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也覺得這話沒錯,但是見長孫無忌的這么激動,不免感到有些詫異,向長孫無忌笑問道:“太尉何出此言?”
長孫無忌笑意一斂,道:“陛下有所不知,自古以來,尋常百姓皆是談法色變,因為他們都覺得這律法就是用來懲治他們的,也因此不敢觸犯律法,這就是歷代君王對律法的認(rèn)識。○但是百姓也從未擁護(hù)過律法,然而,事實這律法并非是用來懲罰百姓的,恰恰是用來保護(hù)百姓的,如果我大唐律能夠得到百姓的擁護(hù),大家齊心合力,人人守法,那么縱使有些邪惡之徒企圖破壞律法,不用朝廷開口,百姓第一個就會站出來反對,懼怕只能鎮(zhèn)得住一時,擁護(hù)卻可維持長久。”
長孫無忌忠奸不論,但是對于唐律還是做出了非常杰出的貢獻(xiàn),包括他親自編寫的《永徽律》那是中國歷史上最早涉及國際私法概念的法典。
他這一番話立刻將韓藝的建議提高到一個更深的層次。
律法究竟是因何而來?
在此時,律法主要還是用來統(tǒng)治百姓的,是統(tǒng)治者用來約束百姓的,其實統(tǒng)治者也希望百姓能夠畏懼律法,這樣就不會人犯法了,但是如果人人都擁護(hù)律法的話,那也就是人人都擁護(hù)他的統(tǒng)治,而且也不會有人犯法。
兩者相比,明顯后者就更加高明一些。
“太尉言之有理啊!”
李治點頭一笑,表示贊同,向長孫無忌道:“如此看來,太尉也是贊成韓藝的建議?”
長孫無忌卻是搖頭道:“老臣只是贊成此言,但要整件事么,老臣還是覺得尚缺考慮。”
李治又問道:“太尉此話怎講?”
長孫無忌道:“陛下。韓藝建議成立這新的官衙,還是基于在放寬宵禁制上面,故此我們不應(yīng)當(dāng)只看這新的官衙是否應(yīng)該建立,還得看是否合適這放寬宵禁制,這才是主要的。根據(jù)韓藝所言,放寬宵禁制。不是簡簡單單的一道告示就能夠放寬的,還得投入不少的人力、物力,老臣覺得朝廷是否也得量力而行,畢竟我大唐才剛從戰(zhàn)爭中恢復(fù)過來,國庫也不是非常充盈。”
李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還是太尉考慮的比較周詳。”
提到錢,李治也不得不慎重對待,他只是比較喜歡成熟的女人,是一個御姐控。但作為皇帝,李治絕不算是一個奢侈的皇帝,不跟那唐玄宗一樣,過得也是比較節(jié)儉的,送給長孫無忌的禮物,那都是從牙縫里面摳出來的呀。又向韓藝道:“韓藝,你得雖然不無道理,但是凡事得量力而行。朕當(dāng)然希望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但朝廷恐怕是有心無力呀。”
韓藝頷首道:“陛下。不管是商人做買賣,還是農(nóng)夫種地,必定都是先得投入,然后才能收到回報,這夜市同樣也是如此,朝廷得先投入。才能收獲回報。”
李治道:“這朕也知道,可問題是這回報怎樣獲得?”
韓藝道:“自然是增稅。”
這話一出口,褚遂良立刻站出來道:“這可不行,自我大唐開國到如今,就一直在提倡輕徭薄稅的治國之道。怎能隨意增稅,倘若任意征稅,無異于動搖國,到時天下必亂,這一回我念在你年幼,就不與你計較,倘若你再敢在陛下面前出這等禍國之言,我褚遂良第一個饒不了你。”
這唐初時期,稅收不高,是非常低的,都是為了促進(jìn)農(nóng)業(yè)發(fā)展,而且,因為唐初商業(yè)幾乎都是原生態(tài),朝廷也不太看重,所以沒有商稅和工稅,什么茶、酒、鹽、礦都不征稅,就是交點市租,宋朝就剛剛相反,但凡賺錢的都要征稅。這時期的官員,聽到這增稅,都表現(xiàn)的非常慎重,因為輕徭薄稅的思想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像韓瑗、來濟他們都還在建議朝廷再減一些稅收。
韓藝對此倒是不生氣,笑道:“右仆射誤會了,右仆射的是征收苛捐雜稅,殺雞取卵,這下官也不贊成,但是下官的征稅,是你情我愿,合情合理的稅收,這不是一回事。”
李治道:“那你就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韓藝道:“陛下也去過微臣的淘寶大市場,在那里做買賣的人都是一些貧窮百姓,迫于生計,才來微臣這淘寶大市場碰碰運氣,挺不容易的。出于良心,出于仁義,微臣都不應(yīng)該收他們的租金,畢竟他們的生活非常貧窮,賺的錢不容易,但微臣還是收了,因為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微臣不收他們的租金,那微臣這大市場可能就開不下去,這對他們而言反而更加糟糕了,反過來,如果大市場來好,他們賺的也就來多,故此他們也愿意交租金。”
褚遂良道:“這只是你個人的買賣,你收租金,百姓會覺得這事理所當(dāng)然的,但是如果朝廷增加稅收的話,百姓可就不會這么想了,這不能一概而論。”
韓藝笑道:“右仆射的是,但是道理是一樣的,如果夜市能夠給百姓每月增加十文錢的收入,而只是讓他交出一文錢出來,百姓就真的不會愿意嗎?
于志寧笑道:“這可還真不一定,只是的話,人人必將點頭贊成,可是真當(dāng)這錢入得兜里,你再讓他們拿出來,他們肯定是不愿的。”
韓藝不免看了眼于志寧,哎呦,看來這老貨聽懂心理學(xué)的。笑道:“左仆射雖然得有道理,但是我不這么認(rèn)為,因為朝廷也不是無理征稅,朝廷是先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保障夜市能夠順利的開起來,同時也保護(hù)了百姓的身家財產(chǎn),給百姓帶去了生計,朝廷理應(yīng)收取相應(yīng)的回報,而且也是在保證百姓利益的前提下征收稅收,這樣才能保證夜市能夠正常運轉(zhuǎn),如果百姓不愿意交稅。那行呀,關(guān)閉夜市就是了,做買賣講究的就是你情我愿。”
李治道:“你的意思是,朝廷先將這夜市開起來,然后等到百姓賺錢了,再征收相應(yīng)的稅收?”
韓藝點點頭道:“正是如此。畢竟夜市是由朝廷控制的,也方便征收稅收。”
褚遂良道:“就算你的對,那也是基于百姓能夠憑借夜市賺錢,可若是賺不了錢呢?”
韓藝很是干脆道:“如果百姓賺不了錢,那么朝廷為夜市支出的錢,我個人墊上。”
這一句話堵得褚遂良都有些犯傻了,他在這朝堂上爭論不下百回,可從未有人過這般話。
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韓藝---財大氣粗。
如果是其他的八品這話,皇帝估計會讓人拉他出去掌嘴。你擺明就是賭氣呀,但是你憑什么跟宰相賭氣,但是韓藝的話,情況可就不同了,誰都知道韓藝現(xiàn)在日進(jìn)斗金,有的是錢,墊這筆錢,那還是綽綽有余的。
但是這話怎么聽。怎么覺得幼稚,一干老貨皆是忍俊不禁。氣氛反而輕松了許多。
程咬金哇哈哈道:“好后生,有魄力,老夫支持你。”
“老匹夫。”
長孫無忌不禁低聲罵道。
李治也笑了,道:“韓藝,君無戲言,你可得考慮清楚。”
“多謝陛下勸告。”
韓藝一拱手。道:“但是微臣有信心,不過有一個前提,就是沒有人在從中搞鬼。”
李治笑哈哈道:“這里坐著的可都是我大唐宰相,如果他們點頭答應(yīng)了,誰還敢從中作梗。”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對于他們君臣的默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道:“既然韓藝你恁地有把握,那你何不再清楚一點,這稅何時征,何時才能讓朝廷收支平衡,這也好給戶部一個法。”
韓藝道:“半年之后便可以征收,征收一年的稅,朝廷便可收回成。”
你要跟他別的,他肯定不敢這么干脆的回應(yīng),但要是做買賣,那他還是有把握的。
長孫無忌點點頭,不做聲了。
李治目光一掃,詢問道:“不知各位愛卿對于成立這個新的官衙,是否贊同?”
長孫無忌率先開口道:“老臣以為可以一試。”
他都點頭了,其他人自然也都贊成。
李治點點頭道:“秘書監(jiān),韓藝,你們趕緊擬寫一份關(guān)于詳細(xì)的奏章呈上來。”畢竟現(xiàn)在長孫沖是韓藝的頭,怎么也得將他放進(jìn)去,其實也就是讓韓藝寫。
“微臣遵命。”
“且慢。”
褚遂良突然又站了起來,問道:“陛下,一旦這新官衙成立之后,那應(yīng)該安置于何府之下?”
李治聽得一愣。
韓藝眼中突然閃過一道詭異的目光。
程咬金突然道:“這還用商量么,自然是歸十六衛(wèi)府統(tǒng)管。”
長孫無忌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做聲。
褚遂良在面對程咬金的時候,當(dāng)然不敢跟長孫無忌一樣,破口大罵,擼起袖子就是干,微微笑道:“盧國公此話怎講?”
程咬金道:“這新官衙可是要維護(hù)治安的,其中肯定免不了緝拿兇手,這事你們文人做不了,當(dāng)然得歸十六衛(wèi)府,亦或者就交給東宮六率。”
褚遂良笑道:“盧國公可不要忘記,方才可還了,士兵就是用來打仗的,可不是用來對付自己的百姓,這樣不妥。”
程咬金指著褚遂良道:“你這人就是一根筋,這個變一下不就行了么,你他們是士兵,他們就是,你他們不是,他們就不是,這只是歸于十六衛(wèi)府管。”
褚遂良不以為意,擺擺手道:“如果這個新官衙是為了打仗而成立的,那么是該歸十六衛(wèi)軍統(tǒng)管,可是,方才韓藝了,這個新官衙成立的目的,是依法護(hù)民,這才是新官衙的職責(zé)所在,那么理應(yīng)歸刑部統(tǒng)管。”
“什么刑部。”程咬金道:“你們刑部就懂得審犯人,會抓賊么?”
褚遂良笑道:“捉賊那只是事,普通的衙役也能夠捉賊,但是十六衛(wèi)府可懂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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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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