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組反坦克手倒在了敵人的槍口下,但從其它地點出擊的反坦克手,卻成功地炸毀了中間的一輛虎式坦克。被烈火包裹的坦克,所燃起的黑色硝煙,遮擋住了后面的德軍坦克手的視線,從而使他們無法及時地消滅接二連三出擊的蘇軍反坦克手。
前赴后繼的波蘭戰士,將德軍的坦克一輛接一輛地炸毀。出動的五輛虎式坦克,除了一輛帶傷的僥幸逃回去外,剩下的都被戰士們炸毀在街道上。
雖然說德軍的進攻,被波蘭軍和起義軍組成的聯合部隊擊退了,但負責指揮的波蘭軍營長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在剛剛結束的戰斗中,炸毀了德軍的四輛坦克,打死打傷了三十多名德國兵,但他手下的戰士卻傷亡了近兩百人,這樣的傷亡比,讓他的心都在滴血。
瓦金得知波蘭軍暫時擋住了德軍的進攻,但自身卻付出了不小的傷亡,不禁頭疼起來。他連忙給崔可夫和羅科索夫斯基同時發了一份電報,將城里的情況,向兩人做了詳細的匯報。
崔可夫看完瓦金發來的電報后,回電非常簡單:“命令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堅決地守住陣地,一步都不準后退。”
對于這種萬金油似的回復,瓦金看完后不禁苦笑連連。他對加利茨基說:“上校同志,您看到這份電報。誰都知道面對德軍的進攻時,一步都不能后退,但是我們也要能擋住敵人才行啊。要知道德國人的技戰術水平,比我們的戰士高,而是還有重武器。依我看,如果沒有增援部隊趕到,就算我們兩個師都拼光了,要想擋住敵人的進攻,也是不可能的。”
“將軍同志,您說的非常有道理。”對于瓦金的這種說法,加利茨基表示了贊同:“為了守住瓦津基大橋,我們就付出了一千五百多人的代價,這還不包括后來趕來支援我們的起義軍和武裝市民。如果將這個數字加起來,傷亡人數至少在三千以上。”
面對如此困難的局面,瓦金語氣沉重地對加利茨基說:“上校同志,我們再等等方面軍司令部的電報,聽聽羅科索夫斯基元帥是怎么說的。假如他還是向司令員同志那樣,命令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擋住敵人,我們就要做好把部隊拼光的準備。”
說完,他從槍套里拔出了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夾后,將槍放在了桌上,對加利茨基說道:“上校同志,我會將最后一顆子彈留給自己。”
見瓦金都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加利茨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沉默一陣后,開口說道:“放心吧,將軍同志,我絕對不會讓德國人活捉的。”
就在兩人開始互相交代后事時,通訊參謀走過來,將一份電報交給了瓦金,嘴里說道:“師長同志,這是方面軍司令部剛發來的電報。”
瓦金看了看參謀手里的電報,居然有三頁紙之多,顯然給自己的答復,不會是想崔可夫的答復那么簡略。他連忙接過參謀手里的電報,拿到眼前快速地瀏覽起來。
等他看完上面的內容后,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悅的表情,他對加利茨基說:“上校同志,您快看看這份電報,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按照這么辦,就算德國人的人數再多,我們也有把握打敗他們。”
加利茨基接過電報看了一眼,又遞還給瓦金,歉意地說:“上面很多單詞我看不懂,還是您簡單地向我介紹一下吧。”
“是這樣的,上校同志。”瓦金拿起電報向加利茨基解釋說:“羅科索夫斯基元帥在電報里批評我們,說我們在華沙城內,不應該搞什么寸土必爭的陣地戰,而是應該搞適合華沙特點的巷戰。”
“巷戰?”加利茨基聽到這個提法,不由好奇地問:“那我們該如何展開巷戰呢?”
“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的意思,是讓我們利用巷戰來拖住敵人,使他們空有優勢的兵力和武器裝備,卻無從發揮。”瓦金繼續說道:“……在狹窄的街道內,德軍的裝甲部隊根本無法展開,長長的裝甲縱隊,只要首輛坦克被我們擊毀,那們他們的裝甲縱隊就會遭遇我們的全面包圍和陷入苦戰。他們原本的后續部隊,則變成解困部隊,與城內的我軍展開混戰。”
“在巷戰中,我們要多派戰斗小組,在各個地方和敵人進行巷戰。”對電報內容熟記在心的瓦金,信心十足地說:“每個戰斗小組由一名狙擊手搭配一個機槍手、兩名沖鋒槍手和一個反坦克手組成。這種五人作戰小組殺傷力強、移動迅速、兼具遠、中、近三種距離的火力搭配,簡直就是城市街道戰的最佳組合。”
等瓦金念完羅科索夫斯基的電報后,加利茨基也恢復了信心。他激動地說:“太好了,將軍同志,這真是太好了。如果按照元帥同志所指導的辦法,和敵人展開巷戰,那么我們的勝算就能大大地提高。”
“沒錯,是這樣的。”瓦金接著說道:“我們再多找一些起義軍的同志,為我們的戰斗小組充當向導,這樣他們就可以靈活地在城市的任何地區進行戰斗。而德國人卻會因為對地形不足,陷入舉步維艱的境地,而且他們每向前推進一米,都將要付出幾條生命的代價。”
加利茨基抬手看了看表,對瓦金說:“將軍同志,事不宜遲,我們立即著手建立這樣的戰斗小組吧。如果遲了,我擔心那些正在街道上打阻擊的部隊,會支撐不住。”
加利茨基的猜測是正確的,就在他們兩人等電報的工夫,敵人又從華沙火車西站,向博物館所在的區域發起了新的進攻。雖說德軍只剩下了一輛坦克,但由于這次步坦協同配合得非常好,波蘭軍的反坦克手根本沒有炸毀敵人坦克的機會,反而在跟在坦克后面的德軍步兵的沖鋒槍掃射下傷亡慘重。
而在盧布林城內的羅科索夫斯基,在發出了那份指導電報后,心里也格外不踏實。他擔心瓦金根本不屑采用自己所提出的這種戰術,還是在華沙城內和德軍硬碰硬地打陣地戰,拼消耗,那樣城內的兩個師被德軍消滅,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一旁坐著喝茶的朱可夫,見羅科索夫斯基衣服心緒不寧的樣子,便招呼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紅茶,隨后安慰他說:“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我看過你的巷戰方案,非常適合在華沙城內打防御戰,你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元帥同志,”羅科索夫斯基望著朱可夫說:“崔可夫的部隊,當年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曾經在城內和德軍周旋了數月之久,他們也形成了一套巷戰理論。瓦金將軍也參加過當年這場戰役,我擔心他還是老思維,通過和敵人打陣地戰的方式,來阻止德國人的援軍進入華沙城內。”
“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既然你已經將巷戰的指導意見,都交給了城內的瓦金少將。那接下來他們怎么打,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也不必操這個心。”朱可夫朝掛在墻上的地圖努了努嘴:“你還是考慮在華沙東面的三個集團軍,如何盡快地沖進華沙城內,消滅維斯瓦河東岸的敵人,還更加實際一點。”
羅科索夫斯基經朱可夫這么一提醒,立即想到了正在華沙東北面和東面戰斗的三個集團軍,連忙將馬利寧叫過來,問道:“參謀長同志,華沙東面的部隊,有沒有什么最新的戰報?”
“司令員同志,”馬利寧連忙回答說:“巴托夫將軍的第65集團軍,在一個小時前,曾經有六個營的部隊沖入了華沙城內。但他們很快遭到了東岸優勢德軍的反擊,在遭受巨大損失后,不得不暫時退出了華沙城。”
“什么,我們的部隊沖進了華沙城內,又被德軍趕了出來?”羅科索夫斯基皺著眉頭問道:“這是巴托夫什么時候發來的戰報?”
“五分鐘前,司令員同志。”馬利寧答道。
羅科索夫斯基快步地走到了地圖前,扭頭問馬利寧:“巴托夫的部隊,都曾經一度到達了什么地方?”
馬利寧走到羅科索夫斯基的身邊,用手指著維斯瓦河東岸的華沙城說道:“司令員同志,根據報告,我們的部隊沖進了城市東南面的南布拉格區,占領了瓦維爾車站,并試圖沖向瓦津基大橋。但他們的這種努力,在德軍坦克部隊的反擊下被粉碎了。攻入城內的六個營,只有兩個營撤了下來,剩下的指戰員不是犧牲就是失去了聯系。”
羅科索夫斯基望著地圖上的瓦維爾火車站,距離被波蘭第三師所占據的瓦津基大橋,只有不到兩公里的距離。雙方用肉眼都能看到對方,但在德軍頑強的阻擊下,這兩支部隊居然無法匯合。想到這里,他狠狠地在墻上砸了一圈,惡狠狠地對馬利寧說:“參謀長,給巴托夫將軍發電報,命令他立即組織坦克部隊,掩護步兵再次向瓦津基大橋方向發起進攻。一定要想辦法和波蘭軍的同志會師。”
得知第65集團軍的部隊與波蘭軍的會師行動,因為敵人的頑強阻擊而功虧一簣,朱可夫也坐不住了,他走到地圖前,看了一會兒后,對羅科索夫斯基說道:“羅科索夫斯基同志,你看是否可以命令羅曼年科的第48集團軍加大進攻力度,從華沙東北面迅速地接近北布拉格區,與第65集團軍的部隊南北呼應,使敵人首尾不能相顧。”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對于朱可夫的提議,羅科索夫斯基立即表示了贊同,他對馬利寧說:“參謀長,給羅曼年科將軍的電文語氣要嚴厲一些,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要迅速地向華沙城內的北布拉格區推進,想法和南面的第65集團軍匯合。”
等馬利寧離開后,朱可夫用大手在維斯瓦河西岸的華沙城內畫了一個圈,說道:“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我們的部隊在華沙城內打了好幾天。結果到現在為止,也不過占領了南面的莫科圖夫區,以及奧霍塔區的一小部分。”
“元帥同志,”聽到朱可夫這么說,羅科索夫斯基苦笑著說:“華沙城太大了,我們的兩個師往里面一放,就根本找不到人了。我覺得至少還需要向城內派遣兩到三個師的部隊,才能確保維斯瓦河西岸的華沙城,有大多數的地區被我軍占領。”
羅曼年科沒想到羅科索夫斯基會給自己下達如此語氣嚴厲的命令,他連忙命參謀長給手下的幾名師長下命令,命令他們集中力量,向華沙城東北面的北布拉格區發起攻擊。
他的參謀長聽到他所下達的命令后,立即委婉地提醒他說:“司令員同志,我們的部隊在經過長期的戰斗后,減員情況非常嚴重,而且指戰員們所攜帶的彈藥基數也快消耗完了。再得到上級的補充前,貿然向華沙城發起猛攻,無異于自殺。”
雖然羅曼年科明白參謀長說的都是實情,但他再次把羅科索夫斯基的電報拿起來看了一遍后,無奈地說:“參謀長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不過向華沙發起猛攻,是方面軍司令部所下達的命令。不管這道命令是否正確,作為下屬,我們只能無條件執行。好了,你卻給他們下命令吧,讓他們集中所有的力量,向華沙發起突擊,爭取突破德軍的防御,與南面的第65集團軍會師。”
隨著命令的下達,第48集團軍所屬的近衛第1和第6師,步兵第211和第109師,在兩個坦克旅的配合下,同時向正面的德軍發起了前面的猛攻。德軍沒有想到已經成為強弩之末的蘇軍,會突然發起這樣規模的進攻,一時之間就被打得潰不成軍,結果被蘇軍連續突破了兩道防線,被迫退入了北布拉格區組織新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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