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n\n\n這時,一名軍吏在那禁軍將領的身側耳語了幾句,那禁軍將領面色微微愕然,又馬上恢復了平靜,一改此前的狠絕態度。rg\n\n“念在你往昔對皇后殿下的功勞份上,今日便開恩一次。”\n\n罷,他右臂一揮指著身側的親隨下令:\n\n“你們幾個,親自押解他去見殿下!”\n\n掙扎在的死亡線上的魚朝恩暫時多了一線生機,連不迭的對那禁軍將領作揖。\n\n在面臨生死的緊要關頭,沒有幾個人能維系住作為高官顯宦的尊嚴,能被饒了一命,又有幾個人不會感激涕零呢?\n\n不過,那禁軍將領顯然很是不耐煩,甚至不與魚朝恩對話,只快速的擺了擺手,讓隨從盡速押著魚朝恩離開。\n\n然則,魚朝恩很快就發現了事情并不對頭,因為那幾個禁軍并沒有押著他走平時進宮的路,而是東拐西拐,去了一條連他也叫不上名字的回廊。大約半個鐘時間,魚朝恩的前面出現了一座窄的便門。\n\n“從此門出去就是生路,將軍只希望你能兌現承諾!”\n\n“承諾?”\n\n魚朝恩更是丈二金剛摸不清頭腦,明明自己就要引頸就戮,又明明是那進軍將領饒了自己一命,可偏偏此去不是見張皇后,而是一道逃生的窄門。\n\n“你們幾個把話清楚了……”\n\n不過,那些禁軍軍士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迅速的離開了,仿佛再躲著瘟疫一般。\n\n魚朝恩沖著他們的背影狠狠的吐了一口大濃痰,然后又急不可待的的推開了那道窄門,外面竟是一片桑林。見此情形,他登時就明白了,這里是大明宮通往興慶宮的一處御道。\n\n興慶宮在天寶十五年遭遇大火,七成以上的宮殿被焚毀,雖然后來重建了三成左右的宮殿,但這條御道卻因維護不利而漸漸荒廢。這片規模不大的桑林正是御道的開端。\n\n跌跌撞撞中,魚朝恩開始思索今日發生的一系列匪夷所思之事,吐蕃人突然進逼長安,來得太過突然。張皇后又一反常態的要殺死自己,在這種時刻,她明明該需要自己才對,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呢?\n\n縱使魚朝恩很是聰明,但也難以猜透張皇后不按常理行事的背后因由,他甚至想不清楚那進軍將領在關鍵時刻因何放了自己。魚朝恩很快就收起了心思,只想著如何才能盡快的回到自己的地盤上去,雖然神策軍已經有張安的勢力盤根錯節,但那些核心親信也依然毫不動搖的支持著他。\n\n“將軍,將軍是你嗎?”\n\n忽然魚朝恩聽到頭頂上有若隱若現的呼喚聲,抬頭一看,只見兩側高聳的宮墻上探出了幾顆腦袋,奈何陽光刺眼,他看見的腦袋是一片黑影。\n\n“俺是四郎啊,將軍順著繩索爬上來,張皇后要殺你,咱們反他娘的……”\n\n這時,宮墻上又有一個聲音顯然在斥責那個叫四郎的人。\n\n“絮絮叨叨也不分場合,還不趕快把將軍提上來……”\n\n很快,一根繩索垂了下來,魚朝恩似乎明白了什么,雙手抓緊繩索喊了一聲:\n\n“起!”\n\n登時,魚朝恩只覺得自己雙腳離地,騰空而起,不多時便已經人在宮墻之上。\n\n……\n\n破敗的宮墻上長滿了雜草,幾處墻頭甚至大片的剝落了石磚,豁牙漏齒,好不難堪。這里是太極宮掖廷靠南的一段宮墻,亦因為年久而失修,幾個鬼鬼祟祟的影子從街角里奔了過來,其中有一位身手利落的將肩上繩索拋到墻頭,等繩索固定之后,又用雙臂使勁拽了拽,然后一飛身三兩下就攀上了墻頭,翻入宮墻之內。\n\n其余幾個人也有樣學樣,拽著繩子翻進了掖庭宮內。\n\n由于太極宮的荒蕪破敗,甚至連掖廷宮里都沒有幾個人,入眼處也盡是雜草叢生。\n\n叢生的雜草有的已經將近一人多高,這位他們提供了極好的掩護。\n\n“大尹何必跟著鄭某冒險呢?如果此番不成,咱們很有可能……”\n\n“鄭將軍毋須多言,崔某留下來也不過是籠中之鳥,不能任何作為,與其這樣,不如與將軍同在一處,若成功便或可力挽狂瀾!”\n\n偷偷進入掖庭宮的人里,其中兩位正是鄭顯禮和崔光遠。由于吐蕃人的突然進犯,神策軍和左武衛都慌了神,甚至連監視他們的人也都惶惶然三心兩意。鄭崔二人正是利用這個機會,擺脫了張皇后的監視,相約進入這掖庭宮內,所為的最終目的就是被安置在北禁苑的那一部民營。\n\n北禁苑的民營雖然只有萬把人,但若使用得當,未必不會有十萬人的效果。\n\n當初,天子李亨也正是念及這支民營戰力非凡,又曾與其并肩作戰而沒有將其解散,但也沒有把他們編入十六衛之內,仍舊保持著民營的基結構。\n\n民營與神武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里面的許多軍官都是由神武軍選拔而來,這支民營雖然在李亨的干預下脫離了與神武軍的聯系,但營中上下對神武軍都是抱著善意和好感的。\n\n現在,張皇后和李輔國弄權,將癱瘓的天子李亨當做提線木偶一般的擺弄,又發動兵變趕走了太子李豫,把長安城鬧的烏煙瘴氣不,又致使吐蕃人突然兵臨城下……如此種種,鄭顯禮都認為自己有必要將這支民營人馬控制在手中,讓他們發揮該有的作用。\n\n自從兵變以后,張皇后加強了對太極宮的警戒,好在她的關注重點只在太上皇李隆基一人身上,而對這滿地雜草的掖庭宮并不甚在意。\n\n崔光遠忽道:\n\n“不若將太上皇一并救走,留在軍中也能有一些號召力!”\n\n鄭顯禮卻搖了搖頭。\n\n“先不幽禁太上皇的凝陰殿甲兵重重,咱們能否身而退,單單是太上皇其人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n\n“將軍何以如此?”\n\n面對崔光遠的疑問,鄭顯禮腳下速度不減,口中言簡意賅的道:\n\n“太上皇已經過了古稀之年,又能禁得住多少折騰?就算能平安的抵達軍中,萬一身體撐不住,死在了軍中,咱們又怎么能得清楚呢?”\n\n一千,道一萬,這些假設還要一個前提,就是北禁苑的哪支民營人馬能夠如其所愿,聽從調遣。\n\n……\n\n天色黑透,瑪祥仲巴杰仍舊在津津有味的聽著杜萬的建議,此人雖然是個粗鄙的武夫,但只要一開口就能口若懸河,出來的東西也算言之有物。他覺得留下這個漢人的決定是十分正確的。\n\n“你是城中會有人心甘情愿的為我打開城門?”\n\n杜萬弓著身子,臉上露著不加掩飾的諂笑。\n\n“大相可知世間事都以利害二字計較?”\n\n瑪祥仲巴杰點了點頭,算是對杜萬的辭給予肯定。\n\n“沒錯,繼續下去!”\n\n他更希望聽到的不是道理,而是哪些人會因為利害沖突而為大吐蕃打開長安的城門。\n\n很顯然,杜萬天生就是個善于講故事的人,他不但賣起了關子,還拋出出了一個更具誘惑力的問題,以至于瑪祥仲巴杰在短時間內忘記了去追問具體哪個人會為他打開城門。\n\n“大相有沒有想過,親手立一位唐朝的皇帝呢?”\n\n這個問題令瑪祥仲巴杰怦然心動,吐蕃贊普已經是他手中的提線木偶,讓若能經自己之手再立一位唐朝的皇帝,那這一生的功業還夫復何求呢?此時的唐朝雖然急速的衰敗了,但唐朝皇帝百年積威而的天可汗名望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衰敗的,能夠決定唐朝皇帝的廢立,不也正明大吐蕃可以左右唐朝的命運嗎?\n\n如此一來,西域那些頑抗大吐蕃的部族們,還不乖乖的望風而降?\n\n瑪祥仲巴杰畢竟不是尋常人,馬上又想到了極為關鍵的癥結所在。\n\n“孫孝哲兵圍長安城半年,最后兵敗身殆,你又為何如此篤定的吐蕃就能輕易攻破長安呢?”\n\n杜萬深吸了一口氣,又道:\n\n“時移世易,彼此都已經大不相同。孫孝哲其人志大才疏,是靠著裙帶關系才作為西征的主帥。而大相乃千古不世出的大才,又是天命之所在,豈能同日而語?”\n\n俗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杜萬的恭維話讓瑪祥仲巴杰很是受用,不禁捋著灰白的須髯,哈哈大笑了起來。\n\n杜萬的恭維話剛剛結束,又話鋒一轉。\n\n“再看長安城內,那時的天子身體康健,沉穩干練,神武軍百戰精銳,秦晉其人更是高深莫測,孫孝哲面對如此強敵,慘敗也在情理之中。反觀此時,皇后張氏和李輔國兩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奸狡人,只會弄權禍國,讓他們內斗一個比一個厲害,現在吐蕃大軍圍城,只怕早就嚇得瑟瑟發抖了吧,哪里還有勇氣一戰?”\n\n聞言,瑪祥仲巴杰撇了撇嘴,覺得這是杜萬為了討好他,而故意一些自己愛聽的話。誠然,他的確希望張氏那個女人和李輔國弄權亂政,將唐朝的朝廷搞垮了才好呢。但是,有著多年在長安為使的經歷,他又深知,長安的權力斗爭多少年來不曾有一刻消停,張李的弄權未必能作為守軍不濟事的絕對依據。\n\n\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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