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那些孩子的一番洗劫之后,隊伍里所有的人都加倍心,就連那些獅人看著道路兩邊的人都是滿臉警惕。
這種搶劫是沒辦法找回失物的,大家都看的清楚,那些孩子一哄而散,而那些農田的彪悍漢子則部停下手里的活,按著武器看著這邊。
意思很明顯,你敢動,我就和你拼命!
如果想把那些孩子都抓回來,那么不知道要和多少這樣的亡命徒拼上一次才行,根就沒有行動的價值。
阿里昂現在簡單的套了件袍子,他被搶了個精光,也不見頹喪,讓天閑感到有點奇怪的是,他臉上似乎帶著那么幾分奇怪的愉悅。
“這就是這里的情況,偷竊,搶劫,甚至是殺個把人都是常有的事,不過這里的家伙雖然每天都腦袋打出腦漿來,每天有人死于非命,但外人如果對付這里的人,他們通常都是很團結,這也是他們唯一表現出一致性的時候!
阿里昂在路邊摘了片草葉叼在嘴里,悠然道:“不要去碰他們,心一些,有火云睛在,我們就可以安的穿過這里!
經過了剛才的事,天閑的面孔緊繃,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雖然從前天閑也是在見不得光的環境下生活的,但就算在黑暗中,也是有規矩的,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絕對不能去砰,作為一個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整天接觸黑暗面的天閑來,知進退是保命的第一法則。
但是在這里,天閑看到的只有混亂。
沒有規矩,更沒有強大的勢力約束這些人,這些人就好像有智慧的野獸,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生活,開墾農田,搶奪女人生兒育女,或者根是發xie**。
貧窮,緊張,不安,廝殺成性,這里的狀態,似乎比原始生活就高那么一丁點層次而已。
“你似乎對這里很了解!碧扉e看了阿里昂一眼,他的表情很輕松,似乎剛才壓根就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啊……我就是在這里出生的!
天閑雙眸猛的一縮。
阿里昂回頭看了天閑一眼,嘿嘿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想問,我不是我從是在亂街長大的,怎么會出生在這里。”
天閑沒答話,算是默認了。
阿里昂看看前面,道:“我們再走一段路,就會看到亂街了!
天閑愣了愣,所謂“亂街”難道是這里的一個地方?不是楠香帝都貧民窟里的某條街道嗎?
“我母親原來也算是一個很有名的歌姬!卑⒗锇荷钌钗丝跉,神色有點復雜,“后來她忽然懷了孕,不僅不能表演,而且還壞了名聲,不僅被歌坊掃地出門,而且連錢也被搶奪一空,但她不肯去找孩子的父親,獨自一個人離開了楠香國,結果……好心收留她的車隊在這里被洗劫一空,他們搶她的琴,她不肯……”
阿里昂聲音抖了抖,“就那么死了……那些人用那把琴砸破了她的腦袋!
天閑目光不由望了望阿里昂背上的那個黑色布袋。
“一個女人剖開了她的肚子,發現她的孩子似乎已經長成了,就抱了出來,當成自己的孩子撫養,那個孩子……就是我了!”阿里昂口氣很輕,輕到就好像是在別人的事。
天閑嘆了口氣,“那……你的養父母還在這里?”
“死了。”阿里昂淡淡道。
天閑微微一怔,心下唏噓,一時不知道該點什么。
但阿里昂卻又出一句讓天閑心驚肉跳的話來:“我十一歲的時候,親手殺了他們!”
“什么?”天閑瞬間瞪大了眼睛。
阿里昂淡然的看了看天閑,微微露出了笑容,一臉從容,但在天閑看來,這笑容卻帶著幾分瘋狂。
“天兄弟,你難道不奇怪,剛才那些孩子一瞬間就把我搶的精光,才五六歲大的孩子而已,真的能做到?”
“你是……”天閑不由皺眉,看了看道路兩邊不時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過來的那些人。
“是經過訓練的!卑⒗锇狠p輕笑道,“我也受過那樣的訓練,也那樣搶過別人的東西!
撩起袖口,阿里昂亮出了手腕上的一道疤痕,“這個……是當時我總學不會這種手法,那個女人毒打我的時候留下的!
天閑怔怔望著阿里昂手腕的疤痕,忽然間腦子里冒出了一個讓自己極不舒服的想法來。
“你剛才看到的那些孩子,有的是這里的人生下來的,有的是他們搶來的,那些孩子專門用這種手段搶一些正面不好對付的路人,往往還會有意外的收獲!
阿里昂揚了揚眉毛,總結道:“那些孩子……只是生存的工具而已,在這個地方,沒什么人會想著生兒育女,繁衍生息的,但是一個孩子卻能給他們帶來好處,這就是那些孩子唯一的用處了!
天閑臉有些發黑,這才想起,那些孩子不僅光著身子,而且大多面黃肌瘦,有的身上傷痕累累,也就是……
飛快看了一眼阿里昂,天閑明白了阿里昂的意思,當年她的母親死在了這里,甚至連腹中沒有出世的孩子都被一并搶走,那個收養阿里昂的女人根沒存好心,只是想要一個賺錢的工具而已。
想到那個女人在阿里昂的母親死后,又剖開她的肚子抱出孩子的情景,天閑不由感到一陣惡心。
這里的人,都瘋了嗎?
阿里昂摸了摸背后的口袋,口氣依舊淡然,“他們不該留下這把琴,但這把琴是這里絕無僅有的風雅物品,那個女人有的時候甚至會裝模作樣的彈幾下,就在我的面前,偶爾還會起拿起搶劫,然后我就會遭到莫名其妙的毒打,似乎……當時母親弄傷了那個女人!
天閑默然,當著孩子的面,肆無忌憚的談論著怎樣殺死了她的母親,還擺弄著她的遺物,這簡直是滅絕人性!
“有一天,我在搶回來的食物中放了一點泥蛭的毒液,當然,我是得不到那些食物的,那兩個家伙把食物吃光,然后倒在地上抽搐,我一刀一刀剮了他們!”
阿里昂露出了笑容,瞇起眼睛,仿佛在回味什么,“他們叫,可惜在這個地方,沒人會來管你的死活,整整一個晚上……他們終于死了!
天閑聽的心中發寒,這個身體顯得有些羸弱的阿里昂,十一歲的時候居然會用那種殘忍的手段殺掉了兩個人。
“之后我跳上龍淵帝國來的奴隸馬車,我把自己賣了!賣到了楠香國,我把得到的錢都給了那個奴隸販子,他讓我留下了我手里的琴!
著,阿里昂一聲長嘆,“這或許就是命運,我住在主人家狹的閣樓上,休息的時候會在窗邊擦這把琴,那天,我父親終于成了大公,舉國歡慶,盛裝游行的車隊路過那條街道,他看到了我,或者看到了我手里的琴……于是,半年后我就成了王子!
天閑一直默默聽著,沒有話。
每個人的命運,或許都是一部無比曲折的史詩,平凡也好,不凡也罷……
“這下,都了解了嗎?”阿里昂目光望向天閑,其中似乎帶著一些疑問的東西。
天閑點點頭,“抱歉,我沒想要你這些不愉快的記憶!
阿里昂一笑,“不,這不算不愉快,我生來就是那樣生活的,我對你的,大多是我愉快的記憶!
“而現在!”話鋒一轉,阿里昂臉上露出了幾許興奮之色,“我也暫時不是王子了,我想出去走走,不過呢……我雖然有些聰明,但我沒有出過遠門,所以……天兄弟,你看我這么開誠布公的對你這些,你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
“呃?”天閑愣了下,“我……我的事,比較悶!”
“不不不!”阿里昂上來一下勾住天閑的脖子,他雖然年長,但天閑生的高大,比他也矮不了多少,這種勾肩搭背的動作倒是在順暢不過了。
“天兄弟啊……”阿里昂瞇縫著眼睛,“你現在有很多麻煩,這個誰都看得出來,今后可能還要跑路,但是呢……你不能丟下我!我可是甩開王子的身份不要跟你出來的,你要是丟下我可就太不過去了。”
哎?
這家伙是為了這件事!天閑一下子恍然。
阿里昂另一手摸著下巴盤算道:“我們顯然不可能一直按照普通的渠道行走,那樣很快就會被麻煩找上門,嗯……但我們有火云睛,這個是絕好的便利,飛上天空就誰也抓不到我們了,但是呢……那個大家伙有點敵視我,你看能不能……
阿里昂一口一個“我們”,儼然已經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看著阿里昂擠眉弄眼的模樣,天閑真有點懷疑他剛才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那壓根就是用來唬自己的……
“灰的性子我也沒辦法!碧扉e攤攤手,“但短時間我還沒打算飛到哪里去,可能的話,我想見見那些異族,了解一下東部王國的事情,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去和灰搞好關系吧!”
阿里昂回頭看了看灰,頓時一張臉拉的老長,“天兄弟,你要我怎么和那個大家伙搞好關系,把腦袋割下來喂給它嗎?”
“你可以給它找吃的!”天閑拿出了自以為最有效的辦法。
“吃的……”阿里昂想了想,“那它喜歡吃什么?”
“這個……似乎差不多可以吃的,它都喜歡,在森林里的時候,它甚至還啃過樹皮呢,一樣吃的很香……”
“這樣,什么都吃可不好對付,或許……我該先用琴聲和歌聲感化它!”阿里昂很認真的。
天閑的臉色一下古怪了起來,阿里昂背上布袋里的琴是他母親的遺物,對于這件東西,天閑自然不好什么,而且既然他母親曾經是為有名的歌姬,那么想必這把琴也不是凡品,但是到了這位王子殿下手中,怎么呢……
用種老牛彈琴的感覺……還是一邊彈一邊嗷嗷叫的老牛……
阿里昂很是認真的和天閑討論了一會兒,然后就跑到后邊去準備了,天閑滿面無奈,真不知道這個家伙是怎么對他那破鑼似的歌聲那么有信心的……
不過,起碼這位王子的確很精神,天閑也就由得他去了,不過到時候會不會被灰一巴掌打飛,那天閑可就不去想了……
隊伍再想前走了一段距離,農田消失了。
道路兩邊被開辟出大片的空地,向前望去,空地延伸出很長的距離,一直拐到前面道路的彎角里,被樹林擋住。
這里看起來是一個很大的市場,緊挨著道路兩邊擺著一些零散貨物,而在后面的空地上則大多有厚厚草簾蓋著成垛的不明物品,也不知是不是其他的貨物。
天閑看了看那些貨物,幾乎一半是食物,谷物,紅白薯,稻米等等,看來是這里田地收割上來的,而還有一些東西,就顯得有些刺眼了。
比如精致的首飾,比如一些有些損壞的食盒,或者是面料昂貴的衣服……這些,可不是這個地方能出產的,而既然這里的人根不外出經商,那么……這些只能是搶來的。
在有些東西上,甚至還能看到點點血斑。
這些賣東西的人相隔都十分遠,最近也有十多米的距離,有些甚至隔著好幾十米,這讓這個地方看起來十分空曠,而每一個貨攤上都至少有七八個人把守,看得出他們戒心很重,而且他們的目光基上不在天閑這些外人身上逗留,注意的都是地的同行,以及那些飛快在路上跑過的孩子們。
天閑注意到,這里沒有居住的房屋,不由立刻想起了阿里昂的話,在這里沒有大型的聚居地,也沒有大型的團體。
這個地方雖然很大,聚集了很多人出售貨物,但是他們個個都是疑心重重,各自防備對方,似乎連團體都一個不見。
真是個生存艱辛的地方……
有了上次的經驗,天閑自然不會再被那些孩子弄的手忙腳亂了,而走在隊伍前面的獸人更是瞪著眼睛,不讓那些孩子接近,一旦那些孩子們一窩蜂似的涌過來,幾個獸人毫不猶豫立刻拔出刀子,雙眼兇光畢露。
他們可不想自己變成禿毛獅子或者禿毛狼。
不過這些孩子們總是繞著隊伍轉來轉去,滿臉嬉笑,就是不肯走,顯然是想撈些油水。
就算灰瞪圓眼睛左右怒吼,那些孩子們也是散了又跑回來,始終跟著隊伍。
天閑招招手,隊伍停了下來,那幾個獸人頓時面露疑惑,顯然他們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
順著灰的尾巴爬上去,天閑在它背上搬下了一個不的箱子下來。
“砰”的一聲放在地上,天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男孩,“你,過來!”
那孩子一愣,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天閑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了一塊干糧,“這個,給你!”
那孩子一見到天閑手里的食物,頓時雙眼冒出極度渴望的光來,但他吞吞口水,卻沒有上前,而是飛快的看了看身邊的同伴。
天閑二話不,抽出隨身的短劍插在了箱子蓋上,臉色一沉,“就你一個人,過來!”
那幾個孩子見天閑直接亮出了武器,頓時遲疑了起來,他們搶東西靠大家一擁而上,趁人不備搶了就跑,現在人家武器都亮出來了,沖上去只能找死。
“天兄弟,你這是做什么呢?”阿里昂從后邊走了上來,看了看那個裝滿干糧的箱子,頓時皺起了眉。
大路兩邊那些地販子也投過了目光來,顯然是之前沒見過這樣的事,有些人甚至已經靠了過來,畢竟那些孩子是地人,如果天閑要把他們怎么樣的話,這些家伙可是不會允許的,這是這里唯一還算團結個規矩——一致對外!
“你過來,這個就給你!我也不傷害你!碧扉e沒理阿里昂,盯著那個看起來十分瘦,只有五六歲的男孩。
那個男孩十分緊張,但他雙眼盯著天閑手里的干糧,滿是灰泥的腳趾在地上磨蹭了好幾下之后,還是心翼翼的湊了上來。
一臉戒備的上前來,他一把搶過天閑手里的干糧,轉身就跑。
“別跑,還有這個!”天閑又拿出一塊干糧來。
那男孩才跑出幾步,回頭看著天閑,不由愣在了那。
“把你手里的吃掉,這個,就給你!”天閑晃了晃手上的干糧。
一次成功似乎給了這個男孩巨大的信心,他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干糧塞進嘴巴,回頭又拿過了天閑手里的干糧,但這次,他卻沒走,目光盯著眼前的箱子。
這個箱子里,放滿了食物,不僅有干糧,還有一些能存放長久的水果。
“那個是妹妹嗎?叫她也過來,坐下吃東西!碧扉e指了指那些孩子里最的一個女孩,她也光著身子,顯得特別的瘦,瘦的幾乎皮包骨頭。天閑剛才看的很清楚,這個男孩一直拉著那個女孩,一直沒有放手過。
那個男孩猶豫了一下,看看天閑那里的食物,又看看那個女孩,最后趕緊把嘴巴里干糧咽下去,對那女孩招招手,那個女孩立刻跑了上來。
“只準吃,不許帶走,否則……”天閑臉色微沉,隨手一甩,手中烏光噴吐而出,一根木針直接釘在了不遠處的樹干上,頓時嚇的眼前兩個孩子面色發白。
兩個孩子就地坐了下來,心的從箱子里拿出食物,見天閑沒什么反應,這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其余的孩子看的直吞口水,腳下都忍不住的向這邊靠近,但天閑的短劍還插在箱子上,剛才那根飛針大家也都看見了,誰也不敢自己上前。
天閑拔出短劍,在周圍敲了敲,“挨排坐下,都有東西吃!”
那些孩子一陣怪叫,頓時都涌了上來。
但這次倒是沒人敢上前來搶,只是搶著坐在前面的位置上倒是又打起架來。
最后一群孩子坐在天閑身邊,好像一群餓了一個星期的野狼一樣飛快的吃起了那個箱子里的食物。
那箱子不算,但很快就見了底。
阿里昂一直在天閑身后看著,他第一次話天閑沒有理會,也就一直再沒有吭聲,見那箱子里已經快沒有食物了,這才道:“天兄弟,你這是在浪費寶貴的食物,這些東西吃飽了,知道你這有食物,轉眼就會再來搶你。”
“我知道!碧扉e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感情,“這箱子食物是我很久之前準備的,再過幾天就會發霉了,我們的食物很充足,扔掉……怪可惜的!
天閑站起身,那個箱子也不要了,揮揮手道:“我們走吧!盧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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