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堅科竭力想打消羅科索夫斯基的這個冒險念頭，但羅科索夫斯基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事情，豈是他所能改變的。魯堅科在經過一番嘗試后，知道自己無法勸服羅科索夫斯基，只能無奈地說：“好吧，元帥同志，既然您想去華沙上空視察，就由我陪您一起去吧。”

    “司令員同志！”捷列金聽完魯堅科的提議，扭頭望著羅科索夫斯基，有些為難地說：“這樣不好吧？我們沒有權利，讓魯堅科將軍陪我們一起去冒險。”

    “讓他一起去吧。”羅科索夫斯基察言觀色，發現魯堅科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假如自己不同意他去的話，估計他還會繼續勸說自己不要到華沙上空去視察，因此他笑著向捷列金解釋說：“如果不讓他一同去，估計他會坐臥不安的。”

    就這樣，在眾人的哄笑聲中，乘飛機前往華沙上空視察的事情，就這樣訂了下來。魯堅科連忙拿起電話，讓人安排視察時乘坐的飛機，以及護航的戰斗機。

    過了半個小時以后，羅科索夫斯基、捷列金以及魯堅科三人乘坐的專機，便從野戰機場起飛，朝著華沙城飛去，護送是兩個四機編組的殲擊機群。雖說華沙城已經基本落入了蘇軍的手中，但魯堅科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飛機沿著運輸線路飛行，畢竟一直以來運輸機都是通過這條線路，為城里的部隊運送補給物資、

    當飛機從華沙的西南方向進入城市時，羅科索夫斯基透過舷窗，看到了華沙。準確地說華沙的西南面，這里被籠罩在煙霧之中，一些地段的房屋在燃燒，炮彈的爆炸此伏彼起。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就知道，市內依舊還在進行著戰斗。

    “司令員同志，”捷列金看到下方硝煙彌漫的戰場，好奇的問羅科索夫斯基：“華沙的西部不是早就被我軍占領了嗎？為什么下方還在進行著激烈的戰斗。”

    “看樣子是德國人從其它方向抽來了增援部隊，企圖重新將華沙從我們的手里搶走。”羅科索夫斯基說到這里，扭頭朝魯堅科望去，只見后者正將臉貼在舷窗上，雙眉緊鎖地盯著下方，似乎正在思考著神秘問題。羅科索夫斯基好奇地問道：“魯堅科將軍，你在想什么？”

    “元帥同志，您看。”魯堅科指著下方對羅科索夫斯基說道：“敵人出動了裝甲部隊，對我軍設防的區域展開了攻擊。要知道，我軍在城南的部隊，并沒有配備什么重武器，一旦讓德軍突破了防線，那么機場、火車站就會陸續落入敵人的手里。”

    “沒錯，”對于魯堅科的這種說法，羅科索夫斯基表示了贊同，他點著頭說道：“德軍是不甘心失去華沙的，他們肯定會集結優勢兵力，對華沙實施瘋狂的反撲。你看看下面的城市，到處都是廢墟，許多街道上還有不少的路障，導致我們堅守在城西南方向的部隊，很難在短時間內技術裝備的支援。因此，我希望你多派飛機，為堅守在這一地區的守軍，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

    “放心吧，”魯堅科的目光依舊停在窗外說道：“待會兒回到司令部，我就命令航空師出動，對集結在這一區域的德軍部隊實施轟炸。”

    正當羅科索夫斯基乘坐飛機在華沙上空視察時，近衛第4軍軍長格拉祖諾夫也忙得不可開交，當他把維斯瓦河沿岸的防務，移交給巴托夫的部隊后，又匆忙將舍緬科夫少將的近衛第57師調往了城市的西南方向，從傷亡慘重的守軍中接替防御。

    巴托夫聽完格拉祖諾夫的部署，沉思了片刻，開口說道：“軍長同志，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近衛第57師的部隊并沒有裝備重武器，此刻將他們調往城市的西南方向，在面對敵人的強大攻勢時，勢必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巴托夫司令員，”格拉祖諾夫苦笑著對巴托夫說：“我也明白，讓一支沒有攜帶重武器的輕裝師，去阻擊敵人的裝甲部隊，肯定會付出巨大的犧牲。可是不這么做不行啊，在將城市的防御完全移交給你們之前，我們必須集中一切力量守住城市，這是我們的職責。”

    格拉祖諾夫所說的最后一句話“這是我們的職責”，讓巴托夫聳然動容。他站起身在指揮部里來回地走動，腦子里開始思考該如何幫近衛第4軍一把。

    看到巴托夫背著手在屋里踱來踱去，格拉祖諾夫猜想對方可能是在為自己想主意，便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目光隨著巴托夫的身體移動著。

    巴托夫來回走了幾分鐘之后，終于停下了腳步，轉身對格拉祖諾夫說：“軍長同志，目前城市到處是廢墟和磚石瓦礫，我們的坦克要想從維斯瓦河邊快速地開進到城西南方向，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我有這樣一個想法，你看行不行？”

    見巴托夫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格拉祖諾夫有些著急地催促道：“巴托夫司令員，您就別吊我胃口了有什么好辦法，就快點告訴我吧。”

    “軍長同志，你過來看。”巴托夫招呼格拉祖諾夫來到了掛在墻上的地圖前，指著西南方向說道：“如今機場、火車站和體育場都在我軍的控制之中，這些地方距離西南方向戰斗最激烈的地段，不過七八公里，假如我們在上述的三個區域內部署炮兵，等敵人進攻時，就對他們進行炮火攔截，我想一定能大大地減輕守軍的壓力。”

    格拉祖諾夫雖說覺得巴托夫說得有道理，但他想到自己指揮部隊都是輕裝師，根本沒有炮兵，因此為難的說：“可是，巴托夫司令員，我們到哪里去找炮兵啊？”

    “放心吧，軍長同志。”巴托夫抬手在格拉祖諾夫的肩部上拍了兩下后，笑著說道：“你們雖然沒有炮兵，但是我們有啊！我可以盡快安排炮兵部隊進駐這些地區。”他轉身對埋頭看戰報的格列博夫說，“參謀長，你立即問問炮兵司令員，看目前有多少炮兵部隊進入了華沙西城？”

    格列博夫沖著巴托夫點了點頭，隨后抓過放在面前的電話，搖了幾下手柄后，拿起話筒貼在耳邊，對著話筒大聲地說：“我是參謀長格列博夫將軍，立即給我接炮兵司令員……”

    近衛第57師在城西南接替了防御后不久，德軍便展開了新一輪的進攻。師長舍緬科夫少將的觀察所，設在距離前沿只有五百米的一棟被炸塌了一半的小樓，他通過望遠鏡看到十幾輛德軍坦克展開戰斗隊形，朝著近衛第174團的防御陣地沖來，在坦克的后面，是排成散兵隊形的德軍步兵。

    站在舍緬科夫身旁的師政委，見到敵人的進攻規模不小，有些擔心地說：“師長同志，近衛第174團在保衛大橋的戰斗中，已經出現了三分之一的減員。德軍采用這種架勢進攻，他們能擋住嗎？”

    舍緬科夫是放下望遠鏡，走到了電話機旁邊，搖動手柄后，拿起話筒貼在耳邊。聽筒里很快傳出了近衛第174團團長的聲音：“喂，我是團長拉若夫中校，你是哪里？”

    “我是師長舍緬科夫，”舍緬科夫語氣凝重的問道：“中校同志，我知道，你們團在保衛大橋的戰斗中，部隊傷亡很大，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你們團能擋住嗎？”

    舍緬科夫的話說完后，對方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說道：“師長同志，我向您保證，只要我們近衛第174團還有一名指戰員活著，我們就覺得不會讓敵人從我們的陣地上通過。”

    聽到拉若夫這番擲地有聲的答案，舍緬科夫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好樣的，中校同志，我會在這里等你們的好消息。”

    由于近衛第57師沒有重武器，對于隆隆駛來的德軍坦克束手無策，沒過多久，德軍坦克便停在了距離戰壕不足兩百米的地方，開始炮擊近衛師的陣地。炮彈直接落在戰壕里爆炸，給守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德軍步兵越過了坦克，以短距離的躍進，逐漸地逼近了戰壕。

    兩百米外的一個觀察所里，團長拉若夫見此情形，連忙沖著通訊兵喊道：“給我接二營營長。”電話一通，他就大聲地說道：“少校同志，立即派戰士去把敵人的坦克炸掉，否則我們的陣地就守不住了。”

    接到電話的營長，立即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明白了，團長同志，我立即派人去炸掉敵人的坦克。不過我們現在的彈藥有限，您能想辦法給我們補充一點嗎？”

    “見鬼，我這個時候怎么給你們補充彈藥。”拉諾夫惱火地說道：“你們先守住，我會想辦法給你們補充彈藥的。”

    一放下電話，拉諾夫就沖著團參謀長喊道：“參謀長，想辦法給二營補充一點彈藥，動作要快，要是等他們的彈藥消耗光了，就只能和德國人拼刺刀了。我們的刺刀可對付不了敵人的坦克，就算是大力士參孫來，也無法干掉敵人的坦克。”

    二營長先命人用火力壓制住沖鋒的德軍步兵，又組織了十幾個雙人爆破組，攜帶著集束手榴彈，去炸停在兩百米外的德軍坦克。雖說有不少爆破手在前進的過程中，倒在了德軍的槍口之下，不過還是成功地炸毀了德軍的兩輛坦克。

    德軍坦克為了躲避蘇軍的爆破手，便重新發動起來，向后退出了兩百米，停在這里向蘇軍進行新的炮擊，以掩護他們的步兵發起進攻。

    戰壕里指揮戰斗的二營長，發現部隊的彈藥不夠了，只能扯著嗓子喊道：“節省彈藥，把敵人放近了再打。”

    由于彈藥消耗殆盡，德國人很快就沖進了戰壕，和蘇軍指戰員展開了白刃戰。團長拉若夫見前沿形勢危急，便親自率領團里的參謀人員，也投入了戰斗，防止陣地被敵人突破。

    前沿的情況，師長舍緬科夫一直看在眼里，看到那些爆破手為了炸毀敵人的坦克，前赴后繼地倒在敵人的槍口之下，他的心都在滴血，他痛苦地想道：“要是有一兩門反坦克，我們的犧牲也許會小得多。”

    師政委看到敵人的步兵沖進了塹壕，和指戰員們展開了肉搏戰，不禁有些著急了，他連忙對舍緬科夫說：“師長同志，看樣子，近衛第174團擋不住了，我看還是將近衛第176團調上去增援吧？”

    舍緬科夫之所以在前沿只擺了近衛第174團一個團，是因為發現在那里無法部署更多的部隊。雖說前沿的形勢很危急，但要再調一個團上去，根本施展不開，不光幫不了拉若夫他們，反而徒增傷亡。

    就在舍緬科夫左右為難之際，空中傳來了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他仰頭望去，只見無數的四機編隊正朝自己這里飛來。“師長同志，你快看，”政委望著天空興奮地叫著：“是我們的飛機，我們的飛機。空軍來支援我們了！”

    蘇軍的飛行編隊從舍緬科夫的觀察所上空飛過后，便降低了高度，朝著陣地前的德軍坦克和步兵俯沖下去。不一會兒工夫，蘇軍陣地的前方便騰起了無數的火團，接著又傳來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原本還在瘋狂射擊的德軍坦克被籠罩在硝煙之中。

    “好樣的，空軍弟兄們！”看到這一幕，舍緬科夫不禁熱淚盈眶，他摘下自己軍帽，高高地舉過頭頂，拼命地揮舞著，高聲地叫著：“你們都是好樣的。就這樣，狠狠地揍德國佬，讓他們全部完蛋。”

    蘇軍的轟炸，使那些沖進戰壕的德軍嚇破了膽。看到自己的退路已經被截斷，企圖逃回去的同僚，不是被炸彈炸死，就是被機載機槍打死，剩下的哪里還敢繼續打下去，慌忙扔掉手里的武器，舉起雙手向蘇軍投降。

    前沿的戰斗剛剛結束，舍緬科夫就接到了軍長格拉祖諾夫的電話：“師長同志，你那里還有德國人嗎？”

    “除了俘虜，一個活的德國人都沒有。”在空軍的支援下，打退了德軍的進攻，讓舍緬科夫的心情變得愉快起來：“我相信他們在幾個小時之內，都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陣地前面。”

    “很好，師長同志，你們干得不錯。”格拉祖諾夫在說完這番話，對舍緬科夫繼續說：“天黑以后，第65集團軍的薩馬爾斯基將軍率領的步兵第19軍，將去接替你們的防務。在他們趕到之前，你們一寸土地都不能丟失，這是我們近衛第4軍在華沙城內的謝幕之戰，絕對不能出任何紕漏。明白嗎？”

    “明白了，軍長同志。”舍緬科夫等格拉祖耶夫說完后，立即向他表態說：“請您放心，我們會將防區一寸不少地移交給步兵第19軍。”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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