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九月二十九，辰時剛過，譚泰走上了一處無名野嶺，在陡坡上觀察著敵情。觀察后的結(jié)果讓譚泰臉色大變。

    這已經(jīng)是譚泰第三次神色大變了。第一回是見到明軍提前渡河，第二回是聽到威寧營還在清軍掌握。

    而現(xiàn)在是剛安一路清軍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地龍翻身一般的強大威力挫敗了清軍，再強大的勇氣在面對未知的恐懼面前也難免泄氣。

    佟圖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解釋著這只是明軍的火器，惱怒的譚泰不由分便將漢軍正藍旗派駐了上去。

    此刻心中的譚泰沒有去回憶佟圖賴驚恐難言的表情，注意力又放在了身后親衛(wèi)們的動作上。

    一個渾身帶血的男子被左右侍衛(wèi)攙扶著帶了過來。譚泰認出了來人，這是負責(zé)偵查明軍東面，威寧營以東方向的斥候更濟佟阿。

    “我是譚泰，舒穆祿譚泰！更濟佟阿，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你們一共十七騎，怎么就這些人了？”譚泰雙目圓瞪，心中預(yù)感到了不對勁。

    更濟佟阿氣息微弱，見到了譚泰，蒼白的臉上血色浮現(xiàn)：“固山額真！東面有伏兵，威寧營不保啊！”

    完，更濟佟阿就變得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不成了。

    譚泰心中一緊，也不管這更濟佟阿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東面偏北一路。那里，是他手中最強一部騎軍，甲喇章京果新阿領(lǐng)著的三個牛錄。

    他們正朝著那面明軍統(tǒng)帥的旗幟沖殺過去！

    這個時候，一陣微不可查的鼓聲也悄然敲響。

    ……

    徐彥琦整了整鎧甲上的護頸，看了看天色。這會兒剛剛過了辰時，陰云凝聚，東南風(fēng)速有些快。威寧營西面草地上的天氣涼爽而沒有正午的燥熱。他看著身后排列整齊的士兵，輕輕地感慨了起來：“真是一個適合戰(zhàn)斗的日子啊……”

    “咚咚咚……”

    鼓聲在這一刻響起，徐彥琦看過去，發(fā)現(xiàn)朱慈烺的另一側(cè)，虎大威部第一團的齊賢所部第③≈③≈，三營的將士們正在趕來。他們士氣昂揚，出現(xiàn)在了朱慈烺的南面左翼。再加上他們飛熊營，朱慈烺的伏擊布局已然初現(xiàn)。

    鼓聲響動，徐彥琦的飛熊營將士們輕輕踏著步子。

    “前進！不能讓第一團的兄弟們看輕了！”徐彥琦一聲令下，兩千余將士緩緩前行，踏上了山坡。

    “吼！”飛熊營的驕傲士兵們發(fā)出了吼聲，這是自信昂揚對戰(zhàn)斗的熱情。他們毫無畏懼，更是充滿了復(fù)仇對勝利的渴望。

    “殺韃子！”齊賢也跟著高喊出聲。

    四千余將士的歡呼在山崗里此起彼伏。

    朱慈烺驕傲地挺立了胸膛，看著前方殺來的清軍，放松地將握緊的拳頭舒展開。對寧威道：“看到了嗎？有這些勇士在，何愁殺不敗韃子？”

    辰時一刻，飛熊營的戰(zhàn)陣出現(xiàn)在了山坡上的右翼防線，迅速漫過朱慈烺單薄的高臺，列陣于前，露出了一個個黑黝黝的槍口，散布著森然可怖的氣息。

    只比辰時一刻多了幾十息的時間，齊賢所部第一團第三步兵營也抵達左翼防線。踏步向前，氣勢一往無前。

    “有埋伏的明軍！”譚泰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一場可以銘記千古的突襲眼看就要破產(chǎn)：“這是一個伏擊，早有設(shè)計的埋伏！”

    可惜，譚泰知道的太晚了。

    想到這里，譚泰又將目光落在了右路，那是配合費揚塔暉等中路軍進攻的一路偏師。一個譚泰都記不住名字的滿洲將領(lǐng)帶著的四個多牛錄，他們一千四百多人沉默地行軍。

    “這一路沒有埋伏？”譚泰想獲得這樣的驚喜。卻又有種奢求之感：“明軍一早埋伏，豈能不查？”

    事實很快證明了他的判斷。

    這個甲喇如譚泰想的萬幸沒有遇到地雷戰(zhàn)。但同樣，當(dāng)一道朱紅底色的日月龍騎浮現(xiàn)后，譚泰的好似下沉到了深淵里，被炙烤著。

    劉振所部的兩千余明軍將士如同堅固的花崗巖一樣列在那里。封死了過他們進攻明軍統(tǒng)帥的道路。

    更重要的是，這是一部騎軍。

    兩千余經(jīng)歷了數(shù)次大戰(zhàn)的大明皇家近衛(wèi)軍團獨立騎兵營在這里用密集的馬蹄聲踐踏著草地，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大明，也有強大的騎兵！”劉振高呼著：“殺韃子！”

    “殺韃子！”將士們的歡呼響徹云霄，讓整個戰(zhàn)場都顯得格外耀目。

    三部明軍都出現(xiàn)后，又一陣更加熱烈的歡呼聲響了起來。

    譚泰站在馬上，忽然感覺風(fēng)聲漸疾，天陰仿佛醞釀著強大的雷霆之力一樣。譚泰看向東邊，過明軍的陣地，過飛熊營、朱慈烺的親衛(wèi)營以及皇家近衛(wèi)軍團第一團，聽到了一道熱烈的歡呼聲響起。

    那是從威寧營里發(fā)出來的歡呼聲：“我軍已經(jīng)攻克威寧營！建奴甲喇章京哈豐阿授首！”

    譚泰勉強地識別著漢話里的意思，捏著拳，看著左右最后一個甲喇，目光漸漸泛出了血色：“我不甘心！”

    他回過神，目光緊緊地盯著身后的一個個牛錄章京，幾欲瘋狂。

    “我們還不會輸！眼前，再抬舉這群漢兒我們也沒輸！”譚泰拼命地強著這個可笑的事實。曾幾何時，高叫著女真滿萬不可敵的滿洲勇士竟然會執(zhí)著于可笑的還未失敗？

    “你們是最強大的滿洲勇士！我親領(lǐng)的五個牛錄，額爾德克，還記得嗎，當(dāng)年我們進入明國的時候，你一個人帶領(lǐng)自己的牛錄沖進了明國一個總兵一萬人的戰(zhàn)陣?yán)�。你的結(jié)果是什么？”譚泰盯著一個粗壯滿臉胡須的大漢。

    額爾德克高聲道：“天佑大清！我額爾德克用刀讓那明國總兵官跪在我身下乞降！”

    “法富爾申比，告訴我，你從明國的錦州城里搶到了多少美貌的漢女！”譚泰看著一個年輕雄壯卻一點贅肉都無的男子。

    法富爾申比拍打著胸膛：“足足十七個！美貌無比！”

    “勝利，我們一直在勝利！所以將士們，讓我們向蒼天發(fā)問！”譚泰高呼著：“一群卑鄙的漢兒怎么可能擊敗我們？我們還未發(fā)起面的進攻！”

    “我們一定能殺敗他們！”

    “殺！”

    “殺！”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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