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成兩儀,神定混元,諸天之上,唯道恒存。”
仙姑身后的碧落仙根探入太虛之界,遙遙和玄正洲呼應(yīng)。玉芝幽幽睜開雙眼,耳畔傳來絲絲縷縷的鐘聲。
天問鐘,昔日道祖仙光凝聚的圣物。每當云霄閣弟子突破或者遇險時,天問鐘便會有所感應(yīng)。
如今云中界復(fù)蘇,無數(shù)仙真下落明了。那天問鐘在玄正洲之上再度響起鐘聲。
“這是哀樂?”玄正仙洲中的眾多仙家放下手中事務(wù),聽清低沉的鐘聲。
接著,諸仙看到碧色天穹上映出的另一片仙界。
渺然云霧間,一重重浮島仙宮若隱若現(xiàn)。
這種景觀恰好符合玄正洲凡間對仙界的描述。然而仙家們都明白,所謂的仙界根本不存在。而凡人所謂的“仙界”,其實就是昔年看到云中界的影像,從而在人間留下種種遐思。
“云中界找到了?”頓時,整個玄正洲修仙界一片嘩然。這哪里是云霄閣復(fù)興,分明是要翻天啊!
縞洲天空白云彌漫,云霄天閣虛影伴隨著鐘聲緩緩顯現(xiàn),和云中界一般無二的同源力量注入仙境,喚醒早已死亡的諸位仙真。
千光霧靄波瀾起,萬古云霄一羽毛。
云中界的中央,以碧落梭木為主體,重新構(gòu)架云霄天閣。這座天閣仙城以陰陽為法理,造化為樞機。上通太極混元,下達四象五行。中央太極宮吞吐先天混元一氣,運化兩儀陰陽流入外城,氤氳寶氣舒卷翻騰,開四象閶闔。
一尊尊仙人的法體生出靈光,真靈元神投入仙城,歸入太極宮內(nèi)。
仙姑坐在太極宮主座,靜靜看著周圍漸漸多起來的仙人。
這些仙人早已故去,元神真靈渾渾噩噩,唯有幾尊地仙元神保持完好,戴金冠,披仙衣,腦后升起道果光輪,但此刻也沒留下多少靈智。
“想我云霄閣仙真無數(shù),最終竟然落得這般下場!”玉芝仙姑神色悲哀,環(huán)視滿殿仙真。
突然,不知從哪里飛來一面仙境。那兩儀玄光鏡表面流淌氤氳仙氣,在沉寂數(shù)千年的云中界內(nèi)仍保留完好。
玉芝心中一動,上前雙手捧起仙鏡。
鏡子里,留有云霄閣遺老們的最后記錄。
“云中界陷入黑暗,度好快,絕對是天仙以上的存在出手!”
“天黑了,仙界中的光輝全部熄滅,歷代祖師加持的仙境竟然沒有撐住一炷香。是太元宮,還是太霄宮?難道太上宮也暗中動手了?”
仙光凝成的文字正是云霄閣慣用的云篆,玉芝仙姑愣愣出神,撫摸鏡面的字體:“這是諸位前輩在臨死前,所留下的信息?”她繼續(xù)往下看。
……
“弟子不肖,云中界自誕生以來從無光滅之時。如今仙境破滅,被奸人所害,沉入無光幽暗。只求后來人引以為鑒,找到真兇雪恥。”
“這應(yīng)該就是方閣主預(yù)言的道統(tǒng)衰落吧?前次陰陽龍須扇分解,我們就已經(jīng)有準備。但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jié)局。”
“龍須扇預(yù)兆我道沒落,清靈仙道大興。本以為是在伏魔衛(wèi)道的過程中漸漸凋零。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突然性天災(zāi)?老子不接受啊!”
“背后的混賬,有本事跟你道爺正面交鋒,陰謀手段也不嫌丟人!”
“老方拼著老命,以自己不飛升作為代價,為我派留下種種后手,希望到時候都能派上用場。”
一位位仙家在鏡子里留下自己的話。讓仙姑感同身受,仿佛回到云霄閣陷入黑暗的最初時代。
是,伴隨著清靈仙道的大興,云霄閣作為古法煉氣士的最強一柱,必然走向沒落。
太上宮可以在下一代弟子收徒的時候改變路線,維持太上一脈的然。
太清宗契合清靈仙道,順天命而改變修行路線,接替云霄閣在太上道脈的地位。
沖虛道可以韜光隱晦,隱忍無數(shù)年等待古法重新大興。
然而,唯獨云霄閣沒有選擇。
“我們是仙洲最強的古法門派。我們可以接受衰落敗亡的命運,但絕對不容許古仙人的尊嚴在我們這一代送葬。”
“一代時代的沒落,總要有幾個犧牲品。如今不過是論到我們云霄閣。不過這一切沒完,新法固然修行便捷,但想要取代我們古法的地位,沒門!天道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咱們走著瞧!”
后面的信息越來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寥寥幾個人的留言所構(gòu)成一段話語。
“我們沒辦法突破黑暗,沒辦法跟云霄天閣取得聯(lián)系。可以確定,背后的確有天域力量插手。”寫到這里,那位仙人的仙光痕跡越淡薄,顯然沒有支撐下去。
隨后,換了另一個人接替:“但是,在我們的元神驅(qū)使下,已經(jīng)將云中界的所有仙島封閉。只要后來人按照我派心法重新開啟,就能順利取出我們云霄閣的仙寶密藏。”
“這面鏡子匯聚我們所有人殘留的力量,希望可以在毀滅之前被傳承人看到。聽著,除卻云中界中遺留的傳人。你務(wù)必去玄正洲中尋找我們的龍須扇和閣主遺留的后手。記著,東海才是我們崛起的關(guān)鍵!”
是啊,這一點也是玉芝師尊在死前告訴她的。
東海是云霄閣崛起的關(guān)鍵,因為方閣主的遺蛻就在這里,方閣主的妻和諸位同道也在這里。而真正視作云霄閣翻盤的新大6,同樣在東海。
“諸位前輩放心,方閣主遺留的東西已經(jīng)找到,接下來只要奪回云中界,我們就贏了!”
最后,那位仙人似乎也沒力氣在仙鏡中留多少話。只在后面草草寫下諸仙的名字。
“云霄閣玉瑯殿殿主宋波、問塵宮蘇淼、九仙樓守門人段御空……”
一個個名字落在后面,除卻諸位上仙外,還有他們留下的諸位仙童、侍女、火工道士,足足數(shù)萬個名字。
“我等留守云中界,唯愿云霄閣大昌,子子孫孫無窮——。”最后一個“盡”的云篆只寫了一半,便再無聲息。
至此,鏡子里面的留言消失。仙鏡搖身一變,變成一位粉雕玉琢的美少年。
“鏡靈拜見新閣主。”白衣少年恭恭敬敬對玉芝仙姑行禮。
這個仙鏡之靈是云霄閣遺老們在知道自己堅持不住后,刻意將所有力量灌注進去,給后來人留下的幫手。
仙鏡本體是昔日太上傳人起鑄造“太上九寶”時,云霄閣選擇的一面仙鏡鏡胚。但最終,道德觀圣鏡選用另一面仙鏡為主體,這面兩儀寶鏡就一直留在云中界。
在陷入黑暗中,所有仙家在一瞬間被殺,唯有一位地仙長老的元神逃過一劫。他將元神遁入寶鏡,駕馭鏡子在云中界中尋找其他人,將所有人的意識分靈引入這方仙鏡,構(gòu)成一個純精神體的網(wǎng)絡(luò)。
一開始,他們等待在外的門人或者同道救出自己。但漸漸地,他們明白過來——救援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于是,他們開始為后來者做準備。一道道真靈冒著真正毀滅的風(fēng)險重歸肉身,將自己所在的島嶼仙宮封印,為傳承者留下崛起的希望。
“你——”玉芝仙姑打量鏡靈,腦中自動出現(xiàn)他的相關(guān)信息。
“后輩,太上九寶之陰陽贗品。如果找不到陰陽龍須扇,就用這面鏡子將就下吧。”
這面鏡子融匯云霄閣所有兩儀大道的真法。是陰陽龍須扇出現(xiàn)變故之后的替代品。
“諸位前輩真是有心了。”仙姑一臉惆悵,看著殿內(nèi)渾渾噩噩的諸元神。
姬飛晨通過碧潮珠,將云中界中生的事看在眼中。面對這些大義舍身的前輩,他同樣很震動。
這才是一個門派道統(tǒng)賴以傳承的核心精神。不是功法,不是靈寶,而是門派數(shù)千年來所凝聚的向心力。
什么時候,我能把陰冥宗打造成這個程度,那就好了。
不過有件事,姬飛晨明白。
哪怕這些前人留下種種后手,但這一切仍在幕后那位道君的算計中。按照他的計劃,這面鏡子會被縞洲土著得到,最終將云霄閣道統(tǒng)歸入縞洲。
那時,哪怕仙鏡之靈不甘心,面對自家即將毀滅的道統(tǒng),也只能認可縞洲的這個土著延續(xù)道統(tǒng)。
“不過現(xiàn)在,結(jié)果是好的。一切隨了諸位前輩的遺愿,總算保留云中界的正統(tǒng)名分。”
打量殿內(nèi)諸殘靈,姬飛晨暗道:有這些人在,回頭我暗中用輪回幫忙,應(yīng)該可以回來幾個地仙。屆時,我那便宜徒兒的云霄仙府也算安穩(wěn)。
殿內(nèi),鏡靈躬身道:“閣主,接下來請您繼承諸位長老的遺命,帶領(lǐng)我們云霄閣大興。”
聽到童子的話,仙姑回過神:“我不是云霄閣主。”她目光落在外面的清泓道人身上:“他才是云霄閣的閣主。”
“他?”鏡靈一臉茫然:“外面這個人,似乎只是一道幻影吧?”
“距云中界消失已有三千余載。這些年生了許多事,目前我云霄閣的法統(tǒng)傳入師弟門人處。回頭你隨我回去,再詳細分說。童兒,現(xiàn)在你隨我出去。”仙姑拿出混元金斗,看著滿殿殘留的真靈,最后落在外頭的玉妙真人處:“今天要好好跟縞洲論一論,將昔年的恩怨全部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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