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初帶清泓前往客房。rg但路上清泓想要游覽道德宗風景,于是二人在山中繞圈。
不知不覺來到幾座靈峰之下。五座靈峰高低不一,連在一起如手掌高接清霄,巍峨險峻。山中綠樹成林,秀水成川,白云隱霧在半山腰作素帶環(huán)繞。
“這是?”
張元初扭頭看向那五座送入云霄的靈峰,“哦,那是天道五老峰。你瞧,五指山如果換一個角度,豈非是五位姿態(tài)不一的老者?這里是道宗五位長老居住的地界。”
“道宗?”清泓露出了然之色,不再深究。
道德宗的根法門是《道德真經(jīng)》,因為道德兩篇各有不同,所以分出兩脈。一脈更崇尚天道自然,代天執(zhí)道,執(zhí)天之行。一脈更偏向人道演化,以人心參天心,以德行而窺大道。
道宗五老,德宗七圣。這就是整個道德宗的高層。目前道德宗中的風氣偏向于“先修己德,再求天道”。哪怕是李靜洵這種道宗之人,也更親近德宗的諸位長老。
“起來,李師妹她的師尊正是道宗五老之一。”張元初指著五老峰最偏的一座青峰。那靈峰如老翁垂釣,仙霧渺然。
“那里便是李長老的潛修之地。”
“他也姓李?”
“所以,倒真是巧了。或許,正因為這點因緣,他才收下李師妹。可惜,這位長老平日一心潛修,除卻甩給師妹幾篇功法外,根不指導修行。師妹反而跟我們德宗一脈更親近。”
“原來如此。”清泓點點頭,正要什么,突然背后傳來一陣笑聲:“張師弟,你不好好修行,帶著客人來我們道宗這邊嚼舌頭根子,難道是德宗的做派不成?”
一位青衣女子挎竹籃走來。她周身輕煙渺渺,道氣瑩然,一派得道仙子的模樣。只見女仙笑吟吟對清泓:“想必閣下便是云霄閣主吧?這次閣主請下祖師法相傳法,我們道宗受益匪淺。若是有空,不妨來道宗做做客。”旋即,她又掃了張元初一樣,對清泓解釋:“道德宗中有天人兩脈理念。德宗崇尚人道,以師傳為主。而我道宗為避免自身理念影響后輩,以天授為主。”
“天授?”清泓眉頭一挑:“這可不簡單。”
天授傳法,是讓弟子自行參悟天道,從大道中領悟真法。這要求的資質極高,一般人哪里會得到天授傳法?
“正因為我們道宗崇尚天授傳法,所以人數(shù)才不如德宗弟子眾多。但我們道宗五老峰下,每一位弟子出來都是人仙。李師妹她……”女子搖了搖頭:“師妹相信成仙也快了。她也有天授之法,資質不差。而且?guī)熋酶顜熓宓年P系,沒外界的那么差,只是師徒二人理念不合罷了。師妹終究有師妹的選擇。”
女仙看了看清泓,隨手從竹籃取來一枝荷花遞給清泓:“千人千面,千法千道。人心不同,經(jīng)歷不同,觀摩大道自各有不同。我們不會強求弟子按照一套法規(guī)修行。修道成仙,哪里是一套規(guī)矩能限制的?隨遇而安,順道而行,比什么都重要。”
這話聽得清泓頻頻點頭:“很有道理,修道是自家事,哪里能靠死板教條的法門?唯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道宗傾向于把弟子放養(yǎng),讓其自行感悟天道。雖然在最初時刻,會有很多弟子被養(yǎng)廢。但能夠得到天授而成仙,必然是資質超絕之人。從精英的角度上看,天道五老峰的弟子們遠遠強過德宗七圣一脈的弟子。
兩人投機,女仙索性邀請清泓去五老峰做客。
清泓對道宗天授法門頗為好奇。道德宗外出游歷的仙人多是德宗弟子積累外功,這道宗弟子并不多見。他從和玄門打交道開始,還沒真正碰到一個道宗的人。
“有機會,真要去看看道宗諸位仙友是怎么修行的。”
“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好。”
眼看清泓要去五老峰,張元初終于開口了:“師弟,掌門讓我?guī)闳タ头俊T蹅冞是先安頓再吧。”
“哦?那你們德宗給閣主準備的是菖蒲居還是千蘭閣?”女子漫不經(jīng)心道:“按你們德宗的排場,肯定選擇這種高規(guī)格的掌門住所吧?”
張元初咧了下嘴,最終沒吭聲。
面對云霄閣主,德宗準備千蘭閣這處君子之所供清泓養(yǎng)氣。這是歷來洞天上門掌門所居住的客房宅院。
清泓握著蓮花,打量手中這支散發(fā)清香的金荷花。
女子隨心而為,不過是看他順眼,便把剛剛采摘的荷花給他,一點其他心思都沒有。清泓能感覺到女仙的坦然,心無雜念,和光同塵,才接受荷花在手中把玩。
他笑問女仙:“那換作道宗會怎么安排?”
“我輩仙人餐風飲露,何須什么樓閣殿宇,無非是外相罷了。華殿瓊宮是一天,結廬搭棚也是一天,同樣是乾坤之間觀天星,枕山河,有什么區(qū)別?”
女子這般飄渺隨性的態(tài)度,讓清泓忍不住眼前一亮。
“這些人倒是符合我想象中的仙道。”于是,清泓贊許道:“天為被,地為床,也沒什么不好。的確,咱們仙人居山而修,倒也不必太過繁華了去。張師兄,不妨就去五老峰看看道宗諸位同道如何?”
“哼!師弟,你只知道這些人逍遙清凈,一心參悟天道。卻不知這些人大膽妄為的很。”張元初勸了一句,對女子冷聲道:“何師姐,你有空不妨去道德宗門口瞧瞧。或者把歐陽師兄請下來,門口那對母子到底怎么個安排法?”
何仙子語氣平淡:“個人有個人的緣分。歐陽師弟選擇拋妻棄子獨居深山求道,那是他自身的事。咱們外人何須干涉?”
清泓一聽,馬上問:“拋妻棄子?這是怎么回事?”
“道宗的歐陽師兄三年前下山,和一位凡女看對眼。根不曾稟報宗門私自成親,讓宗主發(fā)了好大一頓火。”
何仙子神色如常:“發(fā)乎于情,乃人倫大道。這又有何不可?什么非要長輩主婚之類的規(guī)矩,未免太重儀式。上古時候男女混居,哪有這種法理?”
這話一,清泓微微皺眉。難不成,陰冥宗那種在湖里面男女交合的淫行,反而是道宗提倡的?
“宗主定下規(guī)矩,讓弟子在外婚配時,必須跟宗門匯報。防的還不是你們道宗經(jīng)常拋妻棄子?這不,又是一例子。僅僅三年啊,歐陽師兄就把人家母子扔了,自己一個人回山繼續(xù)修行。讓人家母子倆如何自處?現(xiàn)在,人家找上門來。你們道宗不管,還不是我們德宗善后?”
“欲起情濃甜如蜜,愛意散時勞燕別。你們道宗的人就是太隨心而為,夫妻之間只要沒了感情,馬上分開。一點責任都沒有,讓人家一個婦道人家自己帶孩子?”張元初對道宗這種做法很是不齒。
清泓扭頭又看向何仙子:“仙子,這?”
“師弟三年前下山,和凡間一女子相戀,不顧門中規(guī)矩自行結親。悠悠三年過去,因為二人感情轉薄,便和離分別。這是師弟自身的緣法,是他隨道而行的作法。”
這話一出,清泓眉頭不由大皺。跟何仙子這次閑聊,他對道宗做法有了個較為明確的認知。
順其自然,不受人倫禮法束縛,是道宗所提倡的理念。反對人為造作,宮殿也好,規(guī)矩也罷,他們都不喜歡。他們崇尚自然之理,在天地間追求冥冥大道。
可過猶不及,隨著歐陽這件事,清泓一開始對道宗的好感漸漸散去。
清泓固然思慕那種“逍遙自在”的仙家生活。但他不認為仙道能夠完脫離人道。遠的不説,后輩傳承,道統(tǒng)延續(xù)可都是在人族中尋找。一味把自己超脫于大眾之外,將凡人摒棄如草芥,反而容易被人“妖魔化”。
不可一味入世,也不可一味避世,中庸之道最是可為。
于是,清泓看了看天色:“我看時間不早,明日我再上道宗五老峰拜訪諸位可好?”
何仙子望了他一眼,展顏而笑:“也罷,那就明日。你讓張師弟送你來就成,我們道宗不拘俗禮,可沒人來接你。”
完,她漫步轉身離去。
何仙子離開后,張元初不悅道:“師弟,你那性子我也不是不清楚。你跟道宗的人絕對處不來,去那邊干嘛?”
“去看看師妹生活的地方。她應該還是住在五老峰?”
“嗯,她還在李長老那邊住。地方有點偏,和長老離得遠。不過師妹目前不在山門,也不好直接帶你去她洞府。”
“沒事,從門口看看也好。再,我對你剛才指的歐陽那件事很感興趣。明日過去,我尋思著能不能幫一把。”
張元初一愣:“原來師弟有這打算?那明日,不得真要跟你走這一趟。道宗這些人,太不像話了!”張元初在道德宗山腳下多次看到那對前來尋夫找父的母子。每天人家哭得天昏地暗,都是德宗弟子想辦法送回旁邊的草廬安頓。歐陽曉晨這個正主根不露面。
這次,若非顧忌清泓。擔心他們母子驚了清泓的仙駕,恐怕此刻還在門口哭呢。
二人沒了觀覽的心思,很快來到千蘭閣。
千蘭閣雖然自稱為閣,但卻是一座占地不的宮殿。因里面種植上千種蘭花仙草而得名。千芳庭秀,百草弄縷,幽蘭暗香習習而來。
“這地方不錯,很清凈雅致,卻又不失大氣繁華。”從這瓊蘭之間能看到白玉柱、碧玉瓦等名貴奢華之物,但一切在蘭花下顯得分外低調。清泓對這環(huán)境很滿意:“君子成而不顯,玉韞珠藏,這作風很好。”
清泓是一個喜歡享樂的主。他雖然羨慕那種結廬而居,悠然自在的隱士生活,但自己可不會這么委屈自己。比起道宗那邊的居所,還是德宗這邊更合他口味。不然,他那魔龍身何必準備白玉飛輦和龍舟?
而且德宗準備周道,甚至還給他備上一日三餐。
“咱們仙人很少吃食。但師弟和李師妹在人間游歷時研究仙家膳食。這是師妹捎回來的方子,是你來的時候可能用得上。”
清泓目光一掃,笑了:“碧海生波、白玉紅珠、清微冬雪以及春華醉桃。的確是師妹研究的仙食方子,難為她還想著我。”
張元初看著這四樣膳食,搖頭道:“師妹最喜歡取這種雅名。反正我瞧不出有什么意思,太造作了點。”
“她那脾氣如此。”清泓笑了笑:“按我,直接叫碧波粥、火龍珠、青竹白、春華糕多好。”
索性,他拉著張元初在這里陪他用膳。
碧海生波,是碧梗荷葉粥。道德宗從山中寒泉打來凈水,從蓮池中采來百年碧藕蓮葉,又用李靜洵捎回來的碧玉梗米,做成一盆碧波粥。一汪碧玉之中泛起點點白沫,打開蓋子蓮香迎面而起。
這粥能清熱解毒,最適合火毒入體的修士。一般蛻凡境界的修士要是走火入魔,也能食用碧波粥平心靜氣。
白玉紅珠,是清泓利用人間的荔枝肉改良而來。制作這東西,道德宗便很花心思了。從山中沾染日月精華的野果作酸汁,又刻意去找了幾頭妖獸下菜。一顆顆紅彤彤的圓珠,的確如同火龍內丹一樣。
此珠效力相當于型妖獸內丹,吃一枚能補充法力消耗。打坐練氣時,也能將肉中精氣煉化為自身法力。細細一算,每一顆肉丸都抵得上三日吐納。
清微冬雪,這道仙食倒是很傳統(tǒng)的一種做法,并非二人獨創(chuàng)。是古仙人采集林中鮮筍的一種調制方法。將靈竹之筍去皮洗凈,切塊入甕中燜煮,然后加作料調味,甜咸皆可。是仙人當做仙果招待客人的一種吃。不然幾個仙人一起生啃竹筍,畫面太美,不忍直視。
這種筍肉和一般交梨火棗一樣,都是補益靈氣的果品。眼下,按照李靜洵的方子作為咸味,當素齋食用。
最后的春華醉桃是一種糕點,巴掌大的粉色桃餅各自裹著三片桃葉,餅面還有一點殷紅桃印。
“這種糕點專門取用我們后山靈猿釀造的果子酒。又配合師妹的什么春天桃枝之上的春露,你們做飯需要這么講究嗎?還有什么從結出五十顆蟠桃的靈樹樹頂摘取最上一枚仙桃作餡料。你們麻不麻煩啊。”
這種桃餅據(jù)道德宗弟子,是最麻煩的工序。從后山桃林尋找結出五十顆靈桃的蟠桃樹。不能多,不能少。然后摘取最頂上一枚蟠桃作果餡。為了找這種樹,那些童子可是把后山翻了個底朝天。
“還有什么炎炎夏季之中寒泉水面的一縷冰片所化寒水。幸虧我們道德宗真有些閑人收集這些時節(jié)之水,不然連餅皮都做不了。”
“所以,師兄就多吃點。”
“吃,當然要吃了!費工夫折騰這么久,不吃怎么成?”
張元初剛一下嘴,突然體內造化生氣蠢蠢欲動,背后隱約浮現(xiàn)一座玄牝門戶。
“咦?這是?”張元初默運玄功,突然覺得自己對“玄牝之門”這個道術的領悟有多了幾分心得。
清泓夾了一筷子筍肉,解釋:“這種桃餅雖然工序繁瑣,但內中蘊含造化生氣,可延年益壽。餅上桃花形狀的斑點,是師妹研究的玄牝道印,能用來參悟貴宗的玄牝之門。這東西怎樣,能讓師兄領悟玄牝之門的精要,難道還不好么?”
簡單四樣吃,便讓張元初獲益不淺,也動了在仙食這方面研究的念頭。
他跟清泓聊到半夜,方才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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