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科索夫斯基給三位集團軍司令員的命令,就是爭分奪秒地趕往指定區域,接替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的防御,使朱可夫可以集中更多的兵力進攻柏林。可是,運送部隊的交通工具從何而來,他卻沒有提到,只能由各個集團軍司令員自己想辦法。
巴托夫回到了自己的司令部,立即叫來了參謀長格列博夫,把羅科索夫斯基交代的任務說了一半后,開門見山地問:“參謀長同志,這么多的部隊要在五天內行軍300到350公里,所需要的交通工具可是一個天文數字,你有什么辦法解決嗎?”
格列博夫想了想,回答說:“司令員同志,要靠我們自有的運輸力量,要完成這樣的運輸任務,顯然是不可能的。我建議向市民征集各種運輸車輛,來運送我們的部隊。”
“向市民征集運輸車輛?”聽完參謀長的這個提議,巴托夫不禁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開口說道:“參謀長同志,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為了奪取但澤城,我們不光動用火炮和坦克,還出動飛機對城區的個別地段實施轟炸。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城里還能剩下多少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
“司令員同志,您說得沒錯。”對于巴托夫的這種說法,格列博夫也沒有反駁,而是向他解釋說:“遭受炮擊和轟炸的區域,市民們停放在街道上的運輸工具,不是被炮彈和炸掉摧毀,就是被倒塌的建筑物砸得面目全非。可依舊還有不少交通工具幸存了下來,特別是公交車站,據我所知,里面保存完好的公共汽車,至少還有三十多輛。”
聽格列博夫說到公共汽車,巴托夫不禁啞然失笑:“在戰爭爆發的第一天,元帥同志就是憑借車站軍代表扣留的幾十輛公共汽車,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把大量的部隊運送到距離日托米爾兩百多公里外的前線,及時地遏制住了德軍的攻勢。沒想到臨到戰爭結束,我們又要動用公共汽車來運送部隊,不過這次使用的公共汽車是屬于德國人的。”
“司令員、參謀長。”坐在一旁沒有發表意見的軍事委員拉杰茨基插嘴說:“我也聽說過元帥同志用公共汽車運送部隊的事情,不過當時他指揮的只是一個機械化軍,而我們則是一個集團軍,人數多達十幾萬,靠三十多輛公交汽車,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是的,軍事委員同志,僅僅靠這些車輛,要運送我們的部隊是遠遠不夠的。”巴托夫說道:“為了盡快把阿列克謝耶夫軍、埃拉斯托夫軍送往指定的區域,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收集各種運輸工具。除了汽車外,還可以把馬車也利用起來。城里找不到馬車,就到城外的農場去找,那里應該有不少的馬匹和大車。”
“司令員同志,”格列博夫聽到巴托夫的這道命令,試探地問:“如果我們的戰士強行從農場里征集馬匹和車輛,會不會引起當地農民的抵觸情緒啊?”
巴托夫沉思了片刻,隨后說道:“以衛國戰爭的名義,向當地居民和城外的農民征集運輸工具。當然,我們也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要給予對方一定的補償。”
“這個辦法好。”拉杰茨基原本還擔心讓部隊自行征集交通工具,會引起當地居民的不滿,可聽到巴托夫說要進行補償一事,連忙贊同地說:“如果能得到補償,我相信居民和城外的農民,都愿意向我們提供足夠的交通工具。”
“阿列克謝耶夫軍如今在城外,他們就負責在各個農場或村莊,征集能使用的馬車和大車。”見軍事委員和參謀長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巴托夫便接著往下說:“埃拉斯托夫軍剛從沼澤地帶撤回城里,給他們兩天的休整時間,一邊休整一邊在城里收集交通工具。記住,告訴阿列克謝耶夫和埃拉斯托夫,從居民和農民的手里征集交通工具時,一定要給予他們必要的補償。”
最后,巴托夫又想起了羅科索夫斯基曾經吩咐過的事情,便對格列博夫說:“參謀長,立即抽調一支精干的部隊,前往我們即將通行的路段,進行偵察、修復道路、排除障礙、修筑繞行道。另外,還要在橋梁和渡口組織了警戒力量,在十字路口設立交通管理員等等。這支負責保障行軍順利的部隊,務必在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巴托夫的命令傳到下去后,把指揮部設在城里的埃拉斯托夫少將,立即吩咐自己的部下開始進行交通工具的收集工作。一名師長在聽完埃拉斯托夫布置完任務后,好奇地問了一句:“軍長同志,司令員說要給那些被征集交通工具的市民和農民,進行一定的補償。我想問問,這個補償的標準是什么?”
師長的話,頓時把埃拉斯托夫少將問住了,他遲疑了許久,決定把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交給下面的人去處理,于是他擺了擺手,說道:“在國內時,我們要征集民用車輛,都是以衛國戰爭的名義,什么補償都沒給過。如今到了德國佬的地盤,征用他們幾輛汽車,居然要給什么補償。你們就根據具體的情況,看著辦吧。”
作為軍長的埃拉斯托夫,對如何補償被征用車輛的市民,心里都沒有一個譜,下面執行任務的基層軍官和戰士,更加是茫然不知所措。好在這個困局很快就被打破了,一名少尉在長廣場征集一輛五成新的奔馳轎車時,對上了年紀的車主說道:“老大爺,我以為衛國戰爭的名義,要征用你的這輛車。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按照上級的命令,我們會給予你一定的補償。”
老年車主聽完翻譯官的翻譯后,試探地說:“長官,我家里沒有吃的了。不知你們能否給點吃的,我可以把這輛車送給你們。”
少尉聽完老人的請求,想了想,隨后吩咐自己的部下取來了五塊像磚頭似的黑面包,又從自己的挎包里抽出一塊黃油和半塊薩洛,遞給了老人,說道:“老大爺,我們能提供給您的補償就只有這么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老人接過面包,不光沒有嫌少,反而感激涕零地一再向少尉道謝,感謝他為自己提供了救命的食物。少尉剛開始還擔心自己給的補償太少,老年車主會不同意,如今見對方如此爽快地接受了補償,懸在嗓子眼的心也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這件事很快就在城內傳開了,于是各部隊就參照少尉的補償標準,向被征集了交通工具的市民,提供食物方面的補償。如果在平時,這些食物恐怕連汽車上的一個車燈都換不來,可對于城里早已斷糧的市民來說,用自己早已無法開動的車輛,去換取幾塊黑面包和一塊奶油,是一件非常劃算的買賣。
就這樣,埃拉斯托夫軍的指戰員只用不了不到一天的時間,用極小的代價,就在城里征集到足以運輸一個軍的各式車輛,并因此獲得了巴托夫的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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