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閑回到二樓，呼吸到的空氣似乎都不同了，那種清新而輕松的感覺讓天閑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這也才發(fā)現剛才自己有多緊張。
真是個可怕的老太婆。
天閑現在依舊滿肚子疑問，關于白水池的神明，關于這個小老太婆和其他的幸存者相比到底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還有這個海螺……等等等等許多問題。
但對方顯然不想再透露更多了。
瑤瑤和阿穆隆特還在那里開心的喝茶聊天，兩個女孩子看起來關系十分不錯，周圍還有仆人侍立，看來小老太婆的話已經被忠實的執(zhí)行了。
“我們走吧。”天閑迫切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因為想到了一件事情，現在就要去確認一下。
花紋男親自將天閑送到門口，神態(tài)身份恭敬，而且似乎隱隱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天閑有點奇怪，“奶奶還有什么事情要你告訴我嗎？”
花紋男被看破心事，頓時有些尷尬，連連搖頭說道：“不不，只是……只是真的能帶我去城里嗎？”
話到最后，聲音已經小的聽不見，花紋男有點緊張。
天閑一笑，心想原來是這件事，說道：“這個好說，不過有件事我不明白，以你的實力，在城內立足綽綽有余，就算在競技場也能創(chuàng)出一些名堂，為什么……”
花紋男面露難色，“這……您是剛剛來沸水城的吧？”
天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只要在這呆上一段時間，自然不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花紋男有點無奈的說，“這沸水城，也并不是光有實力就能立足的，廢城區(qū)里不乏一些實力出眾的家伙，但如果沒人招攬，或者是被排擠的話，還是沒有什么出路。”
“至于競技場，我們這樣的人只能做一些危險的戰(zhàn)斗表演，而且還要明示廢城區(qū)的身份，就算勝了，除了得到一些錢，也幾乎不可能有收留我們的地方。”
天閑不由看了看諾法，諾法點點頭，有些感慨的說：“的確是這樣，當初我也是在這里出去的，的確很難。”
這下天閑才算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對那花紋男說道：“那么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現在就去通知奶奶一聲，我們這就去城里。”
“真的？”花紋男簡直不敢相信的望著天閑。
“當然是真的，你就暫時在我那里，做個管家的閑職，把這個身份確定之后，你能去什么地方，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花紋男大喜過望，連連拜謝，“我這就去告訴奶奶，請您稍等！”
“不必了。”小老太婆的聲音從里面飄出來，“去吧，沒出息的東西！到了內城你就和這里再無關系了，這里的一切不許透露出去半個字，明白嗎？”
花紋男轉身跪了下來，對著小樓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個大禮，大聲說道：“奶奶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希望。”
“放屁，鬼才對你有什么希望，別死在外面就行了。”小老太婆怒聲喝道。
花紋男有點不好意思，站起來摸摸頭，對天閑說道：“那……那現在就走吧。”
“你不拿些自己的東西？”
花紋男搖搖頭，“沒什么可拿的，我們自己就是全部家當了。”
說著，花紋男從門后拿出了自己的戰(zhàn)斧在肩上一扛，看來這就是他所有的物品了。
來去干凈利落，天閑倒是還挺喜歡這樣的人。
“你今年多大了？”天閑估計著對方年歲不大。
“十六歲！”花紋男挺起胸膛回答。
還是個孩子啊！只有十六歲！天閑著實驚訝了一下，仔細瞧瞧他的容貌，的確還帶著幾分稚氣，只是臉上和身上一樣畫著油彩花紋，倒是遮掩了年齡小的事實。
“這是……油墨？”天閑指了指他的身上。
花紋男有些尷尬，“這……是嚇唬人用的，而且奶奶說我長的太嫩了，干脆把臉涂了。”
天閑不由失笑，“去洗掉吧，去了內城也不需要這個了。”
“好嘞。”
小家伙倒也爽快，把斧子一放，轉身跑了回去，然后只用了五分鐘就飛奔而回，身上還帶著水汽，那些莫名其妙的花紋已經全洗干凈了。
天閑一瞧，別說，還真是個孩子，那張微圓的臉上還有遮掩不住的稚嫩，而且模樣俊俏，倒是有幾分像女孩子。
怪不得渾身涂了花里胡哨的油墨。
“走吧，正好路上有事要問你。”
雖然在小老太婆那里再也問不到更多的東西，但是有了這個少年跟著，天閑就又多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一路向回走，到了劍士那個破落小院門前時，天閑已經知道這個少年名叫洛比，只有十六歲而已，先前還以為他大概二十五六歲。
洛比的武器是一把巨斧，是那個小老太婆給他做的，據說那個小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就是使用這把斧子的，天年對此實在是有些無法想象。
而關于劍士，洛比也知道一些情況。
這個落魄的劍士已經在廢城區(qū)居住很久了，洛比說他記事開始，劍士就住在這，整天渾渾噩噩，沒有特別的事情絕對不出院子，但如果有人敢上門找茬，一律殺無赦。
而那個小老太婆，每隔一段時間都回來看看劍士，有時候自己來，有時候讓托比跟著，但都只是看一看，什么都不做，甚至話都不說一句。
就好像來確定一下這個劍士是不是還活著一樣。
其他更加詳細的，洛比就不大清楚了，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全部都呆在廢城區(qū)，這個暗無天日，好像一潭死水的地方，從來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讓他特別的留意，只是每一天在自己的地盤上亂轉而已。
天閑讓其他人在外面稍等，自己單獨走進了院子。
劍士正縮在柱子下打盹，天閑看看他的位置，果然是連動都沒有動過。
天閑把一包點心放在了他面前，那是剛才瑤瑤喝茶時順手拿的。
劍士鼻子動了動，這才緩緩醒來，哼哼著，好像沒有骨頭一樣滑過來，拿起點心又滑回去，打開來大嚼大咽。
“我想再看一次。”天閑說。
劍士瞧了瞧天閑，沒有說話，繼續(xù)吃點心，但只吃了兩塊之后，就放了下來，似乎那貧瘠的身體已經容不下更多的食物了。
把點心收起來放好，劍士重新閉上了眼睛，“我說過我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多久？”
“三十天。”
“之前你不是這么說的。”
劍士皺眉，正眼看了看天閑，“二十天。”
天閑笑著搖頭。
“十五天。”
“你不需要休息。”天閑直白的說，“自己轉眼就忘記的謊話，怎么可能用來騙別人。”
劍士面露不耐，“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想再看一次，僅此而已。”
“我說過，我需要……”
天閑直接說道：“我說過我馬上就要出發(fā)去白水池，這種時候，你不可能真的使用什么必須休息很久才能恢復的能力，只是借口而已。”
劍士不由一時語塞。
“我說的沒錯吧，能夠回憶過去和窺視未來，這種能力說起來似乎很厲害，但不知道會看到過去還是未來，也不能指定時間，除非能看到具有明顯時間和位置標記的未來才有意義，這種事……自然是少之又少。”
劍士陰沉的望著天閑，不說話。
“所以你自己也不愿多看，因為那絕大多數時間只是無用功而已，而好好為了僅有幾次能窺視到的未來做準備才是真正該做的，我沒說錯吧？”
劍士的臉頰抽動了兩下，忽然嘿嘿笑了笑，“看來，我找了一個危險的合作者，你是什么時候看穿的？”
“一早就看穿了，只是那時還沒有揭穿的必要。”
劍士呵呵而笑，“看來，我騙人的本事還要再提高一些才行，嗯……不，是你小子太精明了，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過，就連諾法都沒有，你可要為我保密。”
“當然。”
“不過，就像你說的，要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其實很困難，十次百次之中能有一次就很不錯了，大多數都是無意義，甚至對自身有害無益的東西。”
頓了頓，劍士又摸過那包點心吃了起來，“這的確是一件消耗體力的事情，我多少還是需要休息一會兒的。”
天閑笑笑，表示明白，然后伸出手來，在地上輕輕一按，一個光圈將兩人圍在其中，外面的聲音完全被隔絕掉了。
劍士微微一怔，“你這個是從哪學來的？”
“我的家鄉(xiāng)，人人都會。”天閑隨口回答，“現在我們不會被打擾了。”
…………
……
這一次的窺視很快就結束了，預料之中的，天閑沒有看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只是一些回憶的碎片。
不過天閑心中很是感慨，因為看到了許多當年和那個老騙子行醫(yī)時的往事，背書做飯、上山采藥、治病救人、拿錢跑路……
一幕幕，竟是前世。
“謝謝。”天閑伸出手。
劍士差異的看著天閑，不明所以。
“這是我家鄉(xiāng)的禮節(jié)，握手代表友好、一切順利。”
劍士了然，和天閑握了握手，“但愿一切順利，這一次……你看到了什么？”
“一些往事……”天閑苦笑，“果然想看到未來不是那么容易的，是我貪心了，下次不會再有這樣的要求了。”
劍士嘿嘿一笑，“這個道理……現在明白也不晚。”
辭別劍士，天閑和瑤瑤與阿穆隆特上了馬車，洛比和車夫一起坐在外面，一道返回內城。
車廂中，天閑第一時間拿出了那個小海螺，然后用和劍士接觸過的手輕輕撫摸。
天閑的手上沾著劍士手上滲出的海水，頓時濕潤了小海螺的表面。
把海螺外表抹了個遍，天閑趕緊拿一塊手帕將手用力擦干凈，又把手伸出車窗，一團火焰燃起把手上所有雜質燒了個精光。
“干嘛？被那個老太婆嚇瘋了？”瑤瑤神色古怪的看著天閑忙里忙外。
天閑瞪了她一眼，“快看，這東西有什么奇怪的嗎？”
瑤瑤和阿穆隆特探頭過來，仔細瞧著天閑掌上的海螺，好一會兒后兩人不由疑惑的互相看了看對方。
“我們今天回去吃這個？”瑤瑤不解。
天閑一聽差點沒氣暈過去，“三句話不離吃！我是說這東西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瑤瑤哼了哼，歪頭又看了兩眼，“除了難看好像也沒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天閑只好翻翻眼睛。
“好像……有聲音。”阿穆隆特小聲的說。
“聲音？”天閑一愣，瑤瑤也奇怪的看著阿穆隆特，“什么聲音？”
“你們仔細聽，里面?zhèn)鱽淼穆曇簟！卑⒛侣√刂噶酥负Ｂ荨?br />
瑤瑤立刻湊上來，仔細的聽了聽，忽然驚訝的說道：“的確有聲音，好像……海浪聲。”
天閑大為奇怪，以自己的聽力居然聽不到里面的聲音，反倒是阿穆隆特和瑤瑤聽得到。
也湊近一些，天閑不由微微一愣，雖然只是往前了一點點距離，但是一片細微的海潮聲真的就傳進了耳朵。
大海的浪花澎湃而起，在重重的落下，激起一片巨響。
天閑身體向后，頓時聲音消失了。
這讓天閑萬分驚訝，身體在向前去，耳朵到了一定距離立刻就聽到了聲響，而且離得越近，聽的就越清晰。
阿穆隆特很感興趣的看著這個小海螺，說道：“族人們說，大海是最神秘的地方，龍族可以稱霸天空，可以統(tǒng)御大地，但是卻無法窺視海洋，而有一些成千上萬年才形成的貝類，它們就是大海的歷史，記載著大海的秘密，有些海螺拿到耳邊，可以聽到大海的聲音，甚至聽到深海種族的低語聲。”
“真的！？”瑤瑤雙眼發(fā)光，立刻把耳朵貼到了海螺上。
不過，瑤瑤眨巴兩下眼睛，很快抬起頭，“好像……沒有聲音了。”
小海螺重新歸于沉寂，又變成了那個丑巴巴，不起眼兒的小東西。
兩個女孩子很好奇的研究起來，瑤瑤甚至想要把海螺拆掉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天閑苦笑，其實，是海螺上面的海水干掉了。
看來，雖然不知道這小海螺有什么作用，但起碼那個小老太婆沒有隨便拿一個什么假貨唬弄我，天閑暗暗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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