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擊中的這個家伙正是大特務的偵緝隊長，因為捕殺抗日人員有功，受到日人的賞識，才被提拔到偵緝隊長。rg

    這子新官上任后又逢年關，想在日人面前獻殷勤，顯示自己，便親自帶隊深夜查勤。想不到頭一天夜里，使領受了這樣沉重的當頭一拳。他感到頭顱似乎被敲碎了，當時仆倒在地，神志稍一清醒，顧不得起身，馬上從袋里掏出口笛，拚命地嘶吹，

    楊一辰?jīng)_入巷口有六十米，聽見有人向他鳴槍發(fā)射，嚇的他疾轉身軀鉆到一條更的巷里去，剛想蹲下躲避，聽得后面有成群成伙的人呼喝著追趕前來。楊一辰?jīng)]命地朝里面跑。

    他跑著跑著抬頭一看，巷口盡頭，路燈照著一塊藍色搪瓷牌，上寫“此巷不通行”這一來使他萬分焦急，前進不得后退不能，一時感到頭頂上的電燈光線特別強烈，敵人只要追進胡同，很遠就可能發(fā)見他。

    心里一急，楊一辰俯身撿起塊磚頭，猛朝燈泡投擲，燈泡破滅后，這才發(fā)現(xiàn)燈桿靠近的是高墻，一秒鐘也沒遲緩，他用猴兒爬竿的手段，攀上墻頭。

    敵人追進胡同的時候，他已爬上了毗鄰的房頂。為了減少音響，他脫掉鞋，彎下身子，輕輕伏行，爬過很多平房和瓦房后，他蹲下來，聽了聽四下都很安靜。抬頭望天天、空繁星密布，四下空曠凄冷，唯有東方面的航海燈塔，高高伸入云際。

    看到燈塔，楊一辰知道離開危險的地方很遠了。這時候他那顆沸騰的心才稍微鎮(zhèn)靜。低下頭，發(fā)見自己是站在一堵六七六高的圍墻上，圍墻南面是高大的瓦房，獨自靜悄悄地酣睡了。北面是一套獨立的庭院，坐北朝南，里面還有燈亮，燈光被窗簾遮住，在深夜霧氣彌漫中，看去是黃澄澄灰蒙蒙的。

    “要是屋里的人都睡熟了，可以通過這家淺宅院，下墻逃走……”他的想法沒完，感到點燈的屋里有音響。側耳細聽，象是有人撕擄和爭奪什么，偶爾還夾雜著低聲喝斥。

    “自己滿屁股流鮮血，還能管別人長痔瘡。”他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但當屋里這種聲音來大的時候，好奇心加上青年人的火爆脾氣，使他無法控制自己了，瞧了瞧前面靠墻地方，有磚砌的花池，若從那里下去，不費事也不會發(fā)出音響，貼著墻根可以挨近窗戶。他按著所想的出溜下墻，踮著腳尖挨近玻璃窗，瞇細起眼睛隔著窗幃露縫處來個木匠吊線。

    屋子分內外兩間，東面是寢室，沙發(fā)床上無人，兩條絳紅色的緞被，滾落地面，一只木屐底朝天，另只不知去向。

    外間屋有方桌，上面擺著瓶酒罐頭，墻上有掛鐘，時針指向下兩點。楊一辰正看著，忽聽墻角有響動，仔細瞧去，發(fā)現(xiàn)一個墩實矮胖子，上披睡衣，下打赤腳，蒜瓣形的腳丫子揪踩著地毯。

    楊一辰斷定他是個日鬼子，但不知他要捕捉的是什么人，只聽見他呼哧呼哧的仿佛同誰打斗。猛然被捉的東西翻過身來。

    原來，這是一位頭發(fā)蓬散、衣襟撕破、滿臉怒氣、眼睛急得快要發(fā)瘋的姑娘。從她的表情里，楊一辰明白了一切。

    “是這樣的事情。”楊一辰躊躇了，日寇侵略中國，日鬼子欺負中國女人的事并不稀少，自己才從危險中渡過，不愿再朝火坑里跳。

    楊一辰想悄悄地離開，但做不到。姑娘那憤怒燃燒的眼睛，倔強不屈的臉色，又吸住他的兩條腿。屋里激烈的搏斗進行著，窗外青年的怒火也逐漸上升，突然日鬼子又把姑娘撲倒在身下了。**的干部楊一辰什么也沒考慮，劈手拉開風門，搶走幾步，站立在日鬼子的面前。

    乍見到屋里進來人，鬼子嚇了一跳：“大門和通前院的便門都鎖啦，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咦！”當發(fā)現(xiàn)對方赤手空特別看到他是中國人的時候，他完恢復了鎮(zhèn)定和自信，他的優(yōu)感油然而生，仿佛楊一辰在他屋里多站一會，都傷害了他的尊嚴和體面。

    “你的！滾出去的！”他命令著。

    “你！放開她！”同樣是命令。

    鬼子感到?jīng)]有理喻的必要，拋下姑娘，站起身形，撲趕過來，動手就要毆打。

    楊一辰閃過他的拳頭，乘勢搡了他一把，鬼子（他打人都打習慣了，從沒想到住在城市里的中國人敢和他還手）沒有防備，打個趔趄，險些栽倒。他狂怒了，站穩(wěn)身，使足力氣猛撲楊一辰，后者支架住，兩人打在一起。

    原來，楊一辰就是一個會武之人，又是一個見路不平，拔刀相助的主。現(xiàn)正憋一肚子的火，腦子一熱就沖進來的，他主要是想拯救這位不肯受屈辱的姑娘，并沒想把對方怎樣；怎耐這個家伙噴著惡臭的酒氣，扭住谷牧撕皮擄肉地下毒手。

    一辰帶著滿腔怒火，雙手招架住上面，阻個空子抬起右腳朝著對方肋部猛踢一下，這個家伙兩手松開倒退了兩步，隨著沉重的響聲跌在地板上，就象從空中掉下個大件行李。他爬起來頭也不回，直竄進里間屋去。

    “你……你……快離開！”姑娘急的話不成句，從她神情上可以看出，如果楊一辰再遲一步，必然有生命的危險。

    “你不認識他，是田經(jīng)理呀……”姑娘又催他離開。

    聽，是田，楊一辰楞了一下，“權在長野，錢在田”。他在青島經(jīng)濟界里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是經(jīng)濟特務，發(fā)橫財?shù)馁Y家。幾個鐘頭之前，楊一辰就見他還帶領爪牙，劫奪老百姓的財產，現(xiàn)在狹路相逢了，他對他怎么辦？楊一辰心里下大決心：決不能讓這個老鬼子活著出這個屋子。楊一辰不由地他看了姑娘一眼。

    “逃你的命，不要管我。”她這句話倒起了相反的效果，楊一辰從前是個沒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的人，怎能虎頭蛇尾有始無終呢？他楞著的時候，田出來了。倒提著*，啪一聲頂好子彈，舉起槍口對準楊一辰的腦門，看看就要摟扳機，姑娘尖喊一聲，緊跑兩步，身遮住楊一辰。

    “田先生，我求求你，放走他！”

    “他的是什么人的？”

    “他……他是我的大哥，大會！”

    “你的撒謊，他的，土八路的干活！”把姑娘推搡到一邊，槍口又對準楊一辰的胸膛。從田的表情上看，他是兇狠殘忍還不如他是驕橫。他那條槍仿佛賦給他充分的權力，可以任意懲處任何住在這座城市的中國人。

    姑娘看著事態(tài)來嚴重，她知道田是個不把中國人當成人看的大壞蛋，而且，即使救命恩人為她犧牲了，于事實也無多大彌補，便重新掩住楊一辰，聲求饒：“放開他，我什么都答應你。……”

    “快快的閃開！”田吼了一聲。“大太君，先要他的命，后要你的身……”田的話未講完，象有根鐵棍敲擊他的右臂，右臂千一痛，手槍當啷掉落。

    田要俯身撿槍，楊一辰從姑娘身后沖出來，底下伸出絆腳，上肩猛力一撞，把田撞個筋斗，然后撲過去騎著田掄拳便打。田咬牙忍著身上的疼痛，拚命抓地上的那支槍，眼看著要抓到手……

    姑娘又急了：不用叫他打死救命恩人，只要叫他響聲空槍，前院的人聞聲趕來，誰也難逃活命。她發(fā)了發(fā)狠，一腳踩住田的手，另腳踢開那多支槍。楊一辰看見姑娘這般幫助，心里感到高興，田利用楊一辰喘息的機會，狠命掐捏被壓者的咽喉。

    楊一辰一陣劇痛，覺得喉嚨一陣憋脹，呼吸困難，想要滾翻，剛一用力，感到胯骨下有兩個硬梆東西硌得生疼。驟然想起硌他的東西正是防身用的手槍和匕首，想到它們，一切對侵略者的仇恨部涌上心來，不顧咽喉的酸疼，掙扎著抽出匕首來，照準對方后心，猛力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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