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雨師印仍在自己手中打轉。姬飛晨神色不對，可天母看到這一情景，倒是很贊賞，對陽溟神君道：“干得不錯，這樣一來你又收攏一塊歷史碎片，對你未來鞏固根基有好處。”

    “好處？”姬飛晨只感覺到一種宿命感，可沒覺得什么好處。仙道脫，脫在最后是這個模樣嗎？

    “想要成為道君、道尊，不在宇宙銘刻自己的痕跡，執掌自己的歷史怎么成？不論如何，你在上古的這一次行動，一來幫你定下雨師印的歸宿，二來也確保自身順利從魔道脫離。”

    蕩魔玄圣一念憐憫，讓一只竹熊妖王化作靈山，數千年后竹熊復生。靈竹結出陰陽竹米，正是姬飛晨從魔道脫離的關鍵。

    換言之，姬飛晨能從魔道離開，是蕩魔玄圣插手，拉了他一把。哪怕蕩魔玄圣不愿意承認，但彼此之間的因果確立，由不得玄圣不認。

    “或許，這才是那幾個小子讓你去上古的用意。”

    執掌歷史嗎？

    姬飛晨閉上眼，體悟自身的時光長河。的確，雖然自己的力量無法觀照過去五千年，但當自己前往上古的那一刻。彌漫過去的漫長迷霧便有一段清晰起來。那段歷史碎片極為遙遠，和姬飛晨延伸的數百年時光隔絕，是五千年前滅妖之戰的情景。

    等日后姬飛晨證道“玄冥”，他便可以對外宣稱：上古大劫時妖尊作亂，玄冥佐諸圣鎮壓妖尊，乃天地有功之君。

    “道君和大圣最大的不同，便是對天地的影響力。而如何影響天地？”天母細聲細語指點姬飛晨：“為天地做出功德，或者直接把控歷史，將歷史各個大事件和自己契合。”

    為天地立功，這是最簡單的方式。但這個方式是從現在這一刻面向未來，如同姬飛晨的地仙誓愿，需要一步步腳踏實地來完成。而隨著天地越來越圓滿，能讓天地契合自身的大功德事件也越來越少。目前已知的三個，一個是天界開辟，一個是黃泉之亂，還有一個就是玄冥歸位。那些有志道君道尊之位的人，自然會圍著天機彰顯的這幾個大事件奮斗。

    來得越晚，優勢越小。

    所以，想要成為道君、道尊，唯有收束歷史這一條路。

    從時光長河的任何刻度抽取歷史，都能展現一個完整的世界。是整個宇宙在這一刻度的記錄。在這個世界中，道君玄圣們所勾勒的時光，連整個世界歷史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真正的歷史由億萬眾生構成，無窮無盡的命運化作歷史的基石。類似姬飛晨這等后進之人想要快證道，唯有從這些無主的歷史中進行收束，將其歸屬自身名下，奠定自己前往宇宙開辟之初的基石。

    “像哀家這等開辟神，只確立宇宙開辟這一件運行天道的大事件，便可源源不斷掌控時光，獲取宇宙本源。”天母說著，背后升起無量光輝。

    在陽溟神君眼中，那光輝演化為無量綿長的川流。未來不可觀測，過去雖確立在宇宙開辟的那一刻，但歷時久遠，以他的境界勉勉強強看到宇宙開辟之處的模糊概況。

    天母僅僅在宇宙之初開天，便確立自己在這方宇宙的絕對地位。她的光輝從宇宙開辟之時緩緩流淌，將自身的印記銘刻宇宙任何一個時間點。

    這便是玄圣，真正越次元、宇宙恒存的無上神祇。

    神君面帶敬畏之色，這才是真正的實權女神，執掌宇宙破滅權柄的天后。

    “你們后來人證道是逆流而上。一步步煉就自己的歷史。但哀家占據先天優勢，順流而下。無須任何動作，便可將烙印延續向未來。”

    “所以，娘娘您才能永坐天宮，笑看煙云啊。”姬飛晨對天母的地位羨慕不已，什么時候自己能走到這一步，那就好了。

    這時，黃庭道君順利拿下妖尊，將其鎖入萬妖金榜，只有一縷縷本源滋潤涂山的肉身。

    這一切，真正讓姬飛晨確信涂山和黃庭道君的關系。

    只是

    “娘娘，道君的布局到底是什么用意？”

    “……”天母沉默半響，才郁悶說：“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天知道黃庭是打算干什么！

    “涂山那小家伙是黃庭遺留在人間的分靈。這一點你應該知曉。但是，這個分靈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目前誰也不清楚。”

    以分靈為根基，黃庭殘留的意念融入“涂山”體內，或許能玩一出“招魂聚靈”的把戲，讓死亡的黃庭道君借“涂山”的軀殼復活。而且復活之后，憑借妖尊本源一躍成為玄圣。

    也可能是為讓涂山獲得自主，并且成為妖族的新一代皇者，跟天母等人并列。但是，讓化身分靈成為新的玄圣，這該是何等廣大的心胸？玄圣，貫通宇宙始終的無上存在。一般人會把這種力量拱手送人，而且是跟自己犯沖的分靈化身？

    當然，也可能黃庭僅僅是用涂山擊殺妖尊，并沒打算對其未來進行安排。妖尊的本源僅僅是意外所得。

    可是看萬妖金榜中的本源流入“涂山”體內，任何人都不會認為這僅僅是偶然。

    但黃庭到底是什么用意？眼下沒人能猜出來。

    唯一清楚的是，當黃庭依托涂山殺死妖皇后。祂的未來忽然從“絕對死亡”的確定未來中，添加了一個起死回生的可能性。

    天母迷惑，太元道尊同樣茫然。

    “那家伙又在折騰什么？算計燭龍，奪取妖尊本源，為了涂山還是為了自己？”太元道尊很希望黃庭道君是為自己謀劃。雖然可能讓黃庭復活，但總比涂山證道，展現黃庭更大的野心要強。

    想想看，讓自己的分靈證道玄圣，那么他自己本尊呢？他的目光豈非是諸圣遐想之中的至高業位，成就諸世主宰的萬圣之主？

    “諸分靈證道，自己垂拱而居，成就至高業位。祂的野心應該沒有這么大吧？”

    地府，太上凈土中，幽冥教主望著人間妖族圣地中陷入沉眠的涂山，久久不語。

    “又是一個玄圣？你倒是舍得。”

    北海，龍王握緊拳頭，神情帶著幾分悵然，喃喃自語：“所以，你根本沒打算讓我們幫忙嗎？”

    一切的一切，黃庭早已經打算自己一人面對。連自己復活的辦法都已經想到，難道祂會不清楚自己現在已經“死亡”的狀況？

    只不過黃庭復活唯一的可能，便是從涂山身上復生。那么面對這個“二選一”的問題，姬飛晨會如何選擇呢？

    正如時光之外所見的那位女子所言。

    “你最好離祂遠點，更不要設法復活祂。如果為祂好，那就安安心心送祂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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