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琦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揣度洛陽朝廷政爭的各種齷齪事。()Δ安慶緒啟用了備受安祿山信重的嚴莊,也許還有一些難以明言的理由,自己現在領兵在外,完沒有辦法對安慶緒施加影響。
鐘如海見他罕見的流露出煩躁情緒,便打算寬慰幾句。
“聽阿史那相公到范陽去,一定會手到擒來,史思明沒幾日活頭,到那時將軍還有何可憂心的?陛下得位不正,天下人想罵便罵去,兵權在手,哪個敢做反,碾成齏粉就是,何須怕那傷不得人的幾張嘴……”
尹子琦依舊閉目養神,他才懶得和這個有些耿直的鐘如海解釋,自己真正憂心的正是阿史那承慶啊。如果沒有阿史那承慶坐鎮,安慶緒一個人不把朝廷折騰的烏煙瘴氣才怪。而且,他對阿史那承慶北去謀奪史思明兵權的差事也及不看好,史思明畢竟跟隨安祿山多年,未起兵之前在幽燕軍中就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其舊部更是遍及河北各地,稍有不測這就是飛蛾撲火的舉動的啊!
如此你死我活的險惡斗爭,比起陣戰廝殺更為殘酷,更加的讓人難以預測。
“好了,別盡想著洛陽的事,洛陽自有朝臣們為陛下分憂。早早回去歇著,養足了精神打敗唐兵才是眼下的緊要之事!”
聽有仗打,鐘如海眼睛一亮。
“將軍明日要攻打新安?”
尹子琦覺得鐘如海好像就沒聽進去自己所的話,不由得呵呵笑了兩聲。
“攻打新安尚早,不把長石鄉那股人馬消滅干凈,就要面臨腹背受敵的境地。明日按兵不動,派出探馬斥候,詳細查勘地形以及唐兵布置,周邊五十里大事情均了然于胸便是時候力一擊了!”
尹子琦待人向來冷酷,唯有對鐘如海例外,此人曾在與契丹人作戰時對他有救命之恩。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他不管到何處領兵,總是把鐘如海帶在身邊,并屢屢予以提拔,現在身上有著馬軍指揮的差事,作為副將在軍中地位也相當之高。
只可惜,此人天資一般,看問題,想事情過于簡單,在復雜的內部斗爭中根沒有立足的能力。所幸其作戰時極為勇猛,又很是忠心,作為他的副將,指哪打哪,也算人盡其用。
鐘如海抬手撓了撓后腦。
“今日遇到的唐兵也是奇怪,守城就好好守么,作甚又派出一支人馬來放在外面?”
尹子琦睜開眼睛,耐心的解釋道:
“兵無常形,水無常勢。據城堅守那是敵我力量相差懸殊,不得已而為之。倘若攻守雙方實力相當,抑或是守方遠遠強于攻方,放一支人馬在城外與之遙相呼應才是上上策。”
這個道理還淺顯,但凡帶兵多年的人基都很清楚。不過,鐘如海不知道也不稀奇,唐朝一直極為強勢,很少有人主動來攻。他們在幽燕從來也是攻打山林草原間的契丹人和其他部族。這些部族從不筑城,常年處于遷徙之中,因而幽燕邊軍最擅長的是野戰。
了這么多,尹子琦最終要告訴鐘如海,自現在開始,橫在他們面前的神武軍,絕非以往遇到的烏合之眾,要拿出對付契丹人的氣力搏命,才會取得最終勝利。
尹子琦雖然對神武軍刮目相看,但也絕沒到悲觀的地步,相反他依然很自信,只要一足夠強大的實力碾壓過去,神武軍再強悍也好,也不是銅皮鐵骨,也得喝水吃飯,時間拖得久,不利的是神武軍。
新安距離洛陽不足百里,而距離長安卻千里之遙,糧草軍械補給但有一點跟不上,就會使之陷入崩潰的邊緣。
尹子琦甚至暗自思索著,如果派一支奇兵,翻過熊耳山,到新安關城以西去,斷了神武軍的后路,這種策略是否可行,還要等著查看地形以后進一步謀劃。
……
這過的太不平靜了,一場平常的夜襲戰居然連主將都差點臨陣戰死,楊贄雖然被幾百個殘兵拼死帶了回來,可身受多處箭創,短時間內別想重返沙場。楊行很擔心,生怕這次意外的敗仗會對軍心士氣造成影響。
不過,直到早飯過后,軍中正常出操的時候,他現自己想多了。軍中將士們不但沒有因為昨夜的敗仗而士氣低迷,反倒是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大有一戰報仇的架勢。
這就是楊行想要的,他一直相信,只要軍心士氣高漲,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思忖間,副鐵甲的裴嗣走了過來。
“末將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將軍一聲令下!”
楊行見他精神飽滿,一雙眸子滿是自信,不禁點了點頭,只交代了一句:
“半個時辰以后。記住了,切記心浮氣躁,尹子琦不是個好相與的敵手!”
“放心吧,這話將軍已經囑咐了不下十幾遍,末將的耳朵都快生出了繭子。”
裴嗣這是頭一次單獨領兵,心中也是很在意很緊張的,不過為了不使楊行看輕自己,才故作輕松而已。
按照楊行的謀劃,今日再次突襲叛軍大營也屬于襲擾性質,不要求有什么具體的戰果,只要讓叛軍時時刻刻處于緊張之中即可。當然,還要順便給楊贄報了昨夜之仇。
兩軍大營之間的距離大約在七八里上下,如果不是中間有一處高高的埡口,兩軍士卒站在院門口就可以互相看見。然則,新安以東地形復雜,草木繁盛。所以,距離雖近,卻遠非平原所能相比。
實際上,兩軍相距如此之近,大軍只要一出轅門就很可能被對方偵知,裴嗣坐在馬上每一步都走的極為心,萬一再如楊贄一般落入了叛軍設好的伏擊圈內,自己又該如何抉擇,是戰,是走?
選擇前者,九死一生。選擇后者,第一次獨自領兵就打敗仗?
天人交戰之下,裴嗣很矛盾,他忽然覺得,自己接下的這個差事根就是燙手的山芋。叛軍此時一定已經準備好了,就這么一頭撞上去,勝算極低,根就看不出來楊行的謀劃有什么可取之處,不如據營自守,敵不動,我不動!
“報!過了埡口,叛軍正嚴陣以待!”
得報,裴嗣的心臟突突猛跳了兩下。看來此前猜的果然沒錯,對方一早就做好了準備,正等著他一頭撞上去呢。
“步軍弓手準備,隨時接戰!”
軍令下達,軍立即由行軍縱隊轉為戰斗陣型,弓手也都將長弓從背上取下,端在手中,隨時待命。
“報!叛軍動了,眼看就要沖到埡口上。”
裴嗣心中一動,看來叛軍也清楚知道,光天化日,在這么近的距離上,一切意圖伏擊的手段都是毫無意義的,探馬斥候又不是瞎子!
“不能讓他們占了埡口,前營急行軍,務必搶下埡口!”
誰先搶到了埡口,就等于扼住了戰場的關鍵,居高臨下,可攻可守。而且,以裴嗣的判斷,叛軍占領了埡口以后,八成要以地利優勢做軍強行突擊。這個先手絕不能落到叛軍手中!
神武軍訓練有素的優勢此時開始凸顯,即便在快運動中,各營仍然迅的展開了攻擊陣型,以最快的度向埡口沖去。
“擂鼓!吹角!”,
大戰一觸即,裴嗣激動的滿面通紅,甚至于取代了固守,親自擂起了一人多高的軍鼓。咚咚山響,直能傳到十數里之外,他每敲一下軍鼓,列陣的軍卒們就同聲喊出一個殺字,不消片刻功夫,喊殺之聲便在各處山間回蕩,一浪高過一浪,經久不斷。
這處光禿禿的埡口兩邊至少有三里上下的距離,足夠兩三萬人展開,神武軍和叛軍幾乎同時沖到了埡口之上。雙方距離約有一箭之地,箭雨便由兩側陡然騰起,相互砸下,這注定是一次硬碰硬的陣戰。
殺!殺!殺!
每一波箭雨砸下都會濺起陣陣血浪,然而雙方卻殺氣更勝,呼號著向前急沖而去!
此時,裴嗣已經將鼓槌交還給了專司的軍卒,只凝神注視著戰場,一變隨時做出調成。其實,神武軍除了善守之外,還有一個著重訓練的項目,那就是陣列野戰。
大批步卒野戰對陣,所拼的并非單純的戰斗力和勇猛,而是哪一方的陣型會完整的保持到最后,哪一方先出現崩潰的跡象,等待他們的將是一瀉千里解決。
眼下正是考驗神武軍平素訓練成果的時候,不過裴嗣還是有些擔心,畢竟神武軍很少與叛軍在野戰中硬碰硬,萬一出現了意外狀況又該怎么辦?他甚至有點恨自己這種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雖然表面上裝的一副無所畏懼的魯莽模樣,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勝敗得失。
但很快,他的忐忑便被丟到了九霄云外,神武軍和叛軍有如兩股泥石流般,轟然撞擊在一起。之前的幾輪箭雨幾乎除了給對方減員以外,幾乎沒有任何阻滯效果!(8中文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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