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擊鼎。uukla”
德旺都聽傻了。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哪兒蹦出來這么一個妖孽?
擊鼎傳音在嶺外那就相當(dāng)于軍中戰(zhàn)鼓,號令一響,四面八方的都老勢力必要提刀來援,聲勢甚大。
做為南島最大的都老,德旺的鼎可不是隨便敲的。
他的鼎一響,路遠(yuǎn)的尚需口口相傳費(fèi)些時日,而涯州方圓所至,半日之內(nèi)必盡數(shù)來援,城里的幾大都老更是一刻鐘之內(nèi)就肯定能殺過來。
德旺剛剛是沒機(jī)會敲,讓曹覺等人殺了個錯手不及。現(xiàn)在倒好,這瘋子讓他敲?真當(dāng)這里是中原治下,王公貴胄無法無天了?
“你敲不敲?”
德旺還沒緩過來,唐奕又是逼問一句,大有再不敲就動刀砍人的架勢。
德旺斜眼看著唐奕,“鼎一響,你今天出不了涯州。”
“”
這句倒真讓唐奕挺意外,不由咧嘴笑了。
“你還挺有意思,好心提醒?還是真有這自信?”
德旺坦然道:“都有!”
“我敬你是條漢子!同時,我也很自信,鼎一想,你出不了涯州。”
“敬我?”唐奕更不懂了。
“敢在涯州撒野的漢人還沒有。”
唐奕一攤手,“那現(xiàn)在不就有了?”
“老二!”
“干嘛?”曹覺提著島刀就過來了。
“他不肯敲鼎,你幫幫他。”
“得勒!”
曹覺應(yīng)了一聲,惡狠狠地瞪著德旺。
“你特么敲不敲!?”
手腕兒一翻,刀身翻個兒,猛的掄起刀背兒就砸了個去。
“啊!!!”
一刀背兒正砸在德旺肋間,登時一聲脆響,伴隨著德旺的慘叫。
“你干嘛?”唐奕目瞪口呆地看著曹老二。
“啊?”曹老二也有懵。“幫幫他啊!”
會錯意了?
“我讓你幫他敲鼎,誰讓你打人來著。”
“呃”曹老二一窘,還真是會錯意了。憨憨地?fù)项^“還以為”
“以為個屁!趕緊敲鼎!”
好吧,曹覺聽話的乖乖去敲鼎了。
“真是殺紅眼了。”唐奕嘟囔著,吩咐施雄。“叫人來瞅瞅傷,我還挺喜歡這人的呢。”
德旺聽罷,沒有一絲欣慰,反倒暗自哀嚎。
忍著巨痛,無語問蒼山
這都是什么人啊?
天殺的德拉海!挨千刀的查干!都干什么吃的?怎么就把這么個瘋子放到了涯州?
——————————
鐺!
鐺鐺!!
鐺鐺鐺
那銅鼎一人多高,實(shí)心足銅所鑄,用銅錘敲起來,比開封相國寺里的初鐘還響,震得人腦仁兒嗡嗡作響。
別一個的涯州城,就連城外都聽的真真切切。
鼎鳴一響,施雄也算是看明白了,沒有最瘋,只有更瘋!
這位癲王殿下這是要來一個守株待兔,把涯州的都老都招來啊,怪不得剛剛要今天一并解決。
可不是一并解決?這瘋子連挨家攻打都懶得跑,想來個一鍋燴。
心知躲是躲不過去了,忙招呼手下心戒備。還不忘暗中吩咐,一會兒別往前沖,讓那幫‘活閻王’打頭陣就行了。
可惜,施雄多此一舉了,曹老二來也沒打算把施雄放在前面。
雷州水軍按不算太差,周邊海域盜匪橫行,起碼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還是有的,不是內(nèi)陸諸州那種純粹的苦力廂軍。
可是,他們這樣子看在曹覺等人眼中,卻還是差太遠(yuǎn)了,連閻王營的新兵都不如,還指望得著嗎?
再,德旺的碉樓墻高院深正適合防守,把院門一開,那就是進(jìn)來一個死一個。只要來援的人馬不是有組織的一起到,曹覺根不會放在眼里。
一波一波的來,純粹就是填鴨送死。
鐺鐺鐺
銅鼎錚鳴不止,整個涯州城瞬間沸騰,就連看慣都老大族爭斗的涯州城民也都驚愕側(cè)目。
那可是德旺都老的鼎鳴,看來不是事。
而城中的幾家都老聞之,立時整頓人手,向德旺家殺了過去。
有一營宋軍入城,這事兒大伙兒都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德旺鳴鼎,明宋軍就是奔著他們來的。
涯州已經(jīng)五六年沒有宋兵駐守了,現(xiàn)在想插進(jìn)來?
沒門!
大不了反他娘的,又不是沒干過。
在他們眼里,南方的宋兵都是花架子,別就來了一營,就是一廂也不懼怕。
可是,帶人沖到德旺門口一看,中門大開,沒看見德旺,倒是真有宋兵在內(nèi),還沒有一營,只有五十人隊(duì)的一伍。
那還怕他做甚?
沖!!
于是
等人沖進(jìn)院子,唐奕一聲令下,“關(guān)門,留大不留!”
曹覺、秀才立馬關(guān)門、放狗
來勢洶洶的一隊(duì)帶刀勇士立時成了圈里的肥豬,只待挨刀。
這位來援的都老來也姓德旺,后來改了漢姓“黃”。還沒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兒,就被刀架在脖子上,手下人馬更是一個一個被斬殺。
黃都老一見院中除了漢人一個德旺的手下都沒有,立馬知道壞事兒了,掉到人家的圈套里來了。
可是后悔已經(jīng)晚了,被押到后堂才見德旺一家老五花大綁蹲作一團(tuán),立時眼眶欲裂地瞪著德旺。
“德旺害我!既已成擒,何要鳴鼎設(shè)伏?”
德旺一翻白眼,有苦不出。
“不是我敲的”
“不是你?”黃都老下意識回頭一望,正見漢人首領(lǐng)命人接著敲鼎,接著把門打開。
一聲哀嚎:
“漢兒奸猾,果不足信!”
什么都晚了,黃都老只能和德旺做伴。
接下來沒過多一會兒,猛欽都老、施都老、查陽都老、阮都老
一個個都來和德旺,還有黃都老做了伴兒。
等胡思都老來的時候,德旺已經(jīng)麻木了,開口打著招呼:
“來了啊!”
啊噗!!!
胡思差沒吐血,什么叫“來了啊”?
讓德旺這廝坑死了!
————————
至此,涯州城的七大都老只半天就讓唐奕辦了個干干凈凈,有一頭算一頭,在這兒捆的結(jié)實(shí)。
“施雄!”事辦完了,唐奕立馬吩咐施雄。
“屬,屬下在!”
“遣一都兵將把德旺家,還有幾位都老押到船上去,余者掃蕩各家!”
“老規(guī)矩,連大帶一個都不能少!”
“屬下遵令!”
施雄現(xiàn)在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那叫一個服貼。
真是開眼了,一天解決,決不拖到第二天啊!
才半天工夫,那幫活閻王就像不知疲憊的殺人機(jī)器,幾乎把涯州城里能拿刀的男爺們兒砍光了。
現(xiàn)在,那幫人眼睛里冒的都是紅光兒,施雄怕自己稍有怠慢也得做了他們的刀下鬼。
而他手下的兵看曹覺等人的眼神那才叫精彩:既恐懼,又崇拜。
這特么才叫兵!
可是,卻沒有人想成為這樣的兵,因?yàn)樗麄儫o法想像這些人都經(jīng)歷了什么才練就了今天的嗜血。
大氣都不敢喘地進(jìn)到內(nèi)堂押人。
七大都老一出來,縱使是德旺這樣硬氣的人物也覺頭皮發(fā)麻,腿肚子一陣陣的轉(zhuǎn)筋。
院中儼然就是一處修羅道場,每一寸石板都是殷紅之色,每一個人都是血染的修羅。
得虧德旺的碉樓夠大,不然院角的那幾百具尸首就把把院子填滿了。
黃都老幾乎站立不住,看著那五十來個血葫蘆一樣的活閻王,黃都老半邊身子墜在德旺的胳膊上。
“德旺都老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
德旺差沒哭出來,我誰也沒來得及招惹啊!
絕望的被施雄押著,向前邁著步子。
大宋癲王他算是見識了,看來這涯州是要變天了。
行去碼頭的路上,德旺還在想,當(dāng)初從興化軍支度推官那里購入那批軍械,答應(yīng)幫那個漢官一個忙的可不止自己,德拉海、查干也都在其中。
可是,這個癲王一路從瓊州過來,怎么這么順當(dāng)?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找上他
不會是德拉海、查干和他一樣,也被這個癲王給拿下了吧?
果然。
剛上癲王的船就看見德拉海和查干跟一癱爛肉似的窩在那兒,和著那個瘋子是走一路抓一路。
查干和德拉海一見德旺,也是打著招呼:
“來了啊”
啊噗!!
這回輪到德旺吐血了。
——————
另一邊,唐奕吩咐曹覺就住在德旺家了,接著敲,誓要把方圓百里的都老抓個干干凈凈。
曹國舅一聽,不干了。
陰沉著提醒道:“大郎,莫要搞得太大!”
“今天是殺了涯州都老一個措手不及,一但時間長了讓他們反過勁兒來連成一氣,咱們可只有千多人,老二他們也就沒這么神勇了!”
唐奕聞之,一絲擔(dān)憂都不見顯露,冷笑一聲:“連成一氣!?做夢!”
著,大步邁出德旺碉樓。
街上,涯州的尋常百姓已經(jīng)把德旺家圍滿了。
這么大的陣仗,折騰了半天,不好奇才怪。
一見那個華服漢人從都老家出來,不由都連退數(shù)步。這人連都老的人都敢殺,連都老都敢抓,順手殺幾個百姓更是不在話下。
唐奕環(huán)視眾人,入目依然是木訥、漠然只是比剛剛多了幾分恐懼。
“從今天開始”唐奕高聲大喝,試圖讓所有人都聽得見。
“涯州沒有都老,只有癲王!”
“殺人者斬!枉法者罰!”
“聽懂了嗎!?”
“”
“”
下首一片默然。
多數(shù)黎人是聽不懂漢話的,就算少數(shù)能聽懂的也不敢接話。
唐奕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話放出去了,總會傳播開來。
“兩日之后,城中各都老之家中門大開,任取三日!”
“但是,兩日之內(nèi),擅動者斬!”
“這句聽懂了嗎?”
“真的嗎?”
有人終忍不住誘惑,怯怯地問出聲兒。
唐奕淡然一笑,“唐瘋子,從來不騙人!”
嗡
底下頓時炸開了鍋,低聲議論起來。
任取三日?
也就是,隨便拿?
涯州百姓被這些都老盤剝甚苦,現(xiàn)在讓他們自己去都老家里白拿,不懂漢話的聽了懂漢話的人的翻譯,霎時也議論開來,使得場中聲音更大。
直到場中聲音漸弱,唐奕方徐徐開口道:“得了我的好處,是不是也得幫我辦事啊?”
“”
場中又是一肅。
有人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壯著膽子道:“貴人千金之軀,哪用得著咱們這些苦主兒?”
唐奕又笑,盡量謙和:“以后咱們就是鄰里,哪有用得著,用不著的法?
“幫我傳個話兒,不分苦主兒不苦主兒。”
“傳什么話?”
“傳話給山里各部的黎峒兄弟,兩天之后一并來城中分財(cái)!”
眾人呆楞,連山里的部族也有份?
唐奕見眾人無聲,只得又道:“放心。”
“不讓你們白跑,誰去送信,回來可以到我這里領(lǐng)一貫宋錢。”
“有一個算一個,去多少人,回來我就發(fā)多少人!”
眾人還是沒懂,這個漢人為什么要請山里的部族也來分錢?
不過,一聽送信就有錢拿,自然樂意。
只要是尚有腳力的,都一窩風(fēng)的撒了出去,以涯州為中心向各方奔走傳告。
只一天時間,方圓百里之地皆知涯州都老已除,大宋癲王駕到,要給大伙分錢糧。
尋常百姓還好,主要是山中的黎峒部族,一人來報不信,兩人來報生疑,三五人十人來報卻是不信不行了。
他們靠著山中物產(chǎn)為生,可是賣到城中卻被都老盤剝,得利極薄,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
現(xiàn)在,癲王要散盡都老家財(cái),怎可錯過?四面八方的黎峒苦主兒立時拖家?guī)Э诘赝闹葳s。
甚至一些在海南討海飯的疍民也是破天荒地上了岸,看看能不能從中得到一些實(shí)惠,哪怕背回一袋稻米也是好的。
——————
撒錢
曹佾現(xiàn)在終于知道吳育老頭兒所的這個“撒錢”到底是什么含義了,確實(shí)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啊!都老之家積攢了幾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家財(cái),唐奕是準(zhǔn)備一天時間給他撒出去。
至于剛剛他的什么“連成一氣”
誰還嫌命長,敢連成一氣?
只這一招,唐奕就把涯州百姓,還是山中部族拉攏到了自己這一邊。
從前沒人撐腰,都老大族還能壓著他們。現(xiàn)在有了癲王這個硬人撐腰,又有財(cái)錦在前為餌,到時候,反唐奕就是反所有黎峒百姓,就是不給他們活路,他們就要和誰拼命。
曹佾就納悶兒了,唐奕這都哪兒學(xué)來的損招兒?拿別人的錢慷自己之慨
不過
“你可悠著!”曹國舅又開始患得患失。
“分習(xí)慣了,等以后沒得分了,心他們來分你!”
“分啊!”唐奕訕笑道。“我巴不得整個海南的幾十萬黎峒都貼到我身邊分食呢。”
以后的大宋什么最值錢?
人力!
就大宋這人口,根不能兼顧農(nóng)業(yè)和工業(yè)的雙向需求。所以,這幾十萬黎峒要是真能為唐奕所用,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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