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南垣通陽門,守衛宮城的宿衛禁軍慌亂了,神武軍中郎將秦晉的名頭此時已經直與洪水猛獸等同,此人公然喊話要求見高相公豈能安了好心?
負責把守通陽門的旅率一面命人去通稟高仙芝,又一面沖城下喊話。
“秦將軍,肯否上前一步答話?”
與此同時,宮城上早有弓弩手準備好了,伺機射殺秦晉,都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城上的異常舉動立刻引起了盧杞的警覺。
“中郎將后退,城上有意射箭暗算!”
一干人連忙護持著秦晉退到了距離宮城百步開外的距離。
雖然長弓的射程遠遠超過百步,但射擊的精度卻已經大為降低,打算以冷箭狙擊,命中率比天上掉餡餅也搞不到哪去。
通陽門旅率見狀之后,不禁搖頭惋惜,如果秦晉能夠大意輕敵上前一步,他就可以立時確認目標,下令狙殺。百步之內,弓箭手的準度還是有保證的。
但是,旅率執意狙殺秦晉的舉措也遭到了另一名旅率的反對。
“如此激怒了逆首,就不怕他們驟而攻城嗎?就憑這百十個人怎么能守得住?”
興慶宮的宿衛,非戰斗減員與戰斗減員都很嚴重,死傷者,逃亡者,尤其是后者,每天都在逐漸增多。
“亂臣賊子,不當眾狙殺,難道還要搖尾乞憐不成?為國盡忠,就算粉身碎骨又怕甚來?”
秦晉目光冷峻,盯著通陽門的眼睛一眨不眨,陳千里的突然倒戈一擊令他心神劇震,稱之為來到唐朝以后的最大打擊也不為過。
雖然想不通陳千里做此選擇的原因,但秦晉仍舊以超強的適應力判斷了當前的形勢,以及應對的方法手段。
事到如今,什么偉大的理想抱負都成了一句空談,保住性命,進而盡可能的將損失降到最才是當務之急。
秦晉在等,在等著高仙芝的出現,這對于他而言也不啻于一次豪賭。
片刻之后,高¥℉¥℉¥℉¥℉,︾↘芝出現在了通陽門上。
“秦晉,老夫一直當你是棟梁可造之才,想不到竟自毀若此,今日尋老夫來還有什么好的?”
秦晉喟然一嘆,“相公容稟,事已至此,下走也是逼不得已,多也是無益。只今日求見,實有大轉變,欲與相公商談。”
高仙芝面色陰沉,只淡淡了一句:“但就是!”
通過高仙芝的態度,秦晉判斷,興慶宮應該還對外面的變故知之甚少。但他要的事,豈能這般城上城下宣之于眾人?
見秦晉猶豫踟躇,高仙芝冷笑一聲,便欲拂袖而去。
“吞吞吐吐不也罷!”
高仙芝久歷兵戈宦海,知道眼下的形勢是非生即死,可不是幾句話就能化解的,是以他并不會天真的對秦晉口中的幾句商談之語,報之以不切實際的幻想。同時,又怕中了秦晉的調虎離山之計,因此更是不愿在通陽門上多做停留!
秦晉終于下定決心,揮手喊道:
“高相公慢走,下走的確有要事商談,還請開門放下走入宮城!”
高仙芝剛剛抬起的腳又猛然頓住,扭頭望了下去,眼中露出了迷惑的目光,仿佛在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般。
“你再一遍?老夫聽得不清楚。”
秦晉便又重復了一遍,要求進入宮城與高仙芝密談此事。
至此,高仙芝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但秦晉以一軍主將公然入宮城,豈非是自投羅?他眨著眼睛,在思索著秦晉又再醞釀何種陰謀詭計。在高仙芝的眼中,此人是個絕不能輕視的勁敵,下意識便
秦晉焉能意識不到宮城上眾宿衛以及高仙芝對自己的疑慮,但在這等險惡的形勢下也只能兵行險招了。
“下走只身入宮城,難道高相公害怕下走會掀起什么風浪嗎?”
高仙芝悚然動容,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秦晉竟會提出這等愚蠢的要求,但既然對方趕著上來送死,又豈能拒絕了?
“進來可以,須得以大筐吊入城頭!”
這也是應有之義,如果敞開城門,很有可能會被突破入城。
秦晉頭答應,但他的部將們卻都慌了神,紛紛阻止。
“中郎將萬萬不可啊,這么做豈非是自投羅?”
“……此去九死一生,中郎將莫以身犯險……”
然則,秦晉卻自有打算與把握,便執意如此。
“都放寬心,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秦某進得去,便能毫發無損的出來!”
眾人見秦晉心意已決,盧杞便站了出來,“末將愿隨中郎將一同入宮城!”
秦晉擺擺手,“不必,多一個人未必有用!”
話間,宮城上已經用繩子吊著順下來一個碩大的籮筐。
“請中郎將入內!”
秦晉便如此在眾目睽睽之下踏入了大筐之中,隨著繩索的緊收,緩緩的登上了通陽門城樓。與此同時,神武軍一干人等卻已經將心都懸到了嗓子。
雙腳剛剛踏上通陽門的甬道石板,高仙芝冰冷的命令便宣之于口。
“將逆首秦晉拿下!”
秦晉卻毫不驚慌,也不反抗,只輕輕笑道:
“難道高相公就不好奇,下走因何甘愿自投羅?”
“管你因何自投羅,先抓了總是沒錯的,賊子莫要做無謂的反抗,否則可有苦頭吃……”
之前下令以弓弩手狙殺秦晉的旅率已經摩拳擦掌一步步走了過來。
“喬四住手!”
高仙芝一聲令下,這個喬姓旅率便悻悻然住手。
“相公莫要受了這奸狡之徒的蠱惑!”
其實,高仙芝也認為此事甚為蹊蹺,這等自投羅的蠢事連傻子都不會去做,更何況驍勇善戰的秦晉,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有自認為足夠保自身的籌碼。
“請相公屏退眾人,下走有下情稟告!”
立時就有人厲聲斥責回應。
“賊子莫耍詭計!”
高仙芝卻出乎眾人意料的答應了秦晉的要求。
“城樓之上地方狹,屏退宿衛不可能,不如室內密談!”
罷,便命人將秦晉押下城墻,進入了當值宿衛公干的廨房。
直到廨房內只剩下秦晉與高仙芝兩個人時,秦晉才又是喟然一嘆,他和高仙芝從未如此近距離的單獨接觸過,只想不到今日卻是以水火難容的宿敵身份相見。秦晉活動了一下被反綁在身后的雙臂,這些宿衛禁軍顯然對他恨之入骨,繩子勒得幾乎可以嵌入肉中。
“高相公可否先松開下走的綁繩,這繩子實在勒得太緊,半邊身子都麻了!”
高仙芝面色略顯平靜,從案上端起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湯,輕輕喝上一口,又淡淡道:
“吧,你只身入城的目的,如果能服老夫,綁繩自然可以松開!”
言下之意,如果秦晉的辭難以打動他,綁繩不但不會松開,等著秦晉的也將是滅之禍!
“下走可助圣人脫難!”
一句話出口,高仙芝端著陶琬的手臂忽而停滯了,一口茶未及喝,便又重重的頓在了案上。
“老夫焉知不是你的詭計?”
秦晉搖頭苦笑。
“相公在宮城內消息閉塞,太子欲殺下走,下走又豈能不奮起自保?”
高仙芝緊緊盯著秦晉的眼睛,仿佛要將他看穿,判斷著此人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宮城內情形并不像秦晉的那么閉塞,雖然被圍,也遠未到風雨不透的地步,各種消息也可以通過各種隱秘的渠道傳進來。
只不過,要從個消息里分辨出真假來,才是罪有難度的事情。
“太子因何殺你?”
秦晉聳了聳肩,只是雙臂被反綁在身后,顯得有幾分滑稽。
“實話,下走也不甚知道內情,如果不是有人冒險示警,秦晉此刻也許已然成為地下一鬼,無緣與相公相對而坐了!”
這句話卻是實打實的實話,秦晉不認為編一個謊言可以自圓其就更加有效果。
“如此來,今日興慶門外的騷亂,就應該是針對神武軍的?”高仙芝皺眉道。
很顯然,神武門外的動靜也引起了興慶宮內宿衛的注意,只不過難以確定因由而已。
秦晉頭稱是,又原原,一五一十的將高力士引兵入太極宮等前后事件詳述了一遍,
高仙芝果然面色大變,他的確聽了城中有大股人馬作亂,似乎又很快的被鎮壓下去,卻絕對想不到,竟是高力士集合了三萬裁汰新軍欲奪回長安的控制權。然而,更令他驚駭的是,秦晉僅僅用不到三千人的神武軍,在一日之間就將其打的軍覆沒。此等雷霆效率,就連高仙芝人也覺得難以達成。
至此,高仙芝雖然仍舊對秦晉的辭半信半疑,但也意識到,太子和秦晉一定產生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矛盾,而這不正是她可堪利用的千載良機嗎?
且先不論真假,高仙芝想聽一聽秦晉的具體謀劃,至少也要判斷一二,此人究竟意欲何為。秦晉雖然得看似詳盡,但有一卻模糊不明,那就是神武軍現在所面臨的處境。
“既如此,秦將軍便,究竟有何種打算,又如何救得圣人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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