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飛晨的行動對整條大河而言，連一點微小的漣漪都無法蕩起。因為不管是北圣之氣也好，玄冥之力也罷，都沒有干涉“原主”的生平經(jīng)歷，只是把那段時間納入自己的光輝中。而點化仙人入道，也只是把天地自然的陽溟之力，寄托在自己名下。

    但這也讓姬飛晨明白自己下一步應(yīng)該努力的方向。

    如果我能逆推上古，可以把陰冥宗所有魔修全部轉(zhuǎn)化為自己的化身，甚至可以將幽微子這個魔祖化身給搶過來！

    仔細(xì)想想，恐怕太上道祖化中，有不少化身都是從天地自然之間立下的虛位。然后道祖一一轉(zhuǎn)給旁人。而魔祖的化身幽微子，則有極大可能是將一位倒霉的魔仙奪舍魔染為自己的化身。

    “算了，魔道那些人還是別沾染了。只把魔祖的那尊幽微子搶過來，當(dāng)做玄冥之道在人間的顯化。”

    姬飛晨已經(jīng)將自己的起源神話都想好了。

    玄冥道君，先天地生，歷萬劫而不朽。上古時化身幽微，傳《幽河元羅天經(jīng)》。而后化名清泓道人，續(xù)云霄道統(tǒng)，承雨師業(yè)位……

    大抵上，道君大圣們的起源很多都是后來自己改的，包括道祖也不例外。

    就在姬飛晨興致勃勃，準(zhǔn)備繼續(xù)逆行時，龍王和教主把他攔住：“行了，繼續(xù)回歸過去，小心迷失在過去回不來了。”

    姬飛晨到底實力不夠，這個大圣層次摻了水分，無法和一般道君那樣逆推五千年。所以在回溯過去三百年時，不得已停下步伐，然后轉(zhuǎn)身向未來前進(jìn)。

    過去只是一條線，是要以自己的力量覆蓋歷史，掌控自己的時間線。但是未來的可能無有窮盡，需要從這無數(shù)個未來中選擇一個對自己最為有利的未來。

    姬飛晨頂天只能看到十二萬個未來，從這里面進(jìn)行抉擇，挑選相應(yīng)的未來走向通往玄圣的道路。

    但是幽冥教主所化的那一條長河，在姬飛晨目測之下，至少有三千萬個未來。每一個未來的結(jié)局，都指向玄圣之路。反觀自己，在十二萬個未來中，只有三個未來瞄準(zhǔn)玄圣道路。

    差距太大了。

    “不愧是未來注定證道的存在。教主所要考量的，就是怎么證道，證哪一門路數(shù)。”姬飛晨看得出來，在幽冥教主演化的那一條龐大青河彼方，有一個分岔道。而另外一條紫氣長河也有分支流入這條分岔道。

    兩位不朽存在的道路出現(xiàn)沖突，青光紫氣將彼此的未來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只能有一個人順利走下去，另一個人的相關(guān)未來必須全部斬斷。

    “那條紫氣的大河……”姬飛晨順著支流看向主干，只見那紫氣繚繞的源頭佇立著一座太元金殿。

    他嘴角一抽，顯然這是太元道尊的時光大河。道尊的道路和幽冥教主出現(xiàn)了一定分歧，使得彼此的未來相互牽制。

    “這個沖突，應(yīng)該就是道尊爭奪的地府主權(quán)吧？地元之位？”

    聯(lián)想道尊曾經(jīng)派人前往黑瀛洲阻攔教主開辟地府，姬飛晨哪里猜不到爭執(zhí)的焦點？

    所謂道君之爭，什么人間利益爭斗都是表象，真正的含義在于時光長河上的大道沖突。

    在人間通過代理人把握命運的支點，從而截斷對方的未來，讓自己的未來得以順流下去。這便是道君們的用意。

    “看到了嗎。那就是我和太元道尊的沖突。”教主走到姬飛晨身畔，指著二人沖突所形成的漩渦：“你覺得，我下一步要怎么做？”

    “教主已經(jīng)得到兩個大洲的地府主權(quán)，接下來自然是謀取其他大洲。比如黔光洲和皂風(fēng)洲？”姬飛晨盤算說：“大哥的北海已經(jīng)到手，極北四洲大可從容布置。”

    教主聽后，露出莫名的笑容，他問旁邊的龍王：“你說呢。”

    “欺負(fù)他經(jīng)驗少，有意思嗎？”龍王不以為然，走到姬飛晨身邊：“別幫他操心，這家伙不用你幫。你看他的時光長河，未來中不是出現(xiàn)所謂的真如大道？”

    姬飛晨定眼去瞧，的確在教主演化的無數(shù)個未來中，看到所謂的真如教主。

    真如妙法，三乘大教。陽華真人仍然是玄圣教主，只不過不再是幽冥教統(tǒng)，而是另一個有別于仙道的修行體系。

    雖然陽華真人證道玄圣已經(jīng)板上釘釘。甚至可以提前引動玄圣之力救援姬飛晨，但這個玄圣業(yè)位的職能還沒確定。

    除卻地界之主外，還有一個可能性那便是真如法門。仙道之外再開旁門，作這真如之主，和三道尊分庭抗禮。

    “我根本不需要跟太元道尊爭什么。在我鋪好這條路后，便已經(jīng)確立我的勝利。”

    “教主打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另開真如大道？”姬飛晨想到天凰娘娘和那尊神秘的菩提仙人，或許有可能啊。拉攏一群道君跟仙道唱反調(diào)，難道這就是佛門的前身？

    教主揮揮手，以仙光遮蔽自己的時光長河：“別瞎琢磨，我沒心思再開一道，只是拿這個可能性威脅一下道尊。”

    龍王也道：“此方宇宙歸屬仙道，我等何必費心費力再開一道？無非是借這個籌碼，跟三道尊討價還價。”

    為防止陽華真人一怒之下真去開真如法門，立下三乘大教，打造西天極樂凈土，太元道尊怎么也要從仙道中讓出一部分利益，將地界真正送給教主。因此，教主的玄圣之路早已經(jīng)確立。目前無非是交易扯皮，看看能多拿仙道多少東西罷了。

    “所以，教主一定會成為地府之主？”

    “當(dāng)然，除非太元敢讓我開旁門教統(tǒng)，不然就必須老老實實讓出地府。”說話間，那片漩渦突然開始消解，太元道尊主動斬斷這條支流所代表的未來，將地府主權(quán)讓渡給幽冥教主。

    一瞬間，教主的未來再度向著遠(yuǎn)方拓展。而陽華真人屈指一彈，也將自己未來中有關(guān)真如大道的可能性斬斷。只留下一個地府之主，地界至尊的玄圣寶座。

    姬飛晨在旁看到這一幕，咋舌道：“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要么讓出地府，要么我跑去西天，化作西天教主，開辟真如法門。道尊是聰明人，當(dāng)然明白該怎么選。”陽華真人一邊說，一邊在仙道中演化道統(tǒng)，主動將地府氣運和仙道融合。

    姬飛晨皺起眉頭，從陽華真人的態(tài)度看，似乎沒打算和太元道尊撕破臉？

    “我輩乃不朽長生之客，打打殺殺只是手段，豈能本末倒置？”龍王對姬飛晨后心一拍：“別胡思亂想，你看人間國度的戰(zhàn)爭。戰(zhàn)爭只是獲取利益的手段，而并非結(jié)果。哪怕是那些個暴君，動戰(zhàn)爭也是有所求，而不是傻傻胡亂派兵四處殺人啊。”

    姬飛晨看向遠(yuǎn)方，那一條條時光大河中也生著類似的事情。當(dāng)兩位道君的大道出現(xiàn)沖突后，雖然會選擇爭斗進(jìn)行未來的角逐，但有時候僅僅通過交易和彼此的利益互換，便可以和平解決。相反，這才是道君之間最常見的行動。

    “歷史不是由一位道君的力量所構(gòu)成。你看”教主指著宇宙自身的時光河床。每時每刻，道君們所演化的長河都將自身光輝投入這條寬大的河床，構(gòu)成宇宙每一時刻的歷史。

    “在相交沖突之外，我們道君的時光線同樣也在并行。”

    “到了咱們這個層次，什么打打殺殺都是假的。道君不死不滅，太元道尊哪里敢冒這個大不韙？你沒見他對付你，都是將你的業(yè)位削掉，把你在這個世界的痕跡清洗后，才對你下手嗎？”

    道君之路，是把自己的時間線延伸至起源和終結(jié)兩個宇宙刻度。而玄圣道尊，則是把控宇宙大勢，將宇宙大勢跟自己的長河融合，引導(dǎo)向自己期待的方向。

    此刻，幽冥教主和玄蒼龍王的時光大河流向同一個方向，并肩而行，指向黃庭道君預(yù)演的“三界混一”。

    而太元道尊則和眾多仙君的力量一起，構(gòu)成另一條演繹諸天萬界的河流。

    哪怕姬飛晨已經(jīng)構(gòu)想出“三界神人”，但自己這一方的時光長河仍然太少了。除卻教主和龍王外，指向這個未來的長河只剩下姬飛晨這短短五百年的時光長河。其他道君、玄圣雖然有不少支流延伸過來，但并沒有完全站在三人這一方。

    玄蒼龍王拍拍姬飛晨的肩膀：“咱們這兩個半道君，任重而道遠(yuǎn)啊。想要撬動隔壁大河，需要你多多努力。”

    姬飛晨下大宏愿，相當(dāng)于半步道君，已經(jīng)占據(jù)整個計劃的主導(dǎo)位置。因此龍王和教主才大費周章將他帶到這里，指點他如何脫次元，如何以道君的角度布局天下。

    看看自己三人的長河，再看看隔壁。

    仙道長河茫茫漫漫，自三道尊為起源，不斷向著“諸天萬界”的方向延伸。哪怕現(xiàn)在三界神人的構(gòu)思出現(xiàn)，諸天萬界仍然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那條仙道大河占據(jù)整個時光長河的一半！

    此外，能獨立在仙道之外的勢力，只剩下魔祖那斷斷續(xù)續(xù)的黑色冥河以及一條江河和一片星河。

    那江河萬水翻騰，浩浩蕩蕩從宇宙開辟之初延伸到宇宙毀滅。江河遼闊如汪洋，在時光浪花中隱約看到一鱗半爪，仿佛是一條盤踞在宇宙之上的巨龍。

    至于星河則演化日月星辰，無邊璀璨明輝從宇宙開辟流淌至終結(jié)，是光之源頭。

    不用說，這兩條時光長河便是龍皇和天母了。兩位開辟宇宙的巨神，哪怕三道尊的地位都無法動搖祂們。

    “說起來，怎么不見黃庭道君的時光長河？”

    龍王沉默不語，陽華真人苦笑搖頭，指向下方河床邊上的一條灰蒙蒙長河：“在那里。”

    和其他光輝璀璨的大河不同，黃庭道君的時光長河已經(jīng)靜止不動。屬于道君的時光長河早已凍結(jié)在河床邊。前后加起來，總共只有一萬零八百年。

    “怎么會這樣？他的長河已經(jīng)凍結(jié)了？”

    “活著的道君，時光無可限量，無限向著接近玄圣的方向努力。但是死亡的道君，祂們的時光已經(jīng)固定，再也無法擁有未來，已經(jīng)成為一潭死水。”

    龍王神色哀戚，望著那片灰蒙蒙的長河出神。如何將這條死水復(fù)原，如果讓祂死者重生，這是龍王所努力的方向。只可惜到現(xiàn)在，他仍然沒有找到辦法。

    道君難以死亡，但隕落之后卻也很難從死亡中重新復(fù)活。

    教主伸手撫摸，下方凍結(jié)的長河閃過青芒，但隨后恢復(fù)死寂。教主的聲音有些低沉：“祂一直徘徊在這段時空中。我們所見到的祂，僅僅是時光中的一抹幽靈。所以，我們才想要幫祂完成三界混一，讓他執(zhí)念消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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