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燕天子”行在,昔日的晉王府舊邸‘亂’成了一鍋粥,宦官宮人們四處奔逃,羽林禁衛亦是人心惶惶,但好在都是昔日的燕遼‘精’銳,尚未出現大規模‘私’逃的現象。:。
不過身為“天子”的安慶緒突然氣血上腦暈倒了,卻著實的讓所有人心底里都涌出了一絲絲的絕望。
“陛下,陛下,醒醒,醒醒。
一些宦官對安慶緒還算忠心,聚在他的身邊七手八腳的折騰著,可惜都是些沒什么急救經驗的人,好半晌都不得其法。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唐兵破了含嘉倉城,從從宣仁‘門’里殺出來……”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宦官屁滾‘尿’流趕了回來,一副末日降臨的德行,只是安慶緒已經昏死了過去,對他帶回來的消息沒有任何反應。
“陛下快醒醒吧,唐兵都打到家‘門’口了陛下,陛下……”
終于,安慶緒悠悠醒轉,睜看眼見到一群宦官宮人圍著自己,均是一副如喪考妣的德行。
“都圍著朕作甚?朕,朕這是怎么了?”
緩了好一陣,安慶緒才記起來此前發生了什么,達奚珣是他最為信任的重臣,卻也在此時離他而去。他雖然是個比較粗線條的人,但背叛的感覺一樣難以忍受。
“陛下,唐兵已經破城了,該,該如何是好?”
安慶緒一愣,覺得這個消息有些突兀,第一反應竟是難以置信。按照他的預計,唐兵最快也得在日出之后才能有所進展。
“哪里破了?”
“是,是含嘉倉城,據季武也已經死在了‘亂’軍之中!”
聞言之后,安慶緒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
季武的愚蠢害死了他自己,也還得洛陽城被如此之快的突破。
他知道洛陽城已經再沒有守住的道理,此時不走,恐怕真要被唐兵甕中捉鱉。
“遷都,即刻遷都,車隊向南城前進,一刻都不得再停留。”
此時的安慶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果決,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臨走時,羽林禁衛奉命一把火燒了晉王府,雖然已經來不及在城放火,可這晉王府他也必須焚毀,不想這座府邸落到唐朝的手中。
然而,安慶緒的“遷都”之路可謂是荊棘重重,步履維艱,剛剛過了新中橋,迎面有一股‘亂’兵沖上了上來,不由分是一通砍殺。羽林禁衛不過五六百人,都聚在安慶緒的身邊,這苦了那些趕車的車夫。可憐這些手無寸鐵的車夫無辜慘死在了‘亂’兵刀下,哄搶毫無征兆的發生了,其余未曾被砍死的車夫見狀,哪里還有心思留在車上,當即作鳥獸散,逃之夭夭。
由此,車隊徹底癱瘓,安慶緒暴跳如雷,卻沒有半點辦法,他甚至不敢讓這些羽林禁衛去殺散這些‘亂’兵。因為他生怕不知從哪里又沖出一股‘亂’兵來,趁著自己身邊空虛,行殺掠之事。
“車隊不要了,繞路,繞路走!”
安慶緒再一次罕見的果決起來,滿車金銀財寶竟棄之如敝履。
實際上,再財也是有極限的,眼看著‘性’命都要沒了,誰還顧得上這些身外之物、只要留得‘性’命在,他日卷土重來,丟掉的東西還不是要乖乖的復得嗎?
整整一個車隊的金銀財寶吸引了大批的‘亂’兵,這些人哪里還顧得上注意這個倉皇逃竄的‘天子’呢?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安慶緒得以順利的逃到長夏‘門’。
眼看著到了長夏‘門’,安慶緒又緊張了起來,早前聽長夏‘門’、定鼎‘門’一帶有‘亂’兵,萬一讓‘亂’兵占據了城‘門’,他可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也許是老天對他還有些許的眷顧,安守忠成功的平息了南城的‘亂’兵,兩處城‘門’依舊牢牢的在守軍控制之下。
安守忠見“天子”在數百羽林禁衛的護持下疾馳而至,心中已經騰起了不祥的預感。
“含嘉倉城已經被唐兵攻陷,季武也死無葬身之地,洛陽再無可為之機會。安相公,早早隨朕北上鄴城吧!”
與此同時,探馬也趕了過來向安守忠稟報城北發生的一切。至此,安守忠只覺得天旋地轉,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已經化為泡影,現在等著他的只剩下兩條路,要么留下來死在‘亂’軍之中,要么護著安慶緒北上鄴城,或許還有翻身的可能。
幾乎用不著任何的權衡和猶豫,安守忠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后者。
“請陛下稍后片刻,老臣這去召集部眾……”
安慶緒粗暴的打斷了他,‘激’動的吼道:
“哪里還有什么部眾?你的那些部眾正在哄搶朕的金銀,這城南可控的幾處城‘門’還有多少兵馬,召集起來,這走吧。再晚,唐兵殺了過來,是想走也不一定能走的成了……”
安守忠既沮喪又憤怒,但心里也知道安慶緒的大致沒錯,走的晚了很可能被唐兵穩重捉鱉。
只聽安慶緒又慶幸的道:
“城南鬧成這個德行,幸虧唐兵沒有大舉來攻,否則早殺進來了!”
安守忠心下凜然,想辯解幾句,可又實在找不出過硬的理由,只得嘆息一聲作罷。
經過收攏,長夏‘門’與定鼎‘門’兩處大約還有萬余人,安慶緒則只急著脫身,離開這已經水深火熱的洛陽。
“一萬人也好,總比身邊沒人要強的多,安相公一定要安排人斷后,否則唐兵萬一追上來……”
安守忠鐵青著臉,悶聲答道:
“請陛下放心,老臣親自斷后,斷不會讓唐兵追上陛下!”
實而言,安慶緒恨不得安守忠這蠢貨被唐兵‘亂’刃分尸,以解心頭只恨,但他又知道,安守忠是自己身邊唯一的重臣了,將來到了鄴城不也得有人做事嗎?
現在除了此人,他還真找不到更合適的了。
“安卿是朕的宰相,不能輕易涉險,只須安排一得力干將是!”
這番話讓安守忠頗為動容,想不到此時此刻,安慶緒還沒有放棄自己。若論罪責,丟了洛陽足以構成死罪的啊。若再以往,他一定能想得透安慶緒的用心,只是現在心神俱‘亂’之下,也沒有時間細想其中的曲折。
……
神武軍終于殺進了洛陽城,秦晉緊緊懸著的一口氣也松了下來,至少火燒洛陽城這種事不會出現在歷史上,雖然零星的幾處大火在所難免,可若要燒毀城那也是絕無可能的。
這時,楊行來尋秦晉。
“大夫,探馬來報,一隊叛軍已經出了長夏‘門’,大約萬多人的規模,怕是安慶緒要跑。下令追截吧!”
此時,磨延啜羅的回紇部早被秦晉安置在通往河北的津要之地,只要這股叛軍一頭撞上去,可以保證他們有去無回。安慶緒是偽燕的“天子”,克復洛陽,又活捉了此人,那算是竟功,楊行當然不會放棄。
可秦晉沉‘吟’了一陣卻搖搖頭。
“安慶緒不能抓,也不能死!告訴磨延啜羅,放他們北上!”
楊行大驚,不知秦晉此舉究竟有何深意。
“大夫這是何故?”
忽然間,“養寇自重”這四個字在他的心里出現,但馬上又覺得當真如此的話,亦無不可,只有如此,神武軍才有長久**于朝廷提調之外的特權吧。
但是,秦晉卻有另一套理由,讓他頗為意外。
“放走安慶緒是我一早考慮過了的,史思明在河北已經成事,將來早晚要正面與此人對決。此人身為安祿山的肱骨臂膀,其能力也遠在安慶緒之上比,F在將將安慶緒放歸,等于讓他們虎狼相殘,不論結果誰勝誰負,對咱們都是大為有利的!”
安慶緒派阿史那承慶北上秘密誅殺史思明的事,楊行是知道的,而且他還知道阿史那承慶已經失敗被殺,這也意味著史思明和安慶緒在事實上已經決裂,兩人早晚必有一戰。那么,秦晉的策略顯得很有必要。
秦晉又道:
“安慶緒不過是一團愚蠢的腐‘肉’而已,與其活捉此人,讓他毫無意義的死去,不如發揮余熱,替咱們去和史思明斗上一斗。”
“大夫難道不為這唾手可得的功勞惋惜嗎?”
要知道,俘獲敵酋的功勞與克復東都是不遑多讓的,秦晉舍棄舍棄了,也是把這陣戰功勞看的太輕。
秦晉卻攤手笑道:
“秦某只恨身上的功勞太多呢!”
楊行也笑了。
“這從古至今,將到手的功勞如此舍棄,大夫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秦晉則道:
“陳千里剛剛找到我,這舉世無雙的大功,也是大禍的根源,你可明白他話中之意?”
這個問題很微妙了,楊行不由得搓了搓手。明明攻克洛陽是件極值得慶幸,慶祝的大喜事,可因何從秦晉那里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呢?
“秦將軍已經殺到了城中,安賊臨時所在的晉王府舊邸失火,其人不知所終!”
很快有軍吏來報,這些情況與秦晉和楊行所預料的差不多,看來安慶緒當是在那萬多人的護持下北上了。(83中文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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