛋知不知道,要不是自己的堅持,爹爹和娘親怕是早有了那心思了。
程恩想是羞惱,其中大半倒是委屈所致。自己也是昏了頭了,怎么就腦袋一熱,干出了此次這樣出格的事兒來?怕是爹爹知道了,定然要被氣壞了吧。
再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魔怔了,為什么就認了這個死理兒?按以自己的身世條件,便什么樣的才俊不是排著隊等自己挑,卻偏偏要勞心費力的認準了他?
只是因為守諾?還是因為被他的才華打動?又或許真的是注定的孽緣?
程恩想到這兒,眼神中不覺有了些迷茫。細思起來,似乎連自己都搞不清里面的因由。
目光再次落在眼前這個男子的臉上,夢中無數(shù)次的臆想,漸漸由模糊變得清晰,最終定格于這一刻。
心跳的有些急,冥冥中似乎有某種東西在迅速發(fā)酵著,然后便氤氳這纏繞起來。那種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忽然有些羞澀,又有些怦然心動。
少女情懷總是詩。尤其是在這種早已知曉的情況下,那種朦朧便極快的具象起來,最終就那么重重的烙印在柔嫩的心間,再也不能輕易抹去。
罷了罷了,且行且看吧。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天意吧。至于這家伙此刻表現(xiàn)出來的冷漠推拒,程恩在心思轉(zhuǎn)變之后,頭腦終于再次回歸了清明。
將心比心,雙方換個角度思考的話,自己未必就不是這般模樣。甚至,很有可能做得比他還要謹慎。
畢竟,自己知道他的一切,也明白雙方的關(guān)系,但是蘇默他并不清楚啊。在這個危機四伏的關(guān)頭,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稍有一點疏忽,就是身死命隕的結(jié)果。
試問,這種情況下,忽然冒出自己這么個來歷不明的人,又對他表露出莫名的善意,怕是換成誰都會多出一些疑慮吧。
在信息完不對等的情況下,自己按照自己的心思去要求他,可不是強人所難嘛。
想到這里,她終于眼神徹底恢復(fù)了清明。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嬌俏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蘇公子千里攜美,正不知多么風(fēng)流快活,便是程恩想要做什么又豈有機會?你那位美人兒可快要殺過來了呢。”
她這話完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是剛一完就不由的猛省,頓時又是懊惱又是羞澀。
這話怎么聽上去,都滿含著一股酸味兒,哪里是她此刻身份不明時該的話?只不過羞惱之余,又是恨恨的瞪了蘇默一眼,若不是因為這個冤家,自己何至于如此尷尬?
蘇默也愣了。他先前那句話看似調(diào)笑,其實也是在表明一種態(tài)度。那就是大家雖然一路同行,但是還不太熟。更遠沒有達到這種,可以這樣獨處暗室,暢所欲言的地步。所以啊,菇?jīng),你這樣做,哥哥實在是有些怕怕啊。
而這個意思表達出來,他也相信對方一定能領(lǐng)會。這一路來,這位程家姐的表現(xiàn)讓他大為側(cè)目,甚至可以讓他都有些欽佩了。
各種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絲毫不亂不,更是有種運籌帷幄,智珠在手的恢弘氣度。也正是有了此女的局中調(diào)度,這才使得眾人一路上沒有遇到絲毫麻煩。
更是因為這位程家姐的果斷聰慧,成功的將剛離開楊家城時,兩個暗中跟隨的尾巴引入了歧途,將危機在萌芽之初便徹底掐斷了。
不過也正是這件事兒,讓蘇默終于是摸到了一點端倪,從而大致判斷出了此女的來歷。
只不過這種判斷,蘇默并未表露絲毫。因為直到此刻他也未能想明白,對方為什么要這樣幫他。
這個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這一點,從后世穿而來的蘇默深以為然。所以,不到了弄明白其中緣故的那一刻,蘇默是絕不會真正的相信這個程恩的。
而包括剛剛那樣的種種做作,其實都是蘇默不斷的試探。這個女子聰慧睿智,更是機警之至。要想讓對方露出破綻,就必須觸動對方的底線,或許才可能有所收獲。
便如剛才那番話,已然是明目張膽的調(diào)戲了。即便是蘇默有心而為,也是頗為惴惴,很擔(dān)心是不是太過了。
果然,對方的反應(yīng)很是明顯。打從相見以來,頭一回面色產(chǎn)生了明顯的變化。
只是那種種變化讓蘇默有些摸不著頭腦。似是委屈,又似是憤懣;忽而羞澀,又忽兒迷茫。最讓蘇默心中惴惴的是,對方偶爾無意識瞟過來的眼神中,竟似溫柔如水,大有情意的樣子。這讓蘇默感覺整個畫風(fēng)都不對了。
然而正在他暗暗思索,是不是自己看錯了胡思亂想呢,程恩卻忽然冒出了那么一句話來,這下子真是讓蘇默瞬間瞪大了眼睛,汗毛都豎起來了。
難道這就是傳中的魅力無限,穿主角自帶的絕世光環(huán)?這技能簡直是狂酷拽霸吊炸天啊,自己會不會被大明朝的男人嫉妒致死啊?
這貨毫無節(jié)操的YY上了。
但就在此時,車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進來。隨即,車簾一掀,何二姐帶著一身的殺氣,躍身闖了進來,登時讓蘇默瞬間清醒過來。
“咦,居然有棗子?這個可甜了,杏兒就最喜歡了。蘇默,這個你定是記得的吧。喏,你嘗嘗看。”
何二姐果然彪悍,進來后看也不看程恩一眼,就那么毫不掩飾的貼著男人坐下。目光一瞟之下,伸手從盤中捏起一枚蜜棗,轉(zhuǎn)臉笑吟吟的看向蘇默道。然后順手就將那蜜棗塞進蘇默的嘴里。
只是,要不要這么大力啊?
蘇默就臉上微微一抽抽。記得,這個當然記得。不過這妞兒什么時候也變的這么狡猾了?這話聽上去似乎只是隨口一,可放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那分明是給程恩聽的。
別想著動什么歪心思,你可以無視我,但總不能無視韓杏兒吧?要知道,那可是兩家長輩們已經(jīng)定下了的蘇默的女人。你程妖女想弄啥幺蛾子,那就先去搞定韓杏兒再吧。
當然,這話也同樣是提點蘇默的。你在外面這么沾花惹草的,可還記得家里苦苦等著你,為你擔(dān)憂苦思的韓杏兒嗎?
好吧,何妞兒話也開始高深莫測了。這成長的速度實在讓人怵目驚心啊。
蘇默嘴里含著棗子,木然的嚼著?墒菫槊蜎]品出多少甜味兒來,反倒有那么一絲絲苦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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