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谷部長一見哥倆,又驚又喜又急,忙:“敵人追來了!我堵住門口,你們趕快想個法子——走!”
怎么走哩?二人心里正著急著,一眼瞅上了西面一堵破爛不堪的墻頭。在目前這種異常急迫的處境中,倆兄弟猛然想起了大哥講過在他從人販子逃跑的情影。
于是,他們一起捅了谷部長一把,又朝那墻頭一指,:“咱們從那墻頭上翻過去!”
谷部長沒注意宋二子口中這個“咱們”二字,只是,“行!快!”
他罷,又回過頭去,神專注地盯住了大門口。二位伙子都想:“我們怎么能舍下劉大哥自己走呢?”宋二子靈機一動,:“那墻頭雖矮,可我們爬不上去呀!”他們這樣著,沒容對方張口,就硬把個谷部長架到墻頭近前來了。
這時,胡同里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正在由遠而近。倆兄弟連推帶搡地催促著谷部長:“快,快上!我們……”
“你先躥上去,再拉上我們去!”
谷部長覺得他們言之有理:“好!”這聲“好”沒落地,他一身子躥上墻去。真沒想到,由于那土墻太破舊了,叫這位八路軍山東軍區統戰部長猛力一扳,一大塊墻坷垃脫離了墻頭,眼看著,谷部長的身子要和那個墻坷垃一起滑落下來。
胡同中的腳步聲更近了。在這腳步聲中,還夾雜著敵人的喊叫:“跑進那個門去了!追!……”
此刻,在集中精力監聽著院外動靜的倆兄弟,一見谷部長要溜下來,就同時搶身一步趕上前,用盡生平之力,托住了谷部長那因失去控制而猛然下墜的身軀。
谷部長在倆家伙的幫助下終于爬上墻頭了,當他傾下身釆正要往上拉宋三的時候,大門口上突然晌起槍聲:“嘎勾兒——!”
“嘎勾兒——!”
伴隨在這兩聲槍響之后,還有一聲尖叫:“別動!”
谷部長聞槍提神,虎膽倍增,他那身的所有器官,也都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而行動起來——他那兩只有力的大腳板,彎成一個新月形,站在魚脊式的墻頭上,身子虎臥著,一手端著匣子槍瞄著大門口,準備射擊馬上就會闖進來的敵人。
此時,谷部長一手朝下伸著,并已運足了力氣,恨不能猛一提把宋氏二兄弟拉上墻去,他的兩只眼睛,一面警惕地盯著院門的動向,一面焦急地瞟掃著墻下的兄弟倆,這時他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不管將出現什么情況,我也一定要把這兄弟倆救出去!……”
但是,谷部長的想法沒有實現!因為這兄弟倆這時的想法,和他截然相反:“看來三人都走巳經不行了!我們寧可一死,也得讓劉大哥趕緊脫險……”
精明的兄弟倆當然知道,他們的這個目的,是用什么樣的語言也不會取得谷部長的同意的!于是,他們就著谷部長正彎著身子往上拉他們的勁兒,同時給了谷部長一個冷不防,用上身力氣猛地一推,將一個大谷部長推下墻去!
谷部長剛剛翻下墻頭,十二個象瘋狗似的偽軍們向這里撲面而來,都端著上了刺刀的大蓋子槍,擺了個扇形……
方才,敵人沒進院、谷部長沒脫險的時候,宋氏倆兄弟的心一直是繃得緊緊的。
可是,如今敵人真的闖進院來,明晃晃的刺刀殺氣騰騰地站在他們的對面了,他們那根弦卻唰地松弛下來。你看!他們那心安理得的樣子,不僅沒有一絲驚恐的神情,反而閃爍著愈泛愈濃的怒氣色。
是啊!對目下正為爭取參加八路軍而積極創造條件的這兄弟倆,已經親手把自己的劉大哥救走了,除了為此而興奮之外,他們還有什么可怕的呢?至于敵人那陰森森的槍口和刺刀,這些玩藝兒只能激起倆不滿十六歲伙子的強烈仇恨和憤怒!
兄弟倆和敵人在經過一個短暫的對峙之后,一個瞪著賊鼠鼠的眼睛的家伙帶著威逼的口氣開了腔:“那個八路藏在什么地方?”
“你兩個笨蛋的!”另一個偽軍湊前一步抖動著刺刀接言道,“快!不挑了你們!”
這些威嚇的屁話,對宋氏兄弟來,是毫無用處的!因為,兄弟倆都早巳作好了這樣的思想準備:我們的親人已經脫險了,敵人的陰謀已經破產了,至于他們如何處治我們,那就隨他們的便吧!
不過,敵人那些屁話,從另一方面,還是大有用處的——因為它告訴兄弟倆,這些雜種們并沒看見谷部長墻而去!要不然,他們為什么還要向我們逼問呢?再,偽軍們那些賊閃閃的視線,有的盯著我,有的只向屋子里看;并沒人去注意谷部長翻過的墻頭!
這步棋,還真讓這兄弟倆看對了!
偽軍們確實沒有看見谷部長翻墻頭的情景。至于他開槍,那是因為膽怯心虛,人沒進門先放了兩槍,還連詐帶嚇地咋唬幾聲,然后這才抽頭探腦地往里闖。當他們走進庭院時,倆兄弟已將谷部長推下墻去轉過身子了。
真的,在偽軍們剛進來的時侯,由于宋氏兄弟倆鬧不清敵人看見了谷部長墻沒有?當時他們還曾有這樣的打算:敵人要翻墻頭去追谷部長也罷,還是他們要對我們下毒手也罷,我們就撲上和們拚了!
眼下,他們一發現敵人并沒見到谷部長的行蹤,便靈機一閃,智慧橫生,改變了原來的主意:我得趕緊想個辦法,引著壞東西離開這兒!不然,時間一長,敵人若發現了墻頭上的痕跡,就會看出破綻來!那樣,谷部長一定要走得不俐索了!……
那么,用什么辦法引開敵人呢?
這個問題,在他們的頭腦中忽忽地閃著。這時他們是么著急呀!他們幾乎是正用自己心臟的跳動在計算著谷部長的腳步。這時的敵人,又在來兇地向她逼問:“八路藏在哪里?快點!是不是活膩啦?”
兄弟倆中的二子從敵人的威脅中想出了對付敵人的辦法——他就著那雜種們聲聲逼問的狗叫聲,揚手揮臂,朝北邊一指,憤不平地:“那八路跑到屋里去了,你們朝著俺倆個孩子家抖什,什么威風?有事你們槍對槍、刀對刀地拚去嘛!……”
宋二這么一,偽軍們慌了神!
他們怕什么?他們怕那屋中的八路軍嗖地竄出來,盒子槍一掄打爆他們的腦袋!他們還伯那個八路軍武工隊從屋里往外打槍,槍子兒碰上誰誰不得去見閻王?
因此,偽軍們誰也不敢在這毫無遮擋的天井里站著了,有的跑到屋門口的墻角處,勾著槍機封住了屋門口,有的連滾帶爬奔到窗臺底下,哆哆嗦嗦地從腰里摘下了那東洋*……
偽軍們在經過一陣驚慌、混亂之后,神魂稍定安定下來。喝唬開了:“出來投降吧!不投降我們開槍啦!把槍扔出來!不繳槍我們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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