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翁帶著李靜洵趕來東海。
望著波濤洶涌的東海,仙翁嘆道:“前些年剛來東海論道,沒想到今朝又要走一遭。”
但比前次的和諧氣氛,這次來到東海,李靜洵和彭翁明顯感到一種肅殺的氣氛。
并非單純的外域仙人來犯,更是海水本身攜帶的殺機,隱隱透露著龍神們的爭斗。
“諸海之戰,但愿不要給我們中土造成什么威脅。”
每一次諸海之戰后,海洋勢力大洗牌,重塑風水屏障。會導致整個海6體系的元氣體系變化,持續影響未來三千年。
“仙翁,您是前輩,上次諸海之戰可曾參與?”
“那時候我道行淺,加上仙道正忙著那檔子糟心事,大家都沒關注諸海之戰。也得虧龍宮強勢,保全咱們玄正洲沒割讓海域。”
三千年前,煉氣士突然衰退,李靜洵馬上閉口不言,不敢多問。
不過仔細想想,三千年前的龍宮還處于巔峰時期。沒有經歷陰陽大戰的重創,那些天龍親自出戰,玄正海域自然不會輸。
李靜洵和彭翁按下云頭,來到東海伏魔崖。
伏魔崖就是昔日清泓和諸仙從東海離開時,將伏魔琴沉入東海所化的神崖。此地又名八仙臺,不久之前玉芝仙姑率海外諸仙在東海救人,便曾落腳此地。
目前中土仙家齊聚于此,討論外域仙人的事。
李靜洵二人過來后,聽到幾個散仙談話。
“外域仙人?就是傳說中黔光海和皂風海的人?他們那兩座大6,不是剛剛開始仙道啟蒙嗎?”
“皂風海可能處于啟蒙階段,但黔光海要厲害些。前段時間,咱們不是跟他們的天門道還打過交道?應該算是第二階段吧?”
“所以,他們這次是打算過來報仇?”
“沒聽說嗎?人家這是興師問罪來了。太上一脈當初在東海論道,搶了人家多少真器?據說把他們的門主都給鎮壓,可能不過來報復嗎?”
“敢情還是太上道脈惹事?”
“噓……別亂說。”這時,這幾位散仙看到李靜洵和彭翁過來,默默往邊上走。
李靜洵看著這些散仙離去的方向,心中頗不是滋味。
“丫頭,別在意。畢竟咱們在東海打了一場,他們一點收獲都沒有,當然有怨言。”
“但是他們也沒損失。外域來犯時,他們躲在中土。我們太上道脈外出迎敵,更創造全新的地仙體系。可這些人心中卻從不念好。我擔心,萬一黔光洲派人來談判,說不定這些人便從旁起哄,逼我們釋放天門門主,將所得真器統統還給人家。”
“這不能吧?他們有那么蠢?放虎歸山,讓一個天仙脫困,這不是找死?”
“誰知道呢?”二人邊走邊說,來到太上道脈的據點。
此刻,道德宗的小張圣人正在一片丈許大小的玉板面前,投影一副光圖進行講解。
李靜洵本來以為他是在講解敵方勢力,可過去仔細一聽,這分明是仙道的展史。
“世間萬象皆是從無開始,咱們仙道的起源也是從上古一點點積累,才有當今的成就。如果有人說‘古法永遠勝過今法’,回頭直接揍死他得了。上古時候那些符寶,給你們,你們愿意用?”
臺下一片哄笑,諸仙噓聲不斷。還有人起哄:“小圣人,您可別忘了,你們道德宗不是有人一直在外收集上古法寶嗎?”
“我那師弟這么做,主要是為了考古。從古仙人的洞府,研究上古仙家的日常生活和文明狀態。正因為他的努力,我才能站在這里給你們講課。”
接著,小張圣人舉例說了幾個上古時候的習慣。
“上古仙人喜好在洞府門口放一碗水。這個習俗傳到我們這代,便是門口的避火壇。根據我們道德宗的推論,這主要是祭祀上古水神的風氣。畢竟上古煉氣士本就是從巫教脫胎而出,有一定的祭神習俗。但目前來說,各大門派完全不必要。因為現在的仙道秘法,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
聽他講古,李靜洵走過來,將專心聽講的景軒拉走。
“景軒師兄,你們這是做什么?你們太清宗沒事了?”
太清宗換代,景軒這前代宗主的嫡傳門徒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反而在自家師叔處得到重用。
“師叔去找太元宮商議,到底什么結果,等他回來再說。”
“”那你們這是……”
“你家小圣人講課呢。都是他帶出來的毛病,東海論道后,這些長輩一個個翻出上古歷史編著書籍,準備給咱們做課本。”
提及清泓,景軒又是一嘆:“師弟這一走,還禍害了我們所有仙道后輩。什么歷史課、兵法課,后世弟子還不恨他一輩子?”
說到清泓,李靜洵神色一哀。
看她如此,景軒趕緊轉移話題:“咳咳……不過你們家小張圣人的話挺有道理。他將仙道展分為五個階段,目前咱們處于第三階段的繁榮期。而黑瀛洲在第一階段的啟蒙期或者稱呼為復興期。皂風洲類似,目前剛從蠻荒階段走出,在仙道幫助下建立王朝,處于玄正洲上古人道王朝的初級階段。唯有黔光洲創下元嬰體系,相對來說走入第二階段末期,即將跨入第三階段的大展時期,可對比三千多年前的咱們,但實力還是弱。”
臺上,小張圣人道:“世間萬物離不開誕生和毀滅,皆在五行之中循環。以木為始,以火為榮,以土為盛,以金為衰,以水為滅。目前我們的仙道處于最強勢的時刻,在地仙體系創造后,必將引領又一個三千年。”
這五行論和李靜洵的五行滅絕神針類似,她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
“前輩。”臺下突然有人問:“您剛才說,今法勝過古法。我們不需要癡迷追求古代仙人的術法。但是,假如數千年后的后人看到我們,豈非便把我們當做古法,從而尋找我們的傳承?那豈非是‘古法’勝過‘今法’?”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講的。世間萬物無法擺脫五行始終的規律,但同樣也存在著陰陽相對論。萬事萬物都需要從兩面對照來看。現在是今法,日后也會變成古法。而現在的衰敗,在下一個仙道輪回中又會再度繁榮。你們真以為那些外域仙道只有這幾千年?黑瀛洲因為幾千年前各大門派胡鬧,將整個大洲給毀了。結果自家道統悉數毀滅,這就是前車之鑒!”
小張圣人越講越來勁,李靜洵看得無語:大家一點都不著急啊!
兩個大洲興兵來犯,可除卻那些散仙心懷顧慮外,正統大派出身的仙家毫無畏懼之色。一個個熱火朝天在這里討論“陰陽相對論”和“五行始終說”。
李靜洵皺了皺眉,似乎擔心大家輕敵。彭翁笑道:“丫頭,別太擔心。咱們并非第一次跟他們打交道,早些年就教訓過他們,不怕。”
玄正洲為北方第一仙洲,豈會在意兩個仙道展落后的大洲?
忽然,遠處有幾道玄青仙光落下。
“回來了,回來了!”看到新任太清宗主和其他幾位仙家回到伏魔崖,眾人迎接過去。景軒問:“師叔,情況如何?”
“太上傳人聯系不到。”新任宗主皺起眉頭。上代宗主傳位倉促,只來得及告知聯絡太上傳人的方法,卻沒告訴他,太上傳人到底是誰。甚至道德宗和無為派因為沒有選出繼承人,連這個方法都沒有。
換言之,目前太上一脈和太上宮的嫡系傳人失聯,這幾乎可以說是致命打擊。
彭翁看了看,只有素水宗、天蛇道等門主在旁,便問:“太霄宮和太元宮的人呢?”
天蛇道主:“太霄宮還需要鎮守中土,忙著幫道尊掃尾善后。至于太元宮,他們說黔光洲也有同門,不便于出手。他們所能做的,便是牽制對方,不讓異域的太元宮親自出手。”
三宮皆不出手?
諸仙皺起眉頭,這件事有些不妙啊。
小張圣人走過來,對太清宗主說:“玉明,你就沒有找太元宮討要丹藥或者真器,再不然派得道的真器或者靈獸?”
“這……沒有。”
“到底是經驗淺!”彭翁看著太清宗的新任掌門,暗中搖頭。換成道德宗主他們三個在,太元宮哪敢用這種話來搪塞?
牽制?同是太元道尊傳承,僅僅一句牽制就夠了?
太上道脈歷來以太清、道德、無為三派為。如今三派掌門全部飛升,也就太清宗傳下七星寶劍,將掌門之位給了自家師弟。同樣是一位地仙,勉強能鎮住場子。但無為派本就大小貓三兩只,無為老仙這一走,宗門連一個地仙都拿不出。而且洞天山門鎖在青冥之界,只有劉子墨等幾個人仙弟子在外。雖然劉子墨在同門的推舉下作為掌門人,但這掌門人連一個福地門派都不如。萬一有人攻擊無為派,道統覆滅就在眼前。道德宗就更慘了,道德兩脈之爭,至今包括李靜洵在內共推舉四位繼承人,比起無為派的齊心合力更加不如,道德兩脈的分崩離析就在眼前。
太上道脈一盤散沙,三大宗無能為力。太元宮不能出面,太霄宮忙著處理祖師證道之后的收尾。
“這一戰,他們可真挑到了好時候。”
……
在太上道脈愁眉苦臉時,太元宮同樣不平靜。
眾仙坐在太元宮內,紛紛議論異域仙人跨界來犯的事情。
一些年輕的長老直接問道:“宮主,咱們為什么不出面?太上一脈正在弱勢,若我們出面牽頭抵擋外敵,定可收攏人心,成為三宮之。”
宮主低垂眉,看著自己的雙手:“那彼方的太元宮,你們去對付?”
“同樣是祖師嫡傳,在那種貧瘠之地修行,又能有多少成就?咱們玄正一脈還怕了他們不成?”
宮主微微一笑,問杜越:“你怎么說?”
杜越沉穩說:“我三宮主持仙道,曾經定下鐵律,禁止跨洲仙道大規模交戰。如今幾座大洲的仙道勢力廝殺,可說到底都是三位道尊傳承,于情于理我們應該出面阻攔。只是太上宮為何沒動靜?按理說,他們應該更著急才是?”
有人揣測:“許是兩方傳人沒有談妥?”
宮主搖頭道:“神羅天洲的那位傳人并非一般人,乃道域之上的大能轉世。專門為了這三千年之變而降世。他坐鎮,玄正洲的無名又或者黔光洲、皂風洲的傳人都不敢放肆。想必如今他們正在設法協商。我且問你們,那外域的太元同道,你們猜測他們是什么心思?”
諸仙思索起來:按理說,應該跟自家一樣,阻攔本洲仙道勢力外出。可這次黔光洲和皂風洲傾巢而出,背后定然有太元同門推手或者縱容。
“莫非是嫉妒咱們得祖師垂青?”
“這是故意找咱們麻煩?”
宮主不置可否:“杜越,你看呢?”
杜越點頭道:“可能真是為了仙界。他們想要我們的仙界設計圖?”
太元宮開天雖然失敗,但太元道尊并不追究,反而有所嘉獎。畢竟從失敗的案例中,道尊也能有所領悟。其他同門見了,自然也有類似的想法,想要討取經驗,嘗試開辟清靈仙界。
“同為一脈,他們若要效仿,咱們會不給嗎?何必用這種方式?”
“咱們主動給,和別人過來拿,終究待遇不同。”杜越說:“如果他們能借助這次侵略而搶到我們的所有設計圖以及相應的開天流程,經驗心得記錄。不比直接欠下我們人情要強?再說,直接給他們東西,祖師最終不還是虧夸獎咱們?”
“所以,的確是別洲的太元宮鼓動?”
“恐怕還不止一家。”太元宮主忽然抬起頭,往海外掃了一眼:“不單單是皂風洲和黔光洲,沒想到連青旭洲也來了。走,你們隨我一起出迎!天炎子,你在青旭洲居住過,便一起來吧!杜越、方和留守。”
……
“青旭洲啊!”神羅揉著腦門,有些頭疼。
他身邊站著三十二位仙人,眾人在玄正洲黑海界域升起一處小島,坐在上面議事。
人間太上宮的全部傳人,足以影響整個人間界的運勢,如今全部到齊。
無名和神羅在主位,他默默看向漂泊在三千里之外的一艘天舟:“青旭洲的仙朝?師弟,難道你沒有事先告誡嗎?”
青旭洲的傳人是一位少年,乃青旭仙朝的皇子。他雙手一攤,苦笑道:“師兄,早前我便跟父皇說過,父皇承諾不會大軍來犯。”
“但會趁火打劫。”皂風洲的封道人面色不佳:“他一艘天船觀望戰況,不就是打算幫助其中一方,從而對付另一方嗎?還有,我怎么感覺到太元宮的仙光?敢情他們的人在船上?喂,李老七,你在皇朝的地位到底成不成?”
“至少比你強!”皇子翻著白眼說:“太元宮好歹是我們皇朝的國教,又是跨洲大勢力,過來領路很正常。倒是你,你們皂風洲怎么不攔住,你攔住了,不就沒事了?”
風水屏障消失,各大洲蠢蠢欲動。諸位太上傳人親自出面游說,壓制本大洲的勢力。但當初因為神羅無意放縱,導致北方這場大戰難以避免。
“算了,都怪為兄當初不小心,給幾位師弟帶來這場麻煩。”神羅在一旁打圓場:“索性只有這一處,雖然牽涉面廣,但把所有人精力都牽扯到北方,反而是一件好事。無名,依你之見,這件事要如何作?”
無名面沉如水:“既然兩位師弟無法勸阻兩洲勢力外出侵略,想必這些人野心勃勃,日后定會對二師弟下殺手。不如趁機直接殺了,好讓兩位師弟重新整合大6勢力。”
“都殺了?”青旭洲那位皇子跳起來:“師兄,這是不是太狠了?”
細細一算,至少上萬人啊!
“放心,不需要你們出手。我知道不少師弟修煉不殺之道,也沒打算讓你們沾血。我們玄正洲的仙人自可對付那些人。只要諸位不怪罪,我們拿出幾件大殺器,絕了這幾萬外洲仙人也無妨。”
無名語氣平緩,就仿佛在討論明日天氣一樣。
晨空苦笑不已:“聽說師兄是從閉關中被大師兄拉出來的?這起床氣可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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