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秘境本有四座。

    葉贊當初突破元神境時，將夏、冬兩座秘境提前融合成了一體。

    于是，如今擺在莫如是面前的，就只有三塊界碑，或者說三座秘境。

    不過，這并不會有什么影響。

    葉贊當初融合夏、冬兩座秘境時，是給后來的春、秋兩座秘境留了位置的。

    這四時秘境，煉制者可能是出于平衡的考慮，每一座秘境都是四分之一圓的扇形，合到一起就是一個標準的圓。

    葉贊融合夏、冬兩座秘境，并不是把它們直接硬拼到一起，而是把兩個扇形以圓心相對連成一體。

    因此，莫如是需要做的，就是把春、秋兩座秘境“補”到兩邊的“缺口”上。

    至于這完全融合四座秘境的事情，盡管對葉贊來說已經是小事一樁了，但還是被留給了莫如是親自去做。

    畢竟，融合秘境的過程，實際上也是一種修煉。

    至少，通過融合秘境，了解秘境的大道法則，對最后一步踏入法相境也會很有幫助。

    就好像，你得先識字，然后才能把字組合成詞句文章。

    面對三塊界碑，莫如是也顯得難掩激動之情。

    莫如是有這樣那樣的身份，有這樣那樣的愿望與追求，比如振興玉清宗之類的。

    但是，莫如是最根本的身份還是一位修道者，最根本的一個追求還是所謂“長生久視”。

    推辭的話，在通過千里傳神交流時，莫如是已經對葉贊說過了。

    因此，現在三塊界碑擺在面前，莫如是也就沒有再去推讓。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莫如是對著葉贊一躬到地，說道：“謝太上！”

    就是“謝”，沒有表忠心，也沒有說如何報答。

    并非莫如是心不誠，實在是真沒什么更多話可說的。

    你說表忠心吧。

    “表”不到葉贊的頭上。

    別看葉贊是玉清宗的什么“太上”，實際上與玉清宗的關系并沒有太過緊密。

    或者說，兩者之間更像是合作關系。

    玉清宗不屬于葉贊。

    葉贊也同樣沒把玉清宗當成自己的什么。

    所以，除非是要向葉贊這個人效忠，否則你對玉清宗多么忠心，和葉贊也沒多大關系。

    而向葉贊效忠

    葉贊本身不需要。

    莫如是對玉清宗的感情，和葉贊對玉清宗可不一樣，沒辦法在心里把玉清宗換成葉贊。

    至于說“報答”，莫如是倒是有這個心，可惜卻實在沒有那個力。

    這么大的一場造化，莫如是得拿什么去報答呢？

    換句話說，葉贊連這樣一場造化都拿來送人了，別人還能拿出什么價值相當的東西來報答呢？

    要是虛偽的客套，自然是怎么說都行。

    我赴湯蹈火來報答你，來世做牛做馬的報答你，反正也就是在嘴上說說，又不會真的怎么樣。

    可是，以葉贊和莫如是的關系，哪里還用得著玩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一個“謝”字足矣。

    道場之內，閉關的地方已準備好了。

    倒也不必特意布置什么。

    畢竟，在天外傳道的大勢之下，來傳道的各個宗門之間的齷齪還很少。

    哪怕在修道世界水火不相容的兩個宗門，到了天外世界也不敢輕易做出破壞大勢的事情。

    另外，有葉贊坐鎮，毫不客氣的講，還真不怕什么人來搞事情。

    閉關之地，不是什么靜室，而是道場內一座孤峰的峰頂。

    孤峰的峰頂，被削出一個平臺，大概有個幾千平米的樣子。

    說起來不小，實際上也就一座足球場的大小而已。

    在這峰頂平臺的當中，還有這么一座祭壇似的高臺，足足占了峰頂近一半的面積。

    葉贊站在祭壇前，抬手凌空輕輕一拂，仿佛有微風吹起祭壇的沙塵，露出了祭壇表面上的一道道陣紋。

    莫如是來到祭壇當中，先是向著葉贊再次深施一禮，隨后在陣紋匯聚的中心盤膝坐下。

    抖袍袖，捏法訣，初步煉化的三座界碑，從莫如是袖中飛出懸浮在面前左右。

    見莫如是做好了準備，葉贊也跟著從祭壇前消失，回到了銀河號戰艦之中。

    而銀河號戰艦，此時就高懸在孤峰上空，只是被葉贊施法隱去了形跡。

    看不到葉贊的身影，莫如是卻并不擔心，知道葉贊必定是有萬全的安排。

    莫如是沉心靜氣，手上法訣變換不停，一道道法訣流光一般落向三塊界碑。

    而隨著法訣不斷落下，三塊界碑眼見著就起了變化，不光是泛起層層微光漣漪，更有山川河流的幻象浮現出來。

    一開始，那山川河流的幻象，還只是圍繞著三塊界碑若隱若現。

    過不多時，幻象就變得愈發明顯，且仿佛是從界碑上脫離了出來。

    就看到，圍繞著莫如是盤坐之處，周圍的空間隱隱發生著變化。

    閃爍不停的幻象，就如同是功率不足的全息影像，或者就像是近在眼前的海市蜃樓。

    這幻象中所展現出的東西，正是三座秘境當中各自的景象，有春花秋實亦有酷日寒冰。

    這融合秘境，可不是玩拼圖游戲，不是把它們拼在一起就算完事兒的。

    除了把“天地”拼在一起，還需要將它們各自蘊含的大道進行融合，才能達到四時變換生生不息的程度。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一個月過去了。

    半年過去了。

    一年，兩年，三年

    在幫莫如是護法期間，葉贊甚至還回了幾趟修道世界，授徒、看孩子、會朋友一樣也沒有耽誤。

    倒不是葉贊不負責，主要是通過“量子領域”瞬移太方便了，有網絡的地方都只需一個念頭就能到達。

    因此，就算葉贊在修道世界，莫如是那邊要是有什么意外發生，也只需一個念頭就趕過去了。

    莫如是這一閉關，足足閉了將近十年。

    十年之后，那閉關的孤峰上，空間中愈發清晰的看到秘境的影像。

    曾經，涇渭分明的四時景象，此時已經完全融合成了一幅連貫的畫卷。

    如果說，分離的四時秘境，各自都只是展現了一個季節中，特征最顯著時段的景象。

    冬時秘境就是冰天雪地，夏時秘境就是酷日炎炎，春時秘境總是百花爭艷，秋時秘境總是掛著中看不中用的果實。

    那么，融合成一體之后，四時也就各自多了季節間的過渡。

    夏天不總是炎熱的盛夏，也有涼爽的初夏和夏末。

    初夏接著晚春，夏末連著入秋，過了秋天是入冬，天氣才漸漸轉冷，直到化為冰天雪地。

    這樣的四時變換，才是一個世界應該有的樣子。

    不過，莫如是此時，還不算是大功告成。

    畢竟，四時連成一幅畫卷，也僅僅是把四座秘境連起來了。

    真實的世界，可不是同一時間有四季。

    這個時間是春季，那么世界各地就都是春季。

    過了春季到了夏季，那么世界各地也就都成了夏季。

    當然，這里說的，不是地球那樣的世界。

    所以，真正把四座秘境煉成小世界，就得讓這小世界在一個時間里只顯現一個季節。

    四季輪轉變換，得是在時間層面的輪轉變換，而不是僅僅在空間上被湊在一起。

    葉贊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祭臺前，看著正在努力融合秘境的莫如是，抬手屈指輕彈出一點星光。

    那一點星光，看上去極為不起眼，就仿佛人的眼中冒金星時的金點。

    但是，別這東西看不起眼兒，拿出去卻絕對會讓無數人搶破頭。

    這東西不是別的，正是葉贊從天人界得到的那團世界本源分出來的一點。

    分出來多少呢？

    可能連千分之一都不到。

    別看只有這么一點兒，可再小那也是世界本源，不是什么人都有機會得到的。

    至于說，葉贊為什么只拿出這么一點，可不是因為小氣舍不得。

    而是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這一點世界本源，主要起到的作用就是一個種子，或者說就是讓秘境有一個從無到有的開端。

    有些東西，你沒有就是沒有，再怎么折騰也是沒有，沒辦法無中生有。

    就比方說一塊土地，你再怎么給它澆水上肥，沒有種子也是什么都不可能長出來的。

    秘境就是秘境，就算是具備四時之道，融合起來有四時輪轉變換，本質上也還是一座秘境而已。

    當初，玄元道祖的那位老友，想到用秘境整合小世界來成仙。

    可是，為什么最后他又沒有那么做呢？

    恐怕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還沒有很好的辦法，解決秘境向小世界蛻變的問題。

    現在，葉贊彈出這一點世界本源，雖然連那一小團的千分之一都不到，卻也足以引發這秘境的蛻變了。

    隨著那一點世界本源的落入，虛空中不斷閃現的秘境幻象，原本被拼到一起的四季景象，立刻變得扭曲模糊了起來。

    那變化的畫面，就好像調色盤上的不同顏料，被一股腦的攪拌在了一起。

    那一點世界本源，就像是調色的畫筆。

    起初看去，還能看到各色的顏料一縷一縷的。

    但很快，隨著畫筆的攪拌，各色的顏料就混成了新的顏色。

    那秘境的幻象也是如此。

    原本看去，似乎在百花盛開中，還能看到一片片冰雪景象，冰天雪地里還有著一串串的果實。

    但是，隨著時間，那些看上去違和的景象，就眼見著融合消失不見了。

    葉贊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微微瞇著眼睛看向虛空，看向那正在不斷融合的秘境幻象。

    那秘境幻象，可不僅僅是幻象，本質是秘境大道的外溢道韻。

    這外溢的道韻也不浪費。

    此時，就在祭臺下邊不遠處，齊千鈞率領幾位優秀的門人弟子，正在那里盤膝打坐參悟道韻。

    實際上，從對道韻的參悟中，真正能夠得到直接好處的，也就只有齊千鈞。

    畢竟，齊千鈞早就已經是半步法相了，突破到法相境只差一個契機而已。

    如今，莫如是融合秘境，煉化小世界成就法相境，很可能就是齊千鈞所欠缺的那個契機。

    齊千鈞是真正的天才，盡管現在看修為境界落后于葉贊，但那真的就是靠自己努力走到這一步的。

    當然，這說的是資質，說的是修煉方面的優勢，受傷那件事不在討論之列。

    單純說資質，葉贊和齊千鈞真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如果，葉贊沒有科技的幫助，沒有從齊千鈞身上采集基因樣本，給自己做對比的基因調制。

    那么，葉贊憑自己原本的資質，可能連踏入筑基境都困難。

    在境界上，齊千鈞之所以落后于葉贊，根本原因還是在于葉贊有科技之助。

    毫不客氣的講，沒有了科技的幫助，葉贊真的就什么都不是。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把資質所涵蓋的范圍無限擴大，這科技不也可以算是葉贊的一種資質嗎。

    有些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得到的結果也就不盡相同。

    說回到眼前，莫如是融合秘境，煉化小世界沖擊法相境。

    而以齊千鈞的資質，當然是不需要什么秘境的，真正重要的也就是這個“世界”誕生的道韻意境。

    至于，齊千鈞帶領的其它門人弟子，能夠從中悟到的東西其實有限，只能說是借這機會漲漲見識而已。

    葉贊彈出那一點世界本源，見莫如是那邊的融合也進入了正規，便再次隱去身形回了銀河號里守候。

    時間又過去了將近半年。

    再看莫如是周圍，空間中浮現出的幻象，已經沒有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明顯特征。

    沒有了明顯的特征，并不是說四季就此不分，而是進入到了隨時間變化的狀態之中。

    莫如是手上變換法訣，虛空中的幻象頓時加快了變化，就像是電影按下了快進鍵似的，四季變化的景象再次上演。

    但是這一回，這四季變化就不是那種“走馬燈”了，而是真正的從時間上春夏秋冬快速變化著。

    在這變化的過程中，這片孤峰的峰頂上，似乎也受到了幻象的力量影響。

    本來，這晨曦世界，此時正是初夏的時節，平頂上雖然沒有了花草樹木，但山腰上還有著不少的綠色。

    而在四季變化的幻象影響下，那半山腰上的綠色眼見著起了變化，隨著幻象展現的四季生發枯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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