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公之意……”
曹操沒有馬上回答郭嘉,而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細(xì)看了郭嘉很久,仿佛是想從郭嘉的身上看出來到底有沒有什么疾病一般。就這么許久過去,曹操才輕嘆道:“奉孝,此事陸義浩雖然是拜求于孤,但孤看得出來這是你與義浩之間的事,如無必要孤也不想過問什么。但是奉孝,孤要告訴你一句,這萬金雖貴,孤卻并不將它放在眼里,而你郭奉孝的身價,又難道只值這區(qū)區(qū)萬金之?dāng)?shù)?若是能保你郭奉孝,就是十萬金、二十萬金,孤也一樣舍得!你對孤而言,根就是無價之寶,又何需他陸義浩在這里多嘴多舌!”
曹操的這番話其實是有著好幾層的意思在里面,而以郭嘉的聰明又哪里會聽不出來?稍稍的沉思了一下,郭嘉忽然笑道:“主公明鑒,在下的身子骨是差了點,卻也不似義浩那子得那么差。而主公就不覺得他此番的作為是不是太過作做了點嗎?”
曹操聞言當(dāng)時就是一愣,緊接著臉也跟著陰沉了下來。其實以曹操多疑的心性,也的確在懷疑陸仁這次來這一手到底是有些什么用意。而在曹操看來,要以陸仁與郭嘉之間的關(guān)系,陸仁擔(dān)心郭嘉的身體,這個是得過去。
但是也別忘了,曹操雖然不知道陸仁其實知道了婉兒之死一事的真實情況,但在明面上來,仍然是郭嘉策劃了放走了袁尚的事情,而且被陸仁給看出來了,換句話就是陸仁與郭嘉之間在關(guān)系上有間裂縫。再以陸仁對婉兒的感情,陸仁對郭嘉沒有怨恨之心好像是件不太可能的事,連帶著當(dāng)然會連曹操也恨上。而在這個時候,陸仁雖然來了這么一下,那么以曹操多疑的心性,心里會沒有半點的懷疑可就不過去了。
而郭嘉那是多了解曹操的人?這番話的用意就是在利用曹操的多疑來把曹操的思路適當(dāng)?shù)膶?dǎo)偏那么一點。此刻見曹操的臉色一陰沉下來,郭嘉馬上就湊到了曹操的身邊低聲道:“主公,義浩這子如果不是這次如此作做的話,在下可能還不會查覺到什么。可是他這次行事如此的作做,反到被在下給看出了點什么。”
曹操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瞇起了雙眼向郭嘉道:“奉孝你查覺到了什么?”
郭嘉呵呵的一笑:“很明顯,他這是不想讓我去北境罷了。至于為什么不想讓在下前往北境,在下的身體可能確實是一個原因,但我想更多的,多半還是他怕在下在到了北境之后,會看出些什么來吧。”
曹操狐疑的看了郭嘉好一會兒,眉頭已鎖得來緊:“奉孝你的意思是?”
郭嘉道:“主公也早就知道了,于右北平一地有一豪杰塢堡,為首之人是北境名士田疇田子泰。而主公此次率軍北上掃討諸袁,正是因為有這個田疇當(dāng)在了烏丸胡騎的要道之上,使得北境烏丸難以以大眾往援諸袁。所以真論起來,這個田疇于主公是立有大功的。只可惜由于道路不通,主公數(shù)次想與田疇互通消息都未能如愿。”
頓了頓,郭嘉忽然笑道:“其實在此事之上,在下一直懷有疑慮。這田疇在北境之地雖然頗有名望,但這種名望又能鎮(zhèn)得住幾個人?至少在在下看來,想鎮(zhèn)得住蹋頓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事情,可是這個田疇偏偏就鎮(zhèn)住了。主公,你要知道蹋頓麾下騎以十萬而計,他田疇的塢堡卻能有多少人馬?這樣的事,主公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曹操眼中的精光連連閃過:“那么奉孝的言下之意是?”
郭嘉道:“若是尋常行軍,這條路很是難走。可是對于某個混帳子來,他卻好像是沒有這種問題。”
著郭嘉又故意的掃晾了幾眼曹操穿在身上的精美橡膠盔甲,再掃了眼旁邊那些趙雨這次送來的東西,沉吟道:“如果是有這個混帳子在背后提供糧草軍械,那么區(qū)區(qū)一個塢堡當(dāng)住要道,同時令蹋頓不敢輕動,是不是就能得過去了點?”
曹操的雙眼再次的瞇了起來:“義浩對袁尚胸懷怨恨,于孤征討袁尚之時會做點什么事情來打壓袁尚到也得過去。”
郭嘉再笑:“真要是如此的話,他為何不向主公明言?難道他身在海外之地,還會擔(dān)心主公把他給抓回來不成?而主公誅滅諸袁,來就是必然之事,若能得助臂,主公又難道會自損助臂?他陸義浩再笨,也不至于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更何況……呵呵,主公,你會認(rèn)為這子是個笨蛋嗎?”
曹操輕輕的哼了一聲,但頭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這個事,但凡是熟悉陸仁一點的人,就沒人會認(rèn)為陸仁是個笨蛋。
郭嘉道:“其實在下也是因為此次之事才猛然想起來,舊日里與他同在許都之時,就多有談?wù)撘恍┨煜轮隆.?dāng)時在下曾嘆息北境皆為苦寒之地,討之勞損,不討又難安,可這子卻北境諸地其實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富,只不過我們都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開發(fā)而已。”
著郭嘉的話鋒便為之一轉(zhuǎn):“主公,其實現(xiàn)在不難看出義浩暗中手援田疇絕對不是最近才發(fā)生的事情,而主公攻下鄴城,再北上掃誅諸袁卻只不過才兩年不到。也就是,義浩對北境其實早就已經(jīng)伸出了手。只是他做了些什么,這么做又有些什么樣的目標(biāo),這就讓人不得而知了。”
曹操的目光再次閃動,逼視向了郭嘉。
郭嘉看似隨意的笑了笑:“到不是在下夸口,這子如果是想在背地里玩點什么花招,或許連主公都能瞞得過去,卻唯獨瞞不過我。畢竟舊日他尚在許都的時候,我與他相交甚厚,他有些什么樣的毛病,我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我想這子也是因為知道自己的那點事瞞誰都瞞不過我,所以才想出這個破點子,好教我不能身至北境。”
曹操許久未曾話。好不容易的,曹操才開口道:“奉孝,你又敢你所言非虛嗎?別人或許不清楚,孤卻清楚你常常會拼了性命來為孤建功立業(yè)。有關(guān)于北征烏丸一事,諸將皆多有疑慮,唯獨只有你向孤道出了此中的輕重,這烏丸也是非打不可。而你現(xiàn)在執(zhí)意的想與孤同赴北境,你難道就不是在拼命而不顧義浩的勸阻?”
郭嘉道:“主公,來在下是不想在背后這子的壞話的,但是這子自從婉兒身故之后,實在是已經(jīng)變了很多很多,在一些事情之上,我都已經(jīng)有些看不透他的用意了。就比如吧,婉兒故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幾近五年,他又是否仍會對袁尚抱有深深的恨意?亦或是,他對袁尚仍然是恨意深厚,但在情與利之間,他是否仍然會像當(dāng)初那樣只重于情而不重于利?”
頓了頓再嘆了口氣,郭嘉出了他來不是很想出來的話:“主公啊,義浩這子借著主公與諸袁相爭之事,在河北這里招納了大量流民去充實他的夷州,這已經(jīng)是個公開了的秘密,只不過大家礙著面子,都不愿去把這件事給當(dāng)面捅出來而已。但是這子有著他自己精明的地方,他又哪里會不清楚在主公掃平誅袁之后就得及時收手,以免惹來主公的怒火?而他上次做的那幾件事,不就是在向主公表示他已經(jīng)對主公的屬領(lǐng)收了手嗎?
“可是主公,若是仔細(xì)去看義浩之前所為之事,他玩的就是趁亂取利這樣的花招。再得明白一點,主公在與諸袁相爭之時,他就是在借機取利,主公還偏偏受時局之限,對他不好加以怪罪。現(xiàn)在主公掃平諸袁、河北初定,義浩不敢再在河北取利,但以他的為人,這好處是肯定還沒有撈夠的。而他知道主公接下來肯定是要北上掃討烏丸,他也自然會設(shè)法借由此事再去撈回更多的好處……總之一句話,他不敢讓在下去到北境,就是怕許多事被我看破之后,會壞了他的好事。畢竟他的一些花招都是瞞不過我的。”
曹操道:“他如能助孤掃平烏丸,讓他撈些好處又有何妨?”
郭嘉再笑:“北境不比得河北,局面不一樣,他用的手段也會不一樣。河北這邊他有所顧慮,不敢有什么過份之舉,可是北境那邊誰又能得清?如果他借此之便對主公玩一些明助暗損的花招,拉長主公征討烏丸的時間,那么他能夠借此來得到多少的利益?可主公你能在征討烏丸一事上耽誤時間嗎?延則不利,久則生變,這里面的利害關(guān)系,在下想主公應(yīng)該十分清楚才對。”
郭嘉的這番話讓曹操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實在搞定袁尚之后,曹操就想去打烏丸,當(dāng)時也有征詢過眾人的意見,而郭嘉也就詳細(xì)的向曹操分析了這里面的利害關(guān)系,總的來就是史料中記載的那些“必須打、能夠打”,只是因為曹操的兵力物資什么的都需要進(jìn)行補充,所以在今年選擇了回軍休整,同時也算是借此來適當(dāng)?shù)穆楸砸幌绿nD。
但這個時候陸仁插了這么一腳進(jìn)來,郭嘉又作出了一番詳盡的分析,曹操自然會有所擔(dān)憂。別的也不了,曹操可深深的記得陸仁在當(dāng)初逃離許昌的時候,是如何將他老曹戲耍了一番,而從那個時候開始,曹操就感覺自己真的不是很了解陸仁。在這個時候,陸仁要是在他老曹征討烏丸的事上搞點鬼,曹操也自問有點把不準(zhǔn)陸仁的脈。而唯一了解陸仁,能夠看穿陸仁的一些花招的人,好像也只剩下郭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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