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欣和隨同的一起回來的官員們,對果興阿的第一印象非常的不好。他們都覺得果興阿實在太過膽大妄為,僅憑一頓胡八道和瞎猜,就敢拿下欽差大臣,簡直是無法無天。而且京師的兵權也落到果興阿的手里,果興阿拿下勝保的真實原因,也有些引發奕欣等人的無限遐想。更過分的是果興阿開場的時候把奕欣也給捎帶了進去,讓奕欣等人想喜歡他都不能了。僧格林沁等人和奕欣就不是一條線上的人,可眼下畢竟是跟著奕欣混的,奕欣要是謀反,他們就是附逆,果興阿等于把他們都牽扯進去了。
勝保自然被奕欣派人給放了出來,果興阿也沒攔著,他也不是來故意和奕欣做對的,只要奕欣不難為自己,當然是相安無事的好。至于京師的兵權,果興阿其實也無所謂,就像勝保的,這些八旗兵真的幾乎沒有戰斗力,果興阿抓在手里也沒什么大用,奕欣既然想要,還給他就是了。
見過勝保之后,奕欣對果興阿的印象就更差了。勝保之前雖然時常裝傷,但氣度還是在的,站在面前也是一副一代名將的樣子。但就在果興阿那里過了一手,勝保整個人都變了模樣,上半身癲癇,下半身中風,孤單的身影就搖曳在冷風中了。果興阿雖然沒虐待勝保,但在奕欣眼里,勝保這副樣子可就是果興阿的杰作。
當天中午,奕欣就召集了眾官員,宣布了勝保無罪,而且恢復了他京師防務主帥的身份。果興阿的法沒有任何真憑實據,是他一張嘴胡,自然非常輕易的就被奕欣等人給拆穿了。但奕欣萬沒想到,他以為正清源的舉動,讓一眾官員們的心里有了很大的波動。
第一個心里覺得難受的,就是原和奕欣同一陣營的僧格林沁。要拆穿果興阿,自然就要把果興阿的話都復述一遍,旁人聽了還沒什么,僧格林沁聽了,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了。他聽覺得果興阿的有道理,原還為了戰敗而自怨自艾,現在可是一門心思的恨上了勝保。也是就不能擾亂奕欣的大局,不然僧格林沁都有心出去和勝保單練了。
剩下的眾官員也都覺得不是味,果興阿的指責雖然有不少漏洞,但是勝保還是有嫌疑啊!要證據,勝保一拿到恭親王的手諭,便要將果興阿的精兵強將部拆解,這就有道。果興阿的固安軍,可是大清現在的中流砥柱,勝保接管之后不想把強軍納入麾下,反而無緣無故的要毀了這支軍隊,各中原因就引人深思了。尤其果興阿猜測勝保是奸細之前,可還有一種猜測,現在奕欣急急忙忙的給勝保平反的原因,也就同樣引人深思了。
奕欣雖然年輕,但素來以精明強干聞名,自然不會輕易漏掉這樣的問題。只是他現在有重擔在肩,急需勝保穩固京師防務,所以才會處理的如此糙切。奕欣急匆匆的趕回京來,便是因為恒棋又和聯軍談好了條件,他要回京主持談判。
奕欣給勝保節制果興阿的手諭之后,便馬上派恒棋去了聯軍的大營,向聯軍解釋原因,并再次求和。葛羅和額爾金雖然罵得比以往難聽了一萬倍,但還是同意了恒棋的請求,第二天立刻開始議和談判,并把和談的地點定在了北京城里。額外的要求只有兩點,第一還是交出安定門,第二就是清廷必須嚴懲背信棄義的戰犯果興阿。
能夠輕易解決伏擊法軍的事,奕欣幾乎美出了大鼻涕泡,當即沒口子的答應了下來。他急匆匆的趕回北京,一是安排談判場地,二就是督促勝保加強內城防務,奕欣也擔心洋鬼子占了安定門就對內城動手。不過一進北京城,就聽勝保被果興阿給抓了,奕欣怎么能不著急。下午聯軍就要再來接收安定門了,沒有了勝保,這內城的防務可怎么辦。現在該抓的也不是勝保,而是果興阿,不然明天洋人使者來了,怎么嚴懲給人家看。
“果興阿的一個協領,實在是太過膽大妄為了,不嚴懲何以正綱紀!其人現在何處,如何不來此向王請罪!”給勝保平了反,奕欣當然要找個由頭拿下果興阿。
“回王爺,果興阿現在安定門。剛剛奴才去接勝保大人的時候,果興阿讓奴才轉稟王爺,他正在整理防務,軍務在身,便不來給王爺請安了!”尼瑪善又混到了奕欣的身邊,剛剛便是他去接的勝保。
“大膽,協領竟然敢如此放肆!來人,速速去將果興阿拿來見我!”奕欣雖然年輕但極有威儀,比咸豐可強多了。
“王爺,果興阿聲言整理防務,雖可能是托詞,但畢竟無罪,王爺不宜下令拿人。”柯以平為了肅順也是拼了,出來給果興阿仗義執了個言。
“果興阿先是擅自動兵,擾亂朝廷大計,又私自扣押欽差大臣,那一條不是大罪,爾等休要多言!”還有一條是要給洋人謝罪,一條是誣蔑自己謀反,奕欣當然不出口。
奕欣態度堅決,一眾官員當然也就不好再什么了,不過心里卻都有嘀咕。果興阿到底有沒有罪,是件不好的事,但奕欣這么急切的收拾果興阿,怕是有給勝保報仇的成份在里面。個別心里陰暗的,更覺得奕欣是因為某些秘密被果興阿拆穿了,所以才急著對付果興阿,而且更是盯上了果興阿手里的大軍。
“王爺,大事不好,安定門那邊要打起來了!”去抓果興阿的人剛走一會,就有侍衛急匆匆的跑進了大堂,向奕欣稟報了緊急軍情。
“怎么回……”奕欣剛問出三個字,耳邊便以傳來了隆隆的炮聲。
一眾官員懂軍事上過戰場的不多,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安定門那邊的戰況肯定特別激烈。槍炮聲有些遙遠,但密集的像過年放鞭炮一樣,沉悶的炮聲更是震得殿宇的瓦片都啪啦啪啦的直響。
“正午一隊洋兵約五千人左右,接近了安定門,并派出使了者聲稱是來接收安定門的。駐防安定門的果興阿所部,驅逐了使者,軍開出城外向洋兵邀戰,剛才估計是剛打起來。”侍衛也不用奕欣問了,主動把他了解的都了出來。
“又是果興阿,這可壞了大事了!洋兵殺入城內,這個如何是好!”在奕欣的心里這隆隆的槍炮聲,可都是洋人的火器。眼下肯定是洋人提前來接受安定門了,他卻忙著給勝保平反,還沒有布置移交安定門的事,果興阿這個愣種又動手了。洋人連著在安定門吃了兩次虧,以后還怎么可能相信他,怎么可能同意議和。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請王爺,速速移駕!”僧格林沁并不慌亂,但額頭上也見了汗水,攙起奕欣便要護送他出城。
不過站起來之后,奕欣等人發現了一個有點尷尬的問題,除了隨奕欣剛剛回家的官員以及勝保,其他官員一點也沒有緊張慌亂,還都是一副有心去安定門看看熱鬧的樣子。奕欣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幫家伙什么時候膽子變這么大了,前一陣子命他們留京的時候,不還一個個像死了親爹一樣,怎么突然之間就變得這么有種了。
“王爺赴安定門督戰,下官等愿為王爺護駕!”柯以平也算是厚道人,如果給奕欣解釋一下,真的讓奕欣就這么出了城,將來恭親王可就成了天下的笑柄了。
“督戰?”奕欣覺得面前這個刑部主事可能是要瘋,洋鬼子都快殺進來了,居然讓自己去安定門督戰,這是什么居心啊!盼著自己替咸豐殉了宗廟社稷嗎?
“王爺,英法二夷的主帥蒙托邦和格蘭特,已被果興阿將軍一擒一斬,現在洋鬼子群龍無首,區區五千兵馬怎么會是果云帥萬余大軍的對手,請王爺移駕安定門,為我軍鼓舞士氣!”柯以平算是給奕欣明了因由,也給奕欣鋪好了臺階,他也看出來了,奕欣和一眾官員一樣,被勝保過濾掉了很多要緊的訊息。
“好,好!”奕欣沒口子的答應了下來,同時回頭狠狠的瞪了勝保一眼,他也明白了過來,好像在很多事勝保都忽悠了他。
奕欣一行到達安定門的時候,喜壽已經帶人去打掃戰場了。使者被趕回了之后,聯軍就知道又遇到了果興阿,兩個米切爾當即開始安排后撤,這場戰斗完是不依不饒的果興阿在追擊撤退的聯軍。聯軍連接戰的心思都沒有,固安軍也是見好就收,自然很快就結束了。雙方的主力根沒有接觸,就是固安軍的前鋒和聯軍的墊后部隊的比劃了一下。奕欣等人聽到的驚人聲勢,不過是患有火力不足恐懼癥的果興阿的瞎咋呼,固安軍的所有火炮對聯軍的墊后部隊來了一次火力覆蓋。所以奕欣只看到了聯軍遠去的背影,以及正在和自己侍衛矯情的果興阿。奕欣多少有些尷尬,果興阿眼下是國之干城了,自然是必須拉攏的對象。但是自己剛剛才派了人來拿他,這拉攏起來,怕是要費一些周章。
“混賬,你們干什么呢?”尼瑪善畢竟在奕欣門下混過,當然知道有些事,不能讓奕欣開口,所以出言訓斥起了正在城頭上和果興阿手下警衛戰士糾纏的侍衛。
“大人,這狂徒拒捕!”侍衛當然遇到了警衛班的抵抗,果興阿才不會束手就擒,還是那句話,想動我拿圣旨來。
“胡鬧,王爺命你們請云帥去兵部議事,你們干什么呢?怎么可以對云帥無禮!還不退下!”尼瑪善一句話就把奕欣抓捕果興阿這事給蓋過去了,給雙方鋪好了臺階。一場誤會,幾個奴才不會辦事而已。
“云閑,百戰辛苦啊!”奕欣給了尼瑪善一個贊許的眼神,然后便帶著滿面的春風走向了果興阿。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果興阿上萬雄兵打得洋人丟盔棄甲,奕欣看得真真的,哪里有什么部曲潰散的事呀!奕欣眼里的果興阿當即從大清帝國的頭號罪人,變成大清帝國的頭號肱骨。
“奴才鑲藍旗下佐領果興阿,給王爺請安!”奕欣的態度已經明了一切,果興阿也沒必要再多樹敵。
“云閑不必多禮,辛苦了!傷勢不礙的吧!”奕欣還沒等果興阿的腰彎下去,就拉著果興阿的雙手把他扶了起來,一陣噓寒問暖,跟遇見老相好了似的。
“奴才無能,昨日與法軍接戰,一場大戰被我打成了和蒙托邦的單挑,受了點皮外傷不礙的。”果興阿也是一副投懷送抱的架勢。
“云閑是國家棟梁啊!要愛惜身體才是。來人,速速去傳太醫來為云帥療傷!”奕欣確認了果興阿非常懂事,和勝保描繪的根是兩個人。
“聽聞法夷主帥蒙托邦授首了?”奕欣對于陣斬敵酋的事可是尤為上心,想聽果興阿親口再一遍。
“是,昨日戰陣之上奴才親手用弓弦絞死了他。不過奴才這張白臉,也被他給劃花了!”果興阿指著自己半張臉的紗布,靦腆的笑了笑。
“好,好啊!云閑為國建了大功了,辛苦,辛苦!大英雄縱橫當世,豈在容貌。他日誰人見了云閑臉上的傷痕,必不以為丑,反而要大大的贊一聲英雄了得啊!”奕欣拉著果興阿的手就是一頓搖啊搖!
“王爺回京,奴才未去當面請安,請王爺恕罪!”果興阿非常虛偽的道了個歉。
“云閑為國征戰,些許虛禮算的了什么,王此次正是為云閑回來的。聽聞云閑與勝克齋將軍不睦,王特意回來給你們當個和事佬!”奕欣雖然看重果興阿,但也不能放棄好容易培養出來的勝保。
“這個……”果興阿這下可就尷尬了,他和奕欣沒有當面沖突還好辦,勝保可是動手了的,這可怎么往回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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