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關距離靈武很近,留守的主將也是李輔國的親信,苗晉卿覺得有必要將自己這兩日的情形詳細告知李輔國。
大批吐蕃殘兵在靈武附近秘密集結,顯然是有所圖謀的,他與秦頊不可能是真正的目標,也許即將返京的長安才是。如果當真如其所料,天子南返長安的計劃必須延遲,畢竟吐蕃殘兵為數(shù)不少,多達兩三萬人,就算李輔國傾巢而出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再者,天子身體虛弱,還能不能經(jīng)得住戰(zhàn)場折騰也是個未知之數(shù)。
在徹底殲滅或者驅(qū)逐擋在靈武官道上的吐蕃殘兵之前,天子都不適宜離開靈武,返回長安。
苗晉卿將自己的分析寫了一封長達數(shù)千言的長信,希望能夠引起李輔國的足夠重視,不要將天子輕易的置于險境。天子是李輔國唯一可以依仗的籌碼,他相信李輔國絕對有能力分得出輕重緩急。
長信寫罷,苗晉卿便交給了蕭關守將,讓他如論如何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送達李輔國手中。
兩人正簡單的寒暄,卻有軍吏慌慌張張而來。
“將軍,有大批身份不明的胡兵正在靠近蕭關……”
蕭關守將也是一驚,連忙細問胡兵的規(guī)模,軍吏卻答不上來。
“胡兵的戰(zhàn)斗力十分駭人,派出去的探馬都死了,唯一活著回來的,也在剛剛傷重不治……”
從兩人的對話中,苗晉卿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不出意外,所謂的胡兵就是吐蕃殘兵,假若吐蕃殘兵的目標是蕭關,恐怕這座的關城即將不保!
苗晉卿正想跟著出謀劃策,卻有神武軍軍卒急吼吼趕來。
“中郎將請苗侍郎前去議事!”
他遲疑了一下,覺得有必要去見秦頊,可以與之一起商議,如何才能擊退胡兵,守住蕭關。
然則,苗晉卿見到秦頊時,卻被催促著上馬離開。
“胡兵勢大,難道中郎將要見死不救嗎?”
苗晉卿激動的質(zhì)問著,秦頊卻面無表,輕飄飄的答道:
“蕭關守軍不是吐蕃殘兵的對手,我手中的百人馬隊也無法與之正面相抗,所以,盡速撤離才是上策!”
罷,他便不由分,命人將苗晉卿強架到戰(zhàn)馬上。
“為將者須知輕重緩急,有所取舍,一味蠻干,那是蠢人才做的事!”
苗晉卿來還憤怒的欲破口大罵,但聽了秦頊的話以后,氣焰登時就矮了下去。
……
靈武,一騎飛馳進城。
“急報,呈送李大將軍!”
所有人都為騎士閃開了一條路,呈送李大將軍的急報,哪個敢攔下來,那可是殺頭的罪過。況且,從信使?jié)M身是血的情形判斷,這急報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李輔國看罷以后,氣的將急報撕成粉碎。
“苗晉卿這蠢貨,究竟被姓秦的奴才灌了什么**湯,竟幫著秦晉話!”
他原不打算理會這封由苗晉卿送回來的長信,可接下來,急報連續(xù)不斷的送到靈武,大批胡兵進攻蕭關,蕭關危急!
這股胡兵究竟從何處來,又為什么大張旗鼓攻打的蕭關?李輔國一時間想不清楚,便找來了尚書左丞崔圓商議此事。
崔圓得知了蕭關戰(zhàn)事的來龍去脈以后,覺得苗晉卿的長信還是可信的,以他對苗晉卿的了解,此人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收買的,其對天子的忠心,甚至于遠甚于珍惜自己的性命!
不過,李輔國并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不在乎自己性命的人,仍舊固執(zhí)的認為,苗晉卿一定是被收買了,或是遭到了威脅,所以才寫了這封莫名其妙的長信。
他看著崔圓,做了一種假設。
“蕭關的危急,會不會是秦晉一手炮制出來的?”
崔圓覺得不可能,接二連三的告急軍報中都提及了圍攻蕭關的是上萬人來歷不明的胡兵,這一點也與苗晉卿的長信不謀而合。但李輔國卻覺得這是崔圓的偏聽偏信,到底他根就不相信秦晉會乖乖的就范,所以現(xiàn)在出了胡兵強攻蕭關的戰(zhàn)事,便自然而然的聯(lián)想到了秦晉的身上。
“別忘了,秦晉身邊最精銳的騎兵就是胡人,同羅部的騎兵連契丹人都聞風喪膽,要冒充吐蕃殘兵又有何難呢?”
崔圓不語,他覺得李輔國的猜測也有道理,但這世上任何事都有可能。就算李輔國的猜測是真的,那又能如何呢?難道當真要冒著驚了天子的風險強行返回長安嗎?
這么做的風險太大,萬一天子有個意外好歹,他們就是大唐的罪人!
李輔國其實比崔圓還擔心,但他等不起了,如果任由秦晉拖下去,他們只會來被動,一旦神武軍徹底掌握了朝廷上下,天下人也都默認了這事實,他們再回去也就沒有意義了。所以,必須在神武軍立足未穩(wěn)之際就得回到長安,然后在利用朝廷上反對秦晉的文武官員硬生生的鉗制住神武軍的雙臂,惟其如此,尚有取勝的可能。
只可惜,崔圓隨與之合作,卻不是他的親信,有些話不能明,就只能暗暗在心里著急。
“李某相信,強攻蕭關只是秦晉的虛張聲勢,也許連苗侍郎都被他瞞天過海騙了過去,其目的就是要拖延天子返回長安的時間。如果咱們怕了,也就正中其下懷!”
話的同時,李輔國暗暗有了決斷,靈武這個地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xù)留下去了,必須離開此地,只有離開此地才是生路,否則留下來就只剩下死路一條。
崔圓也是聰明人,看出來李輔國鐵了心的要離開靈武護著天子返回長安,便也就不再堅持。
“如果大將軍決意返回長安,崔某建議先派兵驅(qū)逐圍攻蕭關的胡兵,然后再護著天子起程上路!”
李輔國這個大將軍絕對是徒有其名,除了陰謀暗算,爭權奪利以外,對用兵之道可謂是一竅不通,崔圓的建議算是十分中肯,他又覺得如果分兵會削弱自己的力量,因而更加主張集中所有力量,撲向蕭關,給那些胡兵來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奇襲。
但是,若要這么做,就必須帶著天子一同上路,天子也就必須要面對陣戰(zhàn)時不確定的巨大風險。
李輔國沉吟了一陣,道:
“李某去覲見天子,由天子圣裁吧!”
崔圓欲言又止,覺得自己無法服李輔國就只得聽之任之。所謂讓天子圣裁,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天子所有的決定都操于李輔國之手,還不是他想怎么做,天子就會怎么“”嗎?
果然,天子下詔,命文武大臣收拾行囊,三日后隨大軍南下返回長安。
詔書下達當日,滯留在靈武的文武官員們大部分都激動的淚流滿面,經(jīng)過了數(shù)月的顛沛流離之后,終于要回家了!
為了減少返回長安的阻力,蕭關戰(zhàn)事被李輔國刻意隱瞞了,他相信,蕭關守將再堅持個三兩日應該不成問題,只要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抵達蕭關,就可以對圍攻蕭關的胡兵形成兩面夾擊之勢,取勝也就在眨眼之間。
因而,李輔國對局面的判斷還是很樂觀的,不管那些“胡兵”是否神武軍假扮,他都要予以痛擊,決不容情!
駐扎在靈武的禁軍大約有三萬人上下,其中有接近兩萬人是在靈武當?shù)鼐徒髂嫉摹K裕筌婇_拔的消息公布以后,至少半數(shù)的人馬是不愿意背井離鄉(xiāng)的,與之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則是滯留在靈武的文武大臣以及家屬和奴仆,這一部分又有將近一萬人。
由于指揮的不協(xié)調(diào),以及行動各自不一,離開靈武的隊竟從清晨拖拖拉拉到午時,其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滯留在城中的文武大臣家眷及車隊。崔圓看的直搖頭,這樣一群人如果真的遇到了吐蕃殘兵,很難想象他們下場將會如何。
也許是出于對前景的悲觀,崔圓竟主動要求留下來斷后。李輔國的神情很復雜,既有鄙視也有憤怒,但他還是同意了。
這個崔圓別看他口口聲聲忠于天子,到了關鍵時刻還不是只顧著自己的命嗎?什么忠義啊,氣節(jié)啊,都是騙人的!還有那個與其一丘之貉的苗晉卿,在靈武時的比唱的都動聽,結果如何呢?還沒等到長安就變節(jié)了!
李輔國打心眼里鄙視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心里暗暗發(fā)誓,一旦護送天子安然返回長安,將來但有重新復起的一日,便教這些人悔不當初!
三萬禁軍離開靈武,李輔國也就顧不得那些攜家?guī)Э冢蟀奈奈涔賳T了,眼看著一車車裝的滿滿登登,這才多長的功夫,竟已經(jīng)置辦了如許多的財物,還不都是民脂民膏?
到了日落之前,三萬禁軍拖拖拉拉的只走了不到二十里的路程,李輔國著急也沒有辦法。到了夜間,忽然有軍吏稟報,一位神秘人持天子金牌求見。這讓李輔國覺得大為驚訝,究竟是何人入夜來訪呢?
如果在以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那人趕走,可現(xiàn)在卻忽然覺得,也許是老天有意為之的安排吧。
片刻之后,神秘人站在了李輔國的面前,驚得他登時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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