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帥見陸少曦動容，不由笑得更從容：“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我落雁谷，就在我平時起居的房間柜子里，裝滿了與公孫奕有關的調查資料和證據！”

    陸少曦冷靜下來，沉聲道：“你告訴我這些，是想我替你報仇？”

    燕帥贊道：“沒錯，你果然聰明，我敗在你手上不冤。我相信以你這樣的性格為人，連化神血丹都能放棄，一定是充滿了正義感，怎樣，是不是很想為武林除害，殺掉公孫奕？”

    燕帥果然不愧是燕帥，在回答陸少曦之前關于魔門金丹的問題時也在試探陸少曦，把握一切可以利用之處加以利用。

    陸少曦卻搖起頭來：“公孫奕加上史凌霄，根本就不是我能對付的，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到，再見。”消息到手，怎么處理是自己的事，陸少曦根本沒打算和燕帥談條件。

    燕帥又叫住他道：“慢著！我還有一個你極感興趣的消息！”

    陸少曦停步：“有話你就一次說完。”

    “你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張玄昊的消息！他是你的死仇，沒錯吧？”

    張玄昊！陸少曦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差點讓他爸萬劫不復的惡人，上次讓其逃脫后就一直沒消息，沒想到現在居然聽到其名字！

    “什么條件？”陸少曦回頭。

    “我知道你一定會對付公孫奕和史凌霄，這就夠了。”燕帥平靜地看著陸少曦，用殘余的手理了理頭發，緩聲道：“接下來，該讓我保留尊嚴，體面地死掉了。”

    陸少曦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燕帥現在半身癱瘓武功盡廢，野心成空，而為愛妻報仇一事經過剛才的移禍之計，足以借自己的手去對付仇人，以燕帥這樣自尊心強烈之人，已再沒必要茍且殘留于世上，被人當成笑話來看。

    燕帥罪大惡極，陸少曦本來就打算關押其到死，至于是傷重而死或者是絕食而死都不重要，至于現在他提出的條件，倒不難做到。

    “好。”陸少曦意念一動，水屬性的真氣如棉花般包裹住燕帥，將他身上的血污與灰土盡數沖洗干凈，又從乾坤護腕里取出一套新的衣衫拋給他。

    燕帥雙腿動不了，但他咬著牙，只靠著單手掙扎著穿好衣衫，整理好衣領，又梳好頭發。

    陸少曦掏出一枚丹藥遞給他，冷冷道：“服下它，你會在美夢中離世。”

    “謝了。”燕帥毫不猶豫接過含在嘴里，才說道：“張玄昊就關押在落雁谷的客房中，我安排了十名好手監視他。不過這人精于易容和用毒，不知道會不會趁谷中混亂逃脫，你最好早點安排。我想捉捕零號，也是他來挑撥的。”

    陸少曦馬上撥通了蓋正逍的電話，讓他嚴加封鎖落雁谷，不要放過一只蒼蠅，自己隨后便到。這張玄昊作惡多端，且與自己有深仇大恨，可不能再放過他了！

    燕帥已仰頭吞下了丹藥，陸少曦問道：“離藥效發作還有兩分鐘，你要不要最后見燕家后人一眼？”

    燕帥沉默幾秒鐘，終于還是搖了搖頭：“燕玨楠也好，燕凌天也罷，自有燕天北護蔭教導。我燕鴻飛后半生壞事做盡，如果他們問起，你就說我是惡貫滿盈、重傷而亡，但愿他們以我為鑒，行善立德，為燕氏一門積些功德。”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燕帥居然難得地說了幾句好話。

    “倩盈，我來陪你了，你也下面等急了吧？”燕帥喃喃說著，閉上雙眼，倚坐在墻壁上，神色安祥，不再言語。

    陸少曦用察敵之眼看了看燕帥，發現他居然對自己沒了敵意。這家伙……還真是放下了一切。陸少曦搖搖頭，眼看著兩分鐘一過，燕帥已陷入深層睡眠，才掏出銀針，接連刺入其頭部七大要穴之中。

    過了五分多鐘，陸少曦神色微顯疲倦地走出地牢，卻見燕玨楠神色極不自然地在地牢門口徘徊，想進去又不敢進。

    陸少曦朝守在門口的守夜者們點點頭，原本一直戒備的守夜者們這才稍稍退開。

    燕玨楠一眼看到陸少曦，神色更加不自然了，好會兒才跺跺腳，下決心走近低聲道：“喂，我爸……燕帥怎樣了？聽說他傷得很重，還不肯吃飯？”

    “燕帥已經重傷而死。”

    燕玨楠的臉色刷地變白了，眼圈發紅。

    陸少曦輕嘆口氣，用傳音往密道：“不過你爸還活著。跟我來吧。”

    燕玨楠一怔，剛涌到眼眶的淚珠一下子止住了。

    陸少曦將她帶回地牢，指著剃凈胡發，恍如老僧入定的獨臂老者道：“世上已無燕帥和燕鴻飛，只剩下這無名老人。他斷了一臂，下半身癱瘓，武功全失，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可能不會記得你了。”

    老人聽到人聲，虛弱地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燕玨楠和陸少曦，似乎弄不清眼前的人是誰。他傷勢還很重，看了幾秒鐘，便重新閉眼睡著了。

    陸少曦考慮到燕師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這燕鴻飛恐怕是燕玨楠唯一的直系親人了，又有悔過之意，便用丹藥和秦陽的神針之技消除了他所有的記憶，卻留下其一條命。

    “遲些我會安排他到燕都錦繡山居住，那里與世無爭，環境也好，他在那里大概能多活十年左右。你和凌天有空可以隨時去看他。”

    “謝謝你，這對他來說大概是最好的結局了吧……”燕玨楠的眼圈發紅，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陸少曦只好掏出紙巾遞過去。

    燕玨楠接過紙巾，哭了一會，拭了拭淚水，情緒似乎緩過來了，低聲道：“你是為了我才放過他的吧？謝謝了，我覺得你沒那么壞了。”說著深深瞥了陸少曦一眼，忽然臉上微紅，低頭快步走了。

    啥？陸少曦傻眼了，自己不會是不小心刷到好感度了吧？

    現在他可沒心思再招惹情債，

    有心想追上去解釋兩句，但又怕越抹越黑。想到張玄昊還沒捉到呢，那一邊的事更重要，只好離開地牢，叮囑守夜者守好地牢，自己展開身法趕往落雁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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