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蒙古的勇士們！今日，是奇恥大辱的一天！我們神圣的草原迎來了明人的挑釁，他們已經(jīng)在山西，在陜西，在南國的每一個角落里動員了他們的力量。而他們的目標，是草原！是我大蒙古人放馬牧羊的地方，是我蒙古人生息的地方。他們要殺掠我們的族人，搶走我們的牛羊妻子。告訴我，我們要怎么辦？”額璘臣高呼著，遼闊的草原上，滿滿當當?shù)亩际敲晒湃恕?br />
    從四面云集過來的各個蒙古部落重新團結(jié)在了額璘臣的麾下。

    草原之上，旌旗飄蕩，無數(shù)人聽到了額璘臣的話以后，紛紛都是嘩然。

    從來，都只有蒙古人，只有塞外的草原人南下欺凌漢人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竟然漢人也會重新北上。

    要知道，距離上一次明國帶給蒙古人這樣的恐懼時，已經(jīng)足足過去了兩百年了。

    那時候，是太祖皇帝朱元璋與成祖皇帝朱棣的時代。是他們，將曾經(jīng)蒙古人幅員萬里的帝國打殘到殘喘漠北。

    但其后，明人再也無法重現(xiàn)這樣的榮光了。

    土木堡之變時，英宗皇帝的心氣是不錯的，率軍北上，五十萬精銳的帝**隊一戰(zhàn)傾覆。大明由盛轉(zhuǎn)衰，從此以后，明人再也無法顯現(xiàn)自己的武功赫赫，以至于只能在嘉靖時期用互市的法子籠絡蒙古人，以此暫息兵戈。

    至于其后蒙古人跟著女真人進了大清的麾下以后，更是所向披靡，幾乎再也沒有想到過會有這一天。

    而現(xiàn)在，明人來了。

    他們重新將兩百年前的恐懼施加到了蒙古人的身上。

    事實上，對于鄂爾多斯部的蒙古部民而言，這也并非是第一次。在大明中期，就曾經(jīng)與蒙古人反復糾纏過河套的歸屬。

    只不過，最終勝利者是蒙古人，他們再也想不到有一天，明國還會有力量，重新試圖收回河套失地。

    “絕不能讓明人打過來！這是我們的草原，是長生天賜予偉大蒙古人的草原！”

    “打敗他們！”

    “草原永久是我們的！”

    “殺敗明軍，殺進關內(nèi)！”

    ……

    無數(shù)各異的口號響徹云霄。

    額璘臣十分滿意地看著部民們的士氣。

    又是一份鼓噪以后，額璘臣將場面交給了自己的部將，隨后便笑著看向一旁的幾個蒙古部落的領們。

    這里，主要就是西土默特部都統(tǒng)巴音岱，以及東土默特部札薩克溫布楚琥爾。

    “鄂爾多斯部的士氣很旺盛吶。”巴音岱語氣有些琢磨地了依據(jù)。

    另一邊，溫布楚琥爾道：“我大蒙古的勇士若是為自己而戰(zhàn)，那自然是士氣旺盛，所向披靡！”

    “漢人的詞匯學得倒好……”巴音岱咬著牙，卻想起了前陣子聽到的傳聞。據(jù)，東土默特部從鄂爾多斯部里拿到了一批成色極佳的軍械。

    而那些軍械，便是此前多鐸遺留下來的成果。

    去年，在多鐸率軍入寇明國的時候，便在右翼也就是蒙古人這一路的方向留了一手。多鐸點起內(nèi)蒙古八旗各部兵馬，選擇了一路偏師從大同入關，進攻山西。

    雖然這一路的最終被阻擋在寧武關，但卻最終的斬獲卻是驚人。那個最大的斬獲，就是帶回來了傳言十數(shù)萬的漢人奴隸。

    最重要的是，這一批的漢人奴隸不止是會種田，他們會打鐵會煉鐵，以及最需要的一個技術：打造軍械。

    雖然巴音岱是絕對不相信鄂爾多斯部能夠憑空養(yǎng)得起十數(shù)萬人，但他默默地估算了一下，縱然沒有十數(shù)萬人，上萬的漢人工匠定然是有的。

    畢竟，那可是豫親王留下來的手筆。是與順軍互相交換得來的戰(zhàn)果。這種合縱連橫的事，豈是這些滿腦子肌肉的蒙古人能理解的？

    他按住這些沒有多，心中卻想著，猜測額璘臣扯著他們過來絕不會是閑聊，不定就與這一件事情有關。

    果不其然，什么來什么，額璘臣帶著兩人進了一個城堡。

    在草原之上，筑城是一個成極高的事情。哪怕規(guī)模比起中原內(nèi)只是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一般，但只要是一座城市，有屋舍，那就注定會引起視線。

    巴音岱只是看了一眼這城堡的規(guī)模，便心中不由暗自信了幾分。果不其然，擄掠進來的漢人定然是有數(shù)萬人的。

    也只有漢人，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修筑起一座城堡。

    心中這般想著，巴音岱跟著進了一座武庫。一路上，時不時還能聽到一些叮叮當當?shù)穆曇�。巴音岱�?cè)耳聽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那是捶打煉鐵的聲音。

    “是在煉鐵？”巴音岱驚道。

    這可是一向了不得的技術。就是在大清國，亦是少有的。要知道，當年契丹人可以崛起，便是因為其引以為傲的煉鐵技術�？梢詿掕F，便是等于有了打造兵械的力量。

    就是這大清，這樣的工匠也是稀少的，集中在盛京城。后來被朱慈烺攻入以后，不知失散了多少工匠，惹得帝**械一下子徒然間短缺了起來。要不然，多鐸也不會費那么大力氣從順軍手中做買賣，用戰(zhàn)馬換回數(shù)萬漢人奴隸。

    額璘臣微微傲然：“沒錯，這就是我們的軍械工坊！在這里，我們可以打造草原上第一流的盔甲、刀槍以及所有草原男兒必備的弓與箭！”

    “能有這么厲害？”巴音岱忍不住反駁道：“這得多大的事……”

    他忍不住腹誹，就是歸化城，也沒有這么強的技術力量。但更加想腹誹的是，這些原都是多鐸親王留下來的啊。可現(xiàn)在，都便宜給了鄂爾多斯部！

    “嘿，看了你就知道了！”額璘臣忍不住得意洋洋了起來。

    著，額璘臣便領著巴音岱一同去了。

    額璘臣、巴音岱以及溫布楚琥爾很快便走進了這處城堡的最核心地帶。這里，隔著大老遠便可以看到冬日下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那不僅是人來人往，所有人忙碌干活的氣氛，更在于這里火光沖天，隔著老遠便可以聞到燃燒起來的煤煙味。

    聞著這股子煙味，溫布楚琥爾不由流露出了萬分艷羨的表情。

    他能跟著額璘臣俯做，那可不止是這一位實力雄厚的原因。眼下，這就是十分關鍵的一環(huán)。

    能夠煉鐵，能夠自己打造軍械，質(zhì)量還十分不錯。這對于蒙古人而言，那可真是破天荒了。要知道，蒙古人對于互市依賴的一點，很重要的就是因為蒙古人自己無法打造鐵器，而每一回大明互市的時候若是減少鐵器供應，那他們便得忍不住跳腳起來。

    縱然不是拿去打仗，日常生活需要鐵器的地方那也是太多太多了。

    幾人圍觀著一座巨大的高爐，靜靜地看著工匠把生鐵片嵌在盤繞的熟鐵條中間，用泥巴把煉鋼爐密封起來進行燒煉。

    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中，生鐵被加熱到了液體。

    而此刻，整個城堡里的工匠似乎也是知道了今日會來一個身份尊貴的貴人，都表現(xiàn)得十分賣力，不多久，用灌鋼法煉出來的成品開始被送到了鐵匠那里。

    一柄朝著古法練就出來的宿鐵刀被一個瘦弱的男子打造而成。

    “生鐵精以重柔挺，數(shù)宿則成鋼。以柔鐵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在淬火滋滋滋的輕煙里，白豆拿起了手中的宿鐵刀，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驚喜。

    今日可謂是破天荒的讓他終于重新有機會拿起兵器。

    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了那三個死死盯著自己手中長刀的男子身上。這三人都是一身上位者的氣質(zhì)，身邊眾人簇擁，議論紛紛，都以三人為中心，顯然，這三人是蒙古人里的領袖人物。

    “殺了這幾個狗賊，死了也能夠罷！”白豆心中猛地升起這一個念頭。

    只是，一想到那日里6季留下來的話語，他敏銳地意識到：這還不是6季所的那個機會。

    想到這里，白豆微微有些懵。

    這樣的跡象落到一旁的蒙古人監(jiān)工眼里，便成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言語的跡象。那蒙古人眼珠子一轉(zhuǎn)，一把奪過白豆手中的宿鐵刀，諂媚地朝著額璘臣道：“濟農(nóng)！這是工坊里新生產(chǎn)出來的宿鐵刀，這是漢人史書里過，赫赫有名的名刀！”

    額璘臣自然早就知道自己這些工匠手藝不凡，但他也明白，身邊的這個人恐怕就不信了。一念于此，額璘臣將宿鐵刀遞給了巴音岱。

    巴音岱接過長刀，指尖在刀身上微微一彈，聽著那輕輕出來的顫音，巴音岱輕嘆一聲道：“好刀，好刀��！就是不知道鋒利，不鋒利�！�

    “來人，取甲來！”額璘臣大聲道。

    很快，一副十扎的扎甲被遞了過來。

    巴音岱想也不想，隨手一刀劈去，一刀兩斷，干凈利落。

    “再來！”

    扎甲被加到了二十扎的地步。

    又是一刀，依舊鋒利無匹。

    “再來！”巴音岱爆喝一聲，不出是什么情緒。

    又是一刀，三十扎的扎甲依舊是被猛地劈落成了兩半。

    這一回，巴音岱終于感受到了甲胄的力量，心中想著，若是再加十扎，那甲胄肯定抵擋不住。

    只是，能破三十扎的扎甲，那顯然已經(jīng)算得上是鋒銳的利器了�？v然是破不了四十扎的扎甲那又如何？

    這天底下，用扎甲的人來就已經(jīng)不多了罷……

    “是好刀……”巴音岱沉聲地著，轉(zhuǎn)念道：“不管如何，有如此利器。我們的確能多幾分勝算了�！�

    “看來，巴音岱還是信心不足啊！”額璘臣道。

    巴音岱沒有著急接話。

    “看來，鄂爾多斯部這一回準備了足夠的甲胄？”溫布楚琥爾不由想起了此前額璘臣送給土默特部的禮物。那是足足一千副鐵甲。

    能夠猶如見面禮一般送出去一千副鐵甲，那顯然明鄂爾多斯部還存著足夠多的軍器。

    額璘臣大笑一聲，帶著幾人走進了整個城堡里最核心的地方。

    那里，忙忙碌碌的有無數(shù)蒙古人趕著馬車拖著一車又一車的東西朝著城堡外走去。偶爾看到幾個馬車上包著不嚴密的地方，讓幾人明白了馬車上運載的是什么。

    “都是兵甲！”

    “一車車的運出去，仿佛日夜不停一樣，這個無名的城堡里，到底藏著多少武器？”

    “這就是額璘臣的底氣嗎？”

    ……

    兩人心中不住地冒著疑問。

    尤其是巴音岱，更是不住地皺眉。他比起尋常的蒙古領而言要多更多的軍事素養(yǎng)�？吹侥呛玫�，也只是驚訝與氣悶，并不顯得震驚。

    額璘臣也是聰明人，他也看出來了，這些并沒有震動到這一位清國的都統(tǒng)大人。

    但他同樣十分自信，接下來的東西，足以震動這一位清國的都統(tǒng)。

    很快，出于整個城堡最核心的地方出現(xiàn)了。出人意料的是，這是一座四合院。環(huán)境不錯，打掃清靜，還有幾個奴仆模樣的漢人在來回打掃庭院。

    四合院是開著的，一路進了中庭，眾人這才明白里面是什么。

    這是一個手工作坊。

    而里頭，赫然立著一個讓巴音岱忍不住震驚出聲的東西。

    只聽巴音岱震驚地道：“這是……這是……是大炮！紅衣大炮！”

    “沒錯！就是能一炮十里的紅衣大炮！”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道。

    “季潞，你做得好！哈哈，來，給我們的朋友們看一看，紅衣大炮的力量！”額璘臣放聲大笑。

    季潞躬身應命，親自領著幾個奴仆開始操持起了火炮。

    很快，裝藥入彈，點燃火繩。

    一聲驚天動地的炮聲響起，火炮直飛九霄，只是粗粗一看巴音岱便估算出了記錄。這一炮，至少打出去了五里。

    至于有沒有額璘臣吹噓的十里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鄂爾多斯部能鑄炮，他明白，這一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成了蒙古人與明國的戰(zhàn)爭。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清國似乎都要靠一邊站了……

    “那就讓明國敗亡吧！”巴音岱心中痛苦地大喊著。

    “要不是明人，這草原還是我大清的！”(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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