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兒，來來，和老頭兒我話兒。”這位幾乎已經無人記得，但在圣靈殿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司教大人對天閑招招手，憑空拿出一壺茶來，就那么在石碑下一坐，笑呵呵的望著天閑。

    天閑知道自己時間已經剩下不多了，但是現在又不敢催促，顯然這位老人家要什么重要的事情。

    也過去規規矩矩坐下，天閑瞧著老頭兒又變戲法似的拿出兩個模樣古樸至極——方形的茶杯來。

    “我來。”眼前這位老先生算年齡的話是算不清了，天閑可是不敢讓人家給自己倒茶，心接過茶壺來，各自倒了一杯茶。

    迷霧鎮的渡婆那里，天閑總是看見她澆花，當然那水壺花圃部都是虛靈的幻影而已，現在手中的茶壺多半也是一樣。

    不過天閑倒茶之后卻有些愣，因為能量觸手的探查這，這茶壺似乎是真的，那茶杯也是，熱騰騰的茶水晃晃的在茶杯了閃著不清的金光，似乎……也是真的。

    “喝吧，不礙事的。”老頭兒似乎看穿了天閑的心思。

    天閑嘗試著喝了一口，茶水如口頓覺唇齒生出一股香氣，溫熱的茶水落進肚子莫名的有一種溫暖中透著涼意的感覺，萬分奇妙。

    “怎么樣？”老頭兒笑瞇瞇的望著天閑，臉上也不掩飾，顯然是等著天閑夸贊。

    天閑這次倒是老臉一紅，平時口花花那絕對是張口就來，但是這次面對這位老人家，一時間竟然覺得有點不好編排。

    “這……晚輩不大懂得這些，不過很好喝。”天閑難得實在了一回。

    老頭兒似模似樣的點點頭，哈哈而笑，“其實……我覺得這玩意挺難喝的，不過是別人送我的，我也不能把東西扔回去，還要隔三差五拿出來笑瞇瞇的稱贊一番，哈哈哈哈……”

    天閑不由苦笑。

    “起那個家伙……”老頭兒一臉開心，但到這里忽然定住，有點無奈的笑了笑，“算了，我們正事。”

    天閑知道，他怕是又記不起“那個家伙”是誰了。

    “家伙兒，你上次來……都和我了些什么，再一遍給我聽。”

    天閑肅然，連忙將上次來的情景，就連古麗他們幾個話也完完的了一遍。

    “哦……竟然是這樣，難怪，難怪……”老頭兒一臉了然，“我我怎么會留下手信，原來是有過這樣的事情。”

    喝著茶，老頭兒皺起眉來，“兩千年了，人類大6還是不得安寧，唉……我們當初也是想的太簡單了。”

    天閑忍不住道：“老先生，當初您……您想的是什么？”

    老頭兒呵呵一笑，“都是些陳年萬事，許多……都記不得了。”

    天閑不由暗暗直翻白眼，這么的話那今天可是再一句話都不用了。

    看著天閑苦著臉，老頭兒倒是覺得有趣，“家伙兒，你想不想知道，你為什么還能來這里第二次？”

    天閑精神一振，“您剛才，留了手信給我，就是這教典。”

    著，天閑連忙拿出教典放在身前。

    老頭看著那教典兒，又是呵呵一笑，“那你知道，我現在要對你什么嗎？”

    天閑頓覺無奈，這老頭兒好像存在在逗自己玩，您老人家要什么我上哪去知道啊？

    天閑直接搖搖頭。

    揚起眉毛，老頭兒會然甩出一句話來：“你……相信命運嗎？”

    天閑一愣，“命運？”

    “不錯！人類在破碎時代之后活了下來，諸神隕落，但是卻出現了前所未有但命運之月，人類這兩千年一直在這些月亮之下掙扎求存，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沐浴神光，走在自己的命運之路上，你覺得一個人從生到死，是否早就決定了一切？”

    “不。”

    想也不想，天閑干脆利落的回答。

    老頭兒有些意外，“你不信？”

    天閑搖頭，“我從來不信所謂的命運，那種東西不過是拿來唬人的而已，從來都是過去的事成為命運，也沒聽哪個可以真的預見自己將來要經歷的事。”

    微微冷笑了下，天閑毫不客氣的：“只能對生的事情指手畫腳，對將來毫無用處的東西，就算真的存在，那又有什么用處，何況這種狗屁東西，壓根兒是人杜撰出來的而已。”

    “啊哈哈哈！！”

    聽了天閑最后一句話，老頭兒一下大笑起來，一口茶嗆住，立刻猛的咳嗽。

    天閑趕緊上去一陣捶背，這老頭兒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哦……你這個家伙兒，哈哈……有意思。”老頭又開心起來，望著天閑一雙眼睛里是笑意。

    天閑撓撓頭，有點急迫的：“老先生，我……我恐怕不能在這呆很久，您要是有事的話。”

    “沒關系。”老頭兒打斷天閑，“你什么時候進來，就什么時候出去，在這的時間……不在你的命運之中。”

    天閑聞言心中微微一怔，這是……什么意思？

    老頭兒摸著胡子，“年輕人大多是不相信命運的，就算是我們也一樣，當初我們人類幾乎死傷殆盡，整個世界一片焦土，根沒有活路，就是不相信這些，所以才有了圣靈殿。”

    天閑立刻豎起了耳朵。

    老頭兒感嘆一聲，“但到了現在，兩千年時光匆匆而過，人類大6已經翻天覆地，會看當初……一切，都在命運之中。”

    天閑不由再次怔住。

    老頭兒指了指天閑身前的教典，“如果我現在，我就猜到你能再次回到這，所以才給了你手信，你相信嗎？”

    天閑望了望眼前的教典，一時間無法作答。

    這是圣靈殿的藏寶庫，可不是什么菜市場，自己是有靈官撐腰，在加上現在戰況特殊才能有第二次機會進來，要是平常時候，恐怕一輩子也沒這樣的機會。

    這個幾乎已經把自己是誰都忘掉的老人怎么知道自己還能再來。

    老頭兒輕輕擺弄著自己的茶杯，緩緩道：”這世界的一切，都在命運之中，你是王侯也好，你是庶民也好，生老病死，婚喪嫁娶，一世忙碌，一世清閑，不管你是治病救人，還是蝸居山嶺，一切……都在命運之中啊。“

    天閑聽了這話心頭巨震！

    一層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

    瞪大了雙眼，天閑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老頭兒！

    他知道！

    這個才和自己見過兩面，而且幾乎完失憶老頭兒竟然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前一世治病救人，這一世蝸居山嶺……

    做過黑醫生，也做過火霧族人的天閑看著眼前的老頭兒不由遍體生寒。

    這件事，從未有人知道！

    就算是雪都不知情！

    在天閑看來，其實上一輩子的事情和這一輩子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聯系，甚至有時候覺得上一輩子猶如一場夢幻，一覺醒來，那個暗不見天的夢煙消云散，眼前只有蒼云黑山，鏡子中是火霧一族的瘦弱少年。

    那個夢已經不會再對自己產生什么影響。

    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事，也是那個夢幻教會自己的事。

    天閑絕對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人會看穿自己的身份。

    疑惑的望著眼前的老頭兒，天閑謹慎的問：“老人家，您……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頭嘿嘿一笑，“怎么，難道我一不中了什么？”

    天閑頓時覺得無言以對，但是看那眼睛中精光閃爍，顯然是知曉什么。

    老頭兒搖著頭，“家伙兒，你似乎有點緊張，呵呵……其實我什么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命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我剛才只是隨口，但對你來或許就是什么極為重要的事情，這……就是命運。”

    天閑才不信什么這套辭！這個老頭兒顯然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自己實在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

    心頭一團亂麻，不過天閑以逆心訣強行壓下心中的躁動之后，冷靜下來微微一想，頓時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真是關己則亂，這件事……其實原也沒什么好緊張的。

    確實作為一個所謂的“穿者”，自己活在這個世界是個秘密，但這個秘密其實根不會涉及到任何利害關系。

    自己從火霧山降生，與世無爭的山川白云養大了自己，從一個嬰孩到一個少年，自己完整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所有的軌跡，不曾破壞什么，不曾掠奪什么，也不曾讓什么人因此而損失什么。

    的簡單一點，諸天神佛在上，自己就算是上一輩子不幸被落雷擊斃，少喝了一碗孟婆湯重新投胎做人罷了。

    這有什么值得自己害怕的？

    想通了這一點，天閑頓時放松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同時也立刻對老頭兒所謂的“命運”有了幾分好奇。

    難道這人的一生，真的就像提線木偶，只是被無形之手肆意擺弄，任憑如何咆哮反抗，也不過是自己不知身在局中而已？

    “老先生，您所的命運，我不是很了解，而且計算真的有，也不想去了解，那樣的話還不如現在就去死了算了。”天閑微笑著。

    老頭兒笑笑，“是啊，命運這種東西，知道了……就索然無味了，人啊，總是要有些不知道的東西在前面，才能活下去，就像……我一樣。”

    天閑微笑，注視著這位老人家，心知對方不會胡言亂語，這一番話怕是別有深意，所謂命運……不準還真和自己有些什么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見天閑平靜的笑，老頭兒忽然好奇起來，“家伙兒，你……難道就不好奇，不想問問老頭兒我……怎么就知道剛才的事？”

    天閑心中頓時“噗”的笑了出來。

    這老人家已經把“你怎么不問我啊？你倒是快問我啊？你不問我的話我怎么對你啊？”的表情寫在臉上了，簡直是有些迫不及待。

    “嗯……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天閑確實有些在意，不過心知這事沒什么打緊，根不慌不忙。

    老頭兒頓時露出“你果然想知道。”的表情來，呵呵一陣笑后，這才摸著：“家伙兒啊，老頭我其實沒有事，當初……啊，總之我受到了一些恩惠，可以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世上人類無數，我看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比如你上次帶來的那幾個家伙，我一眼就看得出他們經歷過什么，又要去經歷什么，但是你……我卻有些看不出來。”

    天閑暗暗吸了口涼氣，這位老先生的話怎么玄乎起來，難道他還能看出別人的過往將來，這未免有些過于荒誕了吧？

    老頭兒就知道天閑不信，也不著急話，慢悠悠的捏著自己的胡子，忽然把話題扭到了毫不相干的事情上，“我在這里苦守，近乎兩千年的時光啊……有時候自己都記不得自己到底為什么這里，那些家伙一個個都再也不話了，只剩下我一個，這里不分晝夜，也沒有聲音，更分不出時間流逝，我就這么一個人在這里守著，唉……你知道我再上一次見到活人是什么時候嗎？”

    天閑想了想，這種事情上哪估計去，不過按照古麗的法，這位司教大人在歷史上并沒有特別長壽的記載，那么也就是幾十年的壽命，之后可能就到了這個地方，那么……”

    “不算我上次來，您……難道大概兩千年沒見到活人了？”天閑之前也沒在意這種事，現在想想這可真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老頭嘿嘿一笑，“兩千年……那是人類大6的時間。”

    天閑眼神猛的一跳！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就什么時候出去。”這句話剛剛過，當時還不覺得什么，現在一想，天閑不由頓時頭上冒出冷汗來，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老頭兒。

    老頭兒依舊笑著：“時間這種東西……再狡猾不過，你這種家伙兒還體會不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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