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沖突現場的日本警察足有一百多人,圍攏上來的百姓更是上千人,若是事態繼續擴大的話,水兵們的處境可就很危險了。張征遠沖動的一刀,成了化解一切危局的關鍵節點。百姓終究是百姓,警察也比不了軍人,當鮮血和死亡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們畏懼退卻了。水兵們攙扶起了受傷的同伴,然后快速的走回了港口,真打起來他們也不占便宜。
惴惴不安的張征遠回到港口之后,馬上想艦長匯報了相關情況,也坦然承認了自己一時失手斬殺日本警察的事。半天熬心的等待之后,張征遠等人的處理決定終于送到了他們面前——去醫護站好好看看傷。李根和邵世杰商量之后,并不覺得水兵們有什么過失,到是覺得應該追究日本警察毆打滿洲軍人的責任。所以參與斗毆的水兵們啥事也沒有,北滿州駐日本公使和長崎總領事,到是接到了艦隊的通報,分別找上了日本政府,要求日本政府賠償道歉。
“仇怨已結,日人對我們比較仇視,明日是不是停止水兵進入長崎自由活動?”李根有點心虛,他怕明天水兵入城,還會再次打起來。
“過在日本警察,而不在我軍士兵,我們不好剝奪士兵們的福利吧!再說我們若是不去了,怕是日本方面會覺得我們心虛。咱們都是光明正大的,何必管他們,我就不信他們還敢對咱們的人動手!”邵世杰不覺得有什么,他還想讓士兵們多樂呵樂呵。
“嗯!好吧!”李根有些遲疑,不過也覺得不好有心虛的行為。
第二天一大早,王本武等江林號的水兵,便也踏上了征程。艦上的軍官們還有點擔心,水兵們可完全無所謂,他們不相信小日本敢有什么動作,也不怕小日本有什么動作。不過王本武等人也留了一個心眼,去妓院之前,水兵們先是集體光顧了港口附近的一家古董店,采購了幾十把武士 刀。有兵刃在手,水兵們更是沒了顧忌,嘻嘻哈哈的直奔妓院,準備享受享受自己的美好假期。
進入長崎城內之后,王本武便覺得有點不對勁,街道上的行人非常少,好容易碰見一個,也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王本武不太會形容那種眼神,有屈辱、不甘、憤恨,總之是一種非常復雜且不友好的眼神。王本武被這幾個混蛋看得后背都有些發涼,但斗志昂揚來嫖娼的一幫人,也不能被幾個眼神給嚇回去,大家依舊直撲風俗街。不過王本武,還是提醒了弟兄們要小心。
一路走到風俗街,并沒有出什么意外,王本武也就覺得是自己多疑了。水兵二百多人,一家得分幾家去娛樂,所以大伙兒興沖沖的四散而去,準備去尋找合適自己的溫柔鄉。王本武也帶著二十幾個相熟的水兵,走進了以前老班長帶他去過的一家。可是剛一進門,王本武便驚覺了危險,妓院里面空蕩蕩的,不但姑娘一個不見,連老板娘都沒影了。
“媽的,有古怪,出去!”王本武攔住身后的士兵,轉身就往門外跑。
當水兵們再回到街道上的時候,一切都晚了,他們已經陷入了重圍。日本警察足足在風俗街埋伏了數百人,而且還有一千人以上的百姓助陣。水兵們的團隊配合要好于日本人,可惜如今他們已經被分割包圍了在幾家妓院的門口,個別反應較慢的倒霉蛋還被堵在了妓院里,連門都出不來。
“沖出去報信!”這就是一場針對水兵們的陰謀,王本武知道必須盡快恢復和艦隊的聯系,被隔絕在外,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王本武的話音剛過,日本警察便已經沖了上來,這些早有準備的家伙個個拿著雪亮的武士 刀。水兵們也準備了刀刃,但是數量還是太少了,大部分人都得以妓院里的酒瓶、小案迎敵,一動手就吃了大虧。
水兵們吃虧,武器只是一方面,格斗技巧從是關鍵。水兵們關于格斗的訓練很少,他們又不是陸戰隊,根本沒有和敵人比武的機會,自然不會練這些沒用的東西。日本警察的格斗技巧就好了很多了,一則他們長期處理治安問題,擁有豐富的斗毆經驗,二則便是他們的出身。日本警察多是舊武士出身,這些家伙兒基本都受過良好的武士教育,格斗是他們的必修課之一。武士對付水兵,水兵們人數和器械又吃虧,自然是節節敗退。
日本百姓們的殺傷力也是不小,他們不用攙和肉搏,只是在背后不斷的拋擲磚瓦。這些遠程拋擲武器,不僅干擾了水兵們的行動,砸在身上也夠一受的。而且這些百姓是很好的預備隊,查缺補漏的能力非常強,幾個觀察能力強的水兵,好容易找到了警察們的疏漏突出了圍困,馬上就被這些百姓給發現堵了回去。即便百姓們一時趕不過來,也馬上會用磚瓦封路,讓他們沒有突圍的機會。
日本警察是想弄水兵們一次泄憤,可是他們也不敢動槍械,真的弄出了人命,引發了戰爭,日本肯定要倒大霉。可是冷兵器互毆,也是很危險的,雙方打紅了眼之后,所有的顧忌自然都被跑之腦后。從第一個人見血,到第一條生命離世,時間只隔了不到兩分鐘。放下了一切的人們,全都竭盡全力的想弄死對方,出手全都往要害上招呼。
正是因為打的太兇猛了,日本人之中難免露出了空隙,一個身材比較矮小的水兵,抓住機會沖出了重圍。已經被砸的滿頭鮮血的水兵,一路跌跌撞撞,非常狼狽的逃回了港口。一路上只要見了日本人,他都會退到路邊隱匿身形,甚至故意把血抹的滿身都是,以遮蓋自己顯眼的軍服。肺里的空氣幾近枯竭的時候,水兵終于跑到了港口附近,一頭倒在了哨兵的懷里。暈倒在港口邊的水兵,連一個字都沒有帶回來,但是見了他情況的港內袍澤們全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干!小日本子找場子了,弟兄們抄家伙!”張征遠等云日號上的水兵,今天在港區內休息,一直在擔心江林號的弟兄們會不會遇到麻煩,現在是不用擔心了,不過他們得做點什么了。
港內云日號的水兵們,昨天剛打了架,今天自然也不含糊。其他的地勤人員,也全都行動了起來,當兵的就沒有怕打架的。四百多水兵拿著軍刀和棍棒沖出了港區,最后一部分殿后的人干脆把崗哨的槍給帶了出來。小日本子敢鬧事,這次若是不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么這么紅,今后這幫人還不得造反啊!
幾百號水兵沖進長崎城,然后便開啟了黑社會模式。主戰場本來在風俗街,可是水兵們進城之后,幾乎是見人就打,直接把長崎城給凈街了。等他們沖到風俗街的時候,一路上已經干倒了二三十人。生力軍一到,戰事立時從一邊倒搬了回來,可是日本百姓參戰的實在太多,水兵們也無法壓倒他們,只能搶回了自己的袍澤,然后邊打邊撤退回了港口。
“司令,日人埋伏圍毆我部登岸水兵,您看此事……?”邵世杰其實有點小興奮,一路順風順水的李根,這次可是碰到麻煩了。
這次的事非常棘手,長春沒有指示,艦隊也不好有過激的反應。可若是不拿個態度出來,如何對士兵們交代。一場斗毆下來,水兵們死了十幾個,傷的更是有四十多,怎么可以每個交代。若是李根不能拿個兩全的辦法出來,今后這兵他也就不用帶了。
“港區進入作戰狀態,通知租借固防自守,所有艦炮退去炮衣,給老子瞄準長崎城。限長崎政府十一二小時之內,嚴懲兇徒,給老子一個交代,不然老子就拆了他長崎城!”李根的性格一直比較柔弱,夸張點說就是有些優柔寡斷,可是這次他非常的決絕,特別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邵世杰驚訝于李根的變化,但還是馬上下達了命令,整個艦隊的八艘軍艦全部進入了戰時狀態。曾經無血開城的長崎,又一次進入了火炮的射界,百姓們慌亂避走,數量稀少的日軍和警察也開始部署防御。可是整個長崎都在艦炮的射程內,海防全無的日軍,根本沒有辦法抵擋滿洲軍的炮火。
糾結了幾個小時之后,長崎縣知事大鹽五郎親自來到了港區,向李根賠禮道歉,并且保證一定盡快嚴懲肇事者。李根很寬容的接受了大鹽五郎的道歉,態度也緩和了不少,可是依舊不肯調轉炮口。北滿州駐長崎領事盧定義也趕了過來,簡單和李根商量了之后,他便接手了和大鹽五郎談判的事宜。
盧定義一邊急電長春請示方略,一邊開始了和大鹽五郎的商談。盧定義的套路很老套,要求也是中規中矩,無外乎是處死全部參與襲擊滿洲軍士兵的肇事者,向北滿州政府賠款,撫恤滿洲軍的死者和傷者,并同意北滿州在長崎城駐軍。要求是不算出格,可是大鹽五郎根本沒有權利答應,處死全部肇事者也實在是牽連太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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