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如血的殘陽映照著上海北不遠的鎮。rg給這座喧鬧了一整天的奇特的集鎮,籠照著一層神秘的色彩。這里每天過往的,既有走私販毒者、拐賣婦女兒童者、發國難財的冒險家。當然,大多數是為了家人活命,冒險偷運點糧食的貧苦人。從我解放區和游擊區,到日略者侵占的上海,來回往返,都會在這稍事停留。
從前的這里,無非是為了來往行人,在這歇歇腳,解決一餐之食。現這里已經逐漸卻變成了探風聲,摸行情,乃至討價還價,相互交易的地方。
這個偏僻荒涼的農村集鎮,在抗戰已經進入幾個年頭,處處是蕭條冷落的氣氛中,卻“發達”起來了。不僅有歪歪斜斜幾張竹板的客棧,而且有舒服寬敞的大客店,甚至茶館、酒樓、煙館、賭場、妓院,五子登科,樣樣俱。
這時,雖已是黃昏,但鎮卻掀起喧騰熱浪,叫嚷得最兇的是擺在街道兩身邊的飲食攤的販。賣紅燒肉的,清燉青魚的,油炸公雞的,籠包等等級,都競相量開嗓子大叫著,招攔生意。不遠處,還有幾個涂脂抹粉的女人,向過往行多人賣弄風情什么的。只是墻壁上什么“大東亞共榮圈”之類的大字標語,才提隨人們這是在什么樣的時日。
就在這對,從街頭走來一人,他身穿一套黑色的對襟衫;頭戴—一頂灰呢禮帽,大搖大擺地在流水般人群中穿行。從他的穿著打扮來看,完是地地道道的跑單幫商人。這種人在鎮上可多了,絲毫也不引大眾的注目。看來他顯然是這里的熟客,對周圍一切仿佛無動于衷,只是徑直地往前走,向座無虛席的飯館里走去。
此人剛坐定,店二便跟了過來,把肩頭上搭著的毛巾一抽,向已是锃明瓦亮的桌面擦了—遍,并把他人遞過來的一支紅錫包香煙,在耳后一夾,口齒伶俐地:“有您喜歡的紅燒大對蝦,青蒸大青魚,是否上?”
他笑了笑道:“來盤紅燒大對蝦,十個包子,外加二兩二剮頭吧!”
店二一邊點頭,一頭邊:“好嘞,盤紅燒大對蝦,十個包子,外加二兩二剮頭吧!”完又壓低聲音,“這兩天風聲緊,昨晚鬼子又抓了幾個米販,人都被打得不成了樣子。”
他聽了微微點點頭,沒動聲色。當店二離去后,他卻思付起來……
他姓高名玉田,既不是跑單幫行商者,也不是店二心目中撈世界的闊佬。他雖然年方二十幾,但在上海并非無名之輩,他是鼎鼎有名的上海青幫大字輩張仁奎師弟高士奎的家大侄子、上章所提的高玉田的大哥哥,名號高六子。此人,技藝出眾,是個出類拔萃的武師。
上海這地方,無論是貧富貴賤,男女老幼,無不喜愛欣賞武術隊表演。逢年過節,只要各家武館的武術隊一上街,必然是傾街而出。高玉田就是這樣一位婦孺皆知,為大批“武迷”所愛戴愛的會武之人。可是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有另一重身份——他現又是我八路軍山東縱隊隴海南進支隊第八團的地下交五通員。由此可見,他同弟弟高玉林并不是“一條線”的同志!
半個月前,高玉田和宋繼柳二人,為了護送一位十分重要的進步人士通過日軍封鎖線到蘇北去,大年二十八動了身,一路上歷盡艱辛,終于到達目的地。剛到八路軍山東縱隊隴海南進支隊第八團的第二天,漣水縣委書記兼團政治部主任李干成派人把他叫去了。
高玉田一看李干成的神色,心里就明白了幾分,忙問:“書記同志,有什么任務?”
李干成看著這鐵錚錚的漢子情急如火的神態,半年前與他相識的情景,又立即突現在眼前……
那是六個月前的一個夏天,李干成奉命出發去購一批槍枝彈藥,沒料想到由于叛徒告密落入敵手。鬼子一名中尉和四名士兵,押送他到縣城。在離縣城十里左右的路上,遇見了從贛榆來辦事的宋繼柳和高玉田。他們交錯而過。
李干成剛走過去五幾步,突然聽到“哎”的一聲的慘叫,他回轉身一看,只見兩名日寇士兵已躺倒在地。另二名土兵驚愕得連槍都來不及舉起,也不例外地被宋繼柳和高玉田手中的匕首已插入他的前胸。那中尉究竟經過些陣勢,抽出王八手槍,就要向宋繼柳和高玉田二人射擊。
李書記雖然雙手被反縛,但他盡力,用胸部向軍佐猛地撞去。那軍佐一個趔趄,幾發子彈讓他給打飛了。
待那家伙剛站穩,高玉田閃電般沖過來,向鬼子一個連環步,把鬼子手中的匣子槍踢飛了。然后不容他有半點喘息的功夫,跨前一步,一手抓住他的前胸,一手抓住他的大胯,大喝一聲:“起起!”來了一個“霸王舉鼎”,一下把他舉在半空中,使得那鬼子哇哇亂叫。高玉田大吼了一聲:“你給我飛吧!”用力把他向地下一摜,把他摔得這個鬼子七米開外。
與此同時,宋繼柳趕緊用匕首將縛著李干成的繩子割斷,李干成到鬼子跟前一看,見這個中佐已七竅流血,一命嗚呼!
三人交談丁一陣,李干成知道了高玉田的姓名,以及他受上海的大爺高士奎囑托,前來蘇北一帶,聯絡抗日隊部。經過剛才的陣勢,李干成已把自己的身份告警訴了他,并邀請他到八路軍山東縱隊隴海南進支隊第八團團部去一趟。
高玉田這才弄明白眼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抗日隊伍里的英雄,因而也就欣然同意了。半年來,高玉田曾多次出色地完聲成了一些艱巨的任務,又成了八路軍山東縱隊隴海南進支隊第八團有數的幾個地下交通員之一。
有上述的淵源,李干成考慮到新的任務的艱巨性及緊迫性,認為最合適的人選只有高玉田。也沒顧得讓他們休息兩天,便把高玉田單獨叫來了。
李干成輕輕把他拉在身邊坐飛下,談了起來。
“高同志,近兩年來日軍逐漸陷入困境,我們為了進一步騷擾和打擊日侵略者,八路軍山東縱隊隴海南進支隊第八團決定再成立一支手槍隊。在蘇北城鄉及水路上行動,目的是打擊敵人的交通補給,懲罰漢奸,動搖敵人的軍心,鼓舞我國老百姓的斗志,因而急需一批手槍和子彈。”
高玉田高六聽后,嚴肅認真地道:“這個決定好呀!可是,手槍在上海設法秘密購買,并不困難。困難的是需要一大筆現大洋,而我們壓根兒就沒有現金呀!”
“這還真是一個大問題,不過有你高六和你們海州贛榆的老宋的幫助,就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和困難!”李干成一板一眼地道。
“別別,別這樣,再這的話我真是無地自容了!”高玉田臉一紅地道。
“又謙虛了不是!”李干成和藹可親地,“高六兄弟,我們根據八路軍山東縱隊隴海南進支隊第八團送來的情報:鬼子正秘密通過上海的一些大商人購銅、鋁等物資,偷偷運到他們兵工廠,以補充其原料的不足。因而既要查清此事的來龍去脈,又要想辦法將這些物資奪到我們手中,好為我軍后方制造武器所用!”
“這個好!”高玉田聽先后,深知此任務十分重要而又非常艱巨,一分鐘也不愿耽擱,決定立即啟程,返回上海。
臨行前,李干成又再三告誡:“六弟,你一定要力戒急躁情緒,盡可能利用敵人的矛盾,同宋繼柳一道干好這件事。另外,我們八路軍山東縱隊隴海南進支隊第八團,一定會配合你們的,請放心好了。”
“謝謝李政委的信任,我們地下黨保證完成任務!”高玉田來了一個立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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