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科索夫斯基派出的坦克分隊，前去奔襲弗沃達瓦南面的德軍炮兵戰(zhàn)斗時，城里的戰(zhàn)斗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

    由于德軍的不斷炮擊，這座古老城市里的建筑物都化成了一片廢墟。在十字街頭親自率領戰(zhàn)士抗擊德軍進攻的布拉澤維奇師長，覺得眼前這些街區(qū)已變得無法辨認了，坑洼不平的的街道上到處都是瓦礫磚石和殘垣斷壁。

    布拉澤維奇看著德國人利用彈坑、殘垣斷壁，甚至死尸等等所能利用的一切掩體，在跑動中翻滾，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滾進了死角。在德國人的交替開火中，效率來高的射擊中，讓布拉澤維奇身邊的戰(zhàn)士不斷地倒下。

    看著敵人離陣地來近，一名軍官彎著腰跑到了布拉澤維奇的身邊，湊近他的耳邊，大聲地喊道：“師長同志，我們頂不住了，讓戰(zhàn)士們撤退吧？”

    “滾開，給我滾開！”布拉澤維奇看清話的軍官，是自己手下的警衛(wèi)連長，立即舉起手槍瞄準他，瞪著血紅的眼珠，沖他吼道：“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就絕對不能后退一步。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去繼續(xù)戰(zhàn)斗，否則我就槍斃了你！”

    軍官挨了布拉澤維奇的一頓臭罵，愣了一下，嘴唇蠕動了半天，但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腳，轉(zhuǎn)身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警衛(wèi)連長離開后，布拉澤維奇看著左右的五六十名指戰(zhàn)員，揮著手臂喊道：“同志們，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在，就絕對不能把弗沃達瓦交給敵人。我，布拉澤維奇，你們的師長，將和你們一起在陣地上戰(zhàn)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同志們，和我一起宣誓：誓把德國侵略者趕出邊境，讓勝利的旗幟，在蘇聯(lián)上空永遠飄揚！”

    “誓把德國侵略者趕出邊境，讓勝利的旗幟，在蘇聯(lián)上空永遠飄揚！”周圍的戰(zhàn)士舉槍齊吼，氣氛格外悲壯。喊聲結束后，所有戰(zhàn)士重新開始了射擊。

    熱血沸騰的戰(zhàn)士們，用最快的速度拉動槍栓扣動扳機，輕機槍已經(jīng)改成連續(xù)的長點射，蹦出的彈殼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五六挺輕機槍組成的交叉火力，在并不寬闊的街上形成密集的彈幕，一條條暗紅色的火鞭組成的火左右晃動，將企圖沖過的敵人成片地打倒。

    敵人的沖鋒，被如同打了雞血的戰(zhàn)士們打退了，街道上撂下了七八十幾具死尸。幾個重傷的傷員，在街道上不斷痛苦地翻滾著，發(fā)出陣陣慘叫和臨死前的哀嚎聲，叫得陣地上的指戰(zhàn)員們的身上都起了層層的雞皮疙瘩。幾聲清脆的槍響之后，慘叫聲戛然而止，這是陣地上的戰(zhàn)士在幫他們早點解脫痛苦。

    布拉澤維奇背靠著土壁坐在戰(zhàn)壕里，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望著天空發(fā)呆。經(jīng)過這幾天的戰(zhàn)斗，部隊的指戰(zhàn)員傷亡慘重，師六千多人，到現(xiàn)在還能站起來的，不超過兩千人。堅守城西這一段陣地的部隊原有上千人，可如今加上自己帶來的警衛(wèi)連，連傷員在內(nèi)也不超過兩百人。

    他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師長同志，能給支煙抽嗎？”

    布拉澤維奇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一名臉被熏得黑黑的上士，此刻正蹲在自己的面前，找自己要煙抽。他想都沒想，便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煙盒遞了過去。上士接過煙盒，從里面抽出兩支皺巴巴的香煙，隨手遞給了旁邊一名年輕的戰(zhàn)士，又把煙盒還給了他。

    等兩人都點燃了香煙以后，布拉澤維奇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用和藹可親的語氣問道：“上士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奧列格，奧列格上士。”上士沒有站起來，按照條令那樣進行報告，而是坐在原處，用閑聊的語氣對自己的師長話。“二營一連九班班長。”接著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年輕戰(zhàn)士，接著，“這是紅軍戰(zhàn)士萬尼亞，是我班里唯一活著的戰(zhàn)士。”

    如果羅科索夫斯基在這里的話，他一定能認出這個上士和年輕的士兵，就是上月在科威爾演習時，他從望遠鏡里所看到的兩名藍軍戰(zhàn)士。

    奧列格狠狠地吸了一口煙以后，壯著膽子問道：“師長同志，我們的騎兵團在什么地方？要是他們繞到敵人的后面，就可以輕松地將敵人打垮。”

    聽到奧列格的這個問題，布拉澤維奇沉默了，他何嘗不想使用騎兵團，去襲擊城南的德軍炮兵陣地，只要一個沖鋒，沒準就能拔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可惜在戰(zhàn)爭爆發(fā)后不久，騎兵團在郊外的駐地，就遭到了德軍坦克部隊的突襲，除十幾名的指戰(zhàn)員成功脫險外，剩下的都壯烈犧牲了。

    剛想到這里，空中便傳來了炮彈飛行時的呼嘯聲。接著一顆炮彈在戰(zhàn)壕前爆炸，騰起的火光和炸雷般的巨響，讓人魂飛膽顫。

    “炮襲，快隱蔽！”幾乎是炮彈炸響的同時，奧列格扔掉了手里只抽了一半的香煙，猛地撲在了布拉澤維奇的身上，兩人一起歪倒在戰(zhàn)壕里，被氣浪掀飛的泥土落了一身。

    炮彈接二連三地從城外飛進來，落在戰(zhàn)壕的前后左右爆炸。由于德軍的炮火太密集，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陣地上就落滿了炮彈，沒人能數(shù)清楚一時間有多少的炸點，到處都是爆炸、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橫飛的彈片。被氣浪掀到空中的磚石瓦礫、人體的碎肉、武器的零件，在空中飛行片刻后，又如同雨點般的掉下來。

    看到德軍的炮火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布拉澤維奇開始絕望了，再這樣轟下去，不用德軍發(fā)動地面進攻，僅僅這密集的炮火，就足以消滅陣地上所有活著的生物。

    這場瘋狂的炮擊，大約進行了二十分鐘左右，忽然毫無征兆地停止了。炮擊剛停，布拉澤維奇從工事里露出頭，看到街道的盡頭，又有一大群德國兵，正貓著腰，把槍托抵在腹部，貼著街道兩側的殘垣斷壁，心翼翼地向前移動著。

    “同志們，準備戰(zhàn)斗！”布拉澤維奇無比威嚴地喊了一句，想來鼓舞大家的事情。但自己聽到這個聲音如同非常遙遠的地方傳來似的，才知道耳朵被爆炸聲震得不太好好使了。

    戰(zhàn)壕有幾個地段已被炸塌，幸存的戰(zhàn)士們紛紛從泥土里鉆出來，重新架上了武器，擺好了射擊姿勢，只等敵人一進入射程，就果斷開火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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