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安定侯看了看高頸細嘴的銀瓶酒壺又看了看圍在胡桌旁的秦晉四人,他忽然認出了身為破落戶的韋濟。rg韋濟在朝廷上原也是數(shù)得著的高官,但現(xiàn)在得罪了當朝宰相,正所謂落架的鳳凰連雞都不如。
韋濟身為落難的破落戶,與他來往的還能是什么大人物呢?一念及此,安定侯登時心下篤定,眼角余光又在鄰桌發(fā)現(xiàn)了熟悉的面孔,便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招呼:
“這不是竇家六郎嗎?今日讓你瞧個熱鬧……”
安定侯口中的竇家六郎就是之前建議秦晉等人品嘗“帶曲紅”的那位。他只微微頷首,點了點頭,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劍拔弩張,看樣子是有過節(jié)的。不過,安定侯此時的注意力顯然都已經(jīng)集中在了秦晉等人的身上。
韋濟是盡人皆知的破落戶,杜甫又一身布衣,烏護懷忠雖然生的高大,但那胡人樣貌就已經(jīng)代表他并非是長安城中的權(quán)貴。看來看去,只有身著錦袍的秦晉貌似還像個人物。
于是乎,安定侯就將目光集中在了秦晉的身上,他是個不愛捏軟柿子的人。
“這‘帶曲紅’一斤便要百斤黃金,店家,莫讓人吃了白食啊!”
之前受了驚嚇的伙計此時也來了精神,不但在安定侯面前添油加醋,更是直指秦晉等人來歷不明,恐將威脅市井治安。
秦晉瞇起了眼睛,打量著這個所謂的安定侯,他在記憶中努力的搜尋著,終于對此人的名字有了那么點印象。安定侯名為獨孤倓,其祖上是獨孤皇后的親兄弟,不過獨孤家族在唐初時算得上極為顯赫,但到了一百多年后的今天,曾經(jīng)的輝煌與顯赫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
這些記憶還多虧了此前與神武軍做對的獨孤延熹,正是為了調(diào)查獨孤延熹的底細,才順帶著了解了這個安定侯。只是當年的安定侯還是獨孤倓的父親,算得上老成持重之人。現(xiàn)在看來,老安定侯已經(jīng)作古,的雖然承襲了爵位,但這品性顯然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放心吧,只要某在這謫仙樓上,哪個也別想吃白食,哪個敢,便讓他嘗嘗京兆府大獄的滋味!”
安定侯獨孤倓已經(jīng)看得清楚,以秦晉等人隨身攜帶的東西是絕對沒有黃金百斤的,先用這個借口挫一挫對方的銳氣再。
“幾位吃飽喝足,便請將位子讓回于某吧,如何?”
言下之意,他不會因為位子被占了與秦晉等人為難,但卻是現(xiàn)在就想要回位子。當然,要回位子只是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在于用他們無法拿出百今黃金的事實來達成羞辱對方的目的。
遇到這種事,秦晉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隨隨便便吃了頓酒就成了吃白食,偏偏他們現(xiàn)在又拿不出百斤黃金之數(shù)。還是烏護懷忠見機的快,道:
“店家放心,白金黃金而已,俺家主人絕不會賴賬,結(jié)賬吧!”
伙計早就算好了數(shù)目,當即就報了一個數(shù)目,大體上也是百斤多個的零頭而已。
烏護懷忠又道:
“現(xiàn)在俺們身上的錢不夠,不如且先掛賬,稍后店家去俺家主人府邸去取便是!”
他這么也是為了秦晉的臉面著想,如果人在謫仙樓上等著,讓人回去取錢,這等事傳了出去,不論好壞總會有謠言瘋傳的,畢竟涉及到秦晉的事,可都是萬眾矚目的。
獨孤倓看了一眼身量高大的烏護懷忠,這個胡人看起來似乎有些氣勢,但以他的揣測,此人至多也就是個家奴,再看他的主人不過二三十歲的模樣,怕也就是個勛戚紈绔而已。
但一到勛戚紈绔,滿長安城里,獨孤倓能夠閉著眼睛將所有名單都倒背如流,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見過面的,偏偏眼前的這個人就沒有一點印象,顯然,他可能是外地來京之人。
如果是外地客,獨孤倓就更不怕了,俗話強龍還難壓制地頭蛇呢,更何況自己的地位要遠遠高出那些地頭蛇。
但是,獨孤倓只沖那伙計使了個眼色,那伙計很快就心領(lǐng)神會。
“客官見諒,店不提供上門取錢的服務(wù),如果結(jié)賬還是拿來現(xiàn)錢為準!”
烏護懷忠有些惱,但還是耐著性子道:
“都了先掛在賬上,就算你們不愿意勞動自己的身子,安家主人回去后也自會派人送來……”
伙計的臉色馬上變了,提高了話的音量。
“吃白食了,吃白食了,去京兆府報官!”
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那布衣老者將他嚇得不輕,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撐腰的,自然要狠狠的報復(fù)回來。
“你這人,如何不講道理……”
烏護懷忠徹底語塞了,有秦晉在此,他知道自己不會被允許動粗的,但又不通道理,對方顯然有意刁難他們,只氣的胸口上下劇烈的起伏著。
獨孤倓這時也火上加柴。
“諸位既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該給錢結(jié)賬,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如果實在付不起賬,也不妨報一下家門籍貫,某也好代為與店家通融通融,看看能否以家資抵債……如果只是這么一味的拖延,將京兆府的差人引了過來,恐怕就不會如此慢條斯理的對待了……”
話時,獨孤倓緊盯著秦晉,他有些困惑的是,在秦晉的臉上與眼睛里居然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窘迫和恐懼,似乎他們所有的威脅都像是耳旁風一般,沒有任何作用。
烏護懷忠已經(jīng)憤怒到了失去理智的邊緣,秦晉不想將事情鬧大,就伸手按在了他的右臂上。
“稍安勿躁,既然他們想經(jīng)官,又不認同咱們提出的解決辦法,就經(jīng)官好了!”
秦晉的確有意低調(diào),但也不意味著要一直忍讓,對方打算叫京兆府的人來解決,便叫京兆府的人來吧。
烏護懷忠顯然不同意只叫京兆府,他對京兆府的人不放心,還是把神武軍的巡城人馬叫來最為妥當。不過,謫仙樓的人和安定侯帶來的人已經(jīng)將謫仙樓的二樓圍的水泄不通,根就沒得可能出去,二樓到地面有數(shù)丈之高,跳下去更是想也別想。
這時,樓上的酒客們也注意到了他們的沖突,紛紛圍過來看熱鬧,指指點點著秦晉,猜測著究竟是哪家的紈绔,這么不開眼,又得罪了這謫仙樓上的一霸,安定侯。
獨孤倓裝作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對店伙計道:
“去吧,將京兆府的人叫來,順帶著叫幾個巡城的神武軍,將這幾個吃白食的,意圖攪擾城內(nèi)治安的不法之徒送官法辦!”
神武軍擬定的臨時治安條例已經(jīng)深入人心,誰都知道,擾亂城內(nèi)治安的懲罰很嚴重,這自然就成了可以用來栽贓的罪名。
杜甫與秦晉一樣,也不話,只半閉著眼睛似乎對身旁的騷亂充耳不聞。四人中,只有韋濟的眼神里透著些許的不安,他知道有秦晉在此,沒人敢拿自己怎么樣。可秦晉畢竟是便服出行,萬一被幾個不知輕重的地頭蛇傷著了,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最大的威脅沒有換回預(yù)期中的反應(yīng),秦晉等人仍舊面不改色,神情自然的坐在胡凳上。獨孤倓登時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在這謫仙樓上,不論達官顯貴還是大商胡將,都得個他幾分面子,現(xiàn)在倒好,居然被對方如此輕視。
“還不快去,磨蹭個甚來?”
他對那伙計吼了一句,伙計識趣的的下了樓,這里距離京兆府只有隔了三條大街,一來一回都用不上一刻鐘,圍觀的酒客們知道,馬上就有好戲了。看那面不改色端坐的四人應(yīng)該也是有些身份背景的人,否則絕不會有如此氣場。現(xiàn)在就只看這無往不利的安定侯如何拾掇他們了。
幾乎所有人都一致的認定,秦晉等人是外地客,這一點從他們話時的口音也可以確定了。更何況,與他們同桌而坐的還有被夏元吉整治的家破人亡的韋濟,這長安城中的勛臣貴戚,抑或是當權(quán)的官吏們,又怎么會如此不開眼呢?
通過以上種種推測,這些人幾乎已經(jīng)認定,只要安定侯把事情做絕了,這四個人就絕沒有好果子吃。
在等待的當口,獨孤倓仍舊不忘了攻心,慢條斯理的警告著秦晉等人:
“敬告諸位,現(xiàn)在服軟還來得及,別等到京兆府與神武軍的人到了這謫仙樓,就算某有意疏通,也只剩下經(jīng)官這一條路了!”
“安定侯此怕是有欠妥當,人家已經(jīng)了,要回去取錢送來,你們?yōu)楹芜不依不饒啊?”
話的正是被獨孤倓乘坐竇家六郎的那個鄰桌客人,也是建議秦晉品嘗“帶曲紅”的人。
獨孤倓厭惡的瞪了他一眼。
“便為難了又怎的?百金之數(shù)他們拿得出來嗎?若拿得出來,某便從這謫仙樓上跳下去!”
眾人聞聽此言,俱是一陣喝彩!事實上,獨孤倓并非認為秦晉等人一定拿不出來百金之數(shù),而是自信自己根就不會給他們拿出這百金之數(shù)的機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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