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傷，一層摞著一層，幾乎找不到一片完好的皮肉。
這些傷疤呈現出奇奇怪怪的扭曲狀，根據曾經傷口的深淺，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有的是紫紅色，有的是暗紅色，有的則是灰白色……疊加起來之后，仿佛蕭戰的上半身就是一張怪物的臉。
“你、你、你……快點把衣服穿上，快點把衣服穿上，太滲人了，太滲人了！”醫生叫道。
蕭戰轉頭看了醫生一眼，又看了那些一起來體檢的人一眼，一句話不，慢慢把衣服穿上。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醫生指著大門。
他隨手在體檢表上寫下三個字：不合格！
蕭戰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轉身慢慢的走出去。
他沒法解釋，也不想解釋，他覺得這里的眼光跟部隊的眼光相差太大，確確實實屬于不同的兩個世界。
在部隊里，傷疤被當成榮耀，傷疤多，獲得的尊重多。
可在這里，滿身的傷疤不再是榮譽，而變成能讓人恐懼的東西，看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了。
走出房間的那一瞬，蕭戰聽到里面傳來議論聲。
“這家伙是混社會的吧？身上那么多傷？”
“混社會的也要保家衛國了？真是笑掉大牙，剛才還那么裝呢，體檢不過！哈哈哈……”
“見怪不怪，這種能裝的人多的是。”
“就他那樣的還想去部隊？哪個部隊要他這種人呀？”
“……”
前面的話都還好，最后一句話把蕭戰刺的心傷了，但他不得不承認，現在沒有哪個部隊愿意要他。
“伙子，怎么樣？體檢過了吧？”帶兵干部笑呵呵的走過來，沖蕭戰晃了晃手中的檔案袋：“我已經把你的檔案從學校提出來了，簡單看了一下，很不錯，呵呵。體檢完了就做準備吧，大概一周之后就可以去部隊了。”
蕭戰搖搖頭，勉強笑笑：“體檢沒過。”
“嗯？怎么沒過？平板腳？”帶兵干部皺起眉頭。
平板腳肯定不能要，那意味著沒法跑的更遠。
他們所在的部隊雖然不是特種部隊，但訓練強度很大，經常要進行各種野外拉練。
如果是平板腳，根沒法經受那么長時間、那么強體力的奔跑。
“不是。”蕭戰搖頭。
“不是平板腳就行，別的問題不大。”帶兵干部松一口氣笑道：“部隊最怕的就是平板腳，如果是平板腳，好生生的人都能跑廢掉。”
“傷，身上的傷疤太多。”蕭戰道。
“這些都不是問題，我進去跟體檢醫生。”
帶兵干部是真的想把蕭戰帶走，他有一種直覺，如果能把蕭戰帶走的話，絕對會是一個最好的兵，甚至經過訓練之后，都可以一躍成為兵王。
事實上他的眼光還是比較犀利的，對于蕭戰來，兵王……并不是傳。
“不用了，我身上的傷比較多。”
蕭戰笑笑，慢慢的把上衣脫掉，露出滿身的傷疤。
“你——”
幾乎是瞬間，帶兵干部的眼睛瞪圓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被蕭戰身上的傷疤震住了。
等等，這不是普通的傷疤，這上面有槍傷、刀傷、破片劃傷……這不可能是在正常的社會里出現的傷，這得是在戰場才有可能出現，而這個年輕人……
“啪！”
帶兵干部突然立正，一臉肅穆的向蕭戰敬了一個軍禮。
“老兵同志！”
蕭戰下意識的想還禮，卻最終放棄，他拿過自己的衣服慢慢的穿上。
“我只是想要重新回到部隊而已，我只是想要一點點的重新爬起來罷了。”蕭戰的聲音苦澀無比。
“老兵同志，您已經為祖國和人民奉獻了許多，現在是該好好休息的時候了。”帶兵干部一臉尊敬道：“傷疤是榮譽，您是一位擁有無上榮譽的老兵。”
蕭戰笑笑，一句話都沒，慢慢的向外走去。
他在國內壓根進不了部隊，就算僥幸能進去，也會被發現以后退回。
選擇從基層部隊重鑄，根行不通。
看著蕭戰離開的滄桑背影，帶兵干部再次沖他敬禮，用這種方式送一位已經離開部隊，卻還想著成為一個兵的老兵。
這大概也是老兵不死的一種。
“剛才那傻貨呢？頂著一身的疤來參軍，沒見過這樣的愣頭青。”
“對啊，剛才還裝呢，的大義凜然，怎么的來著？”
“當兵就是保家衛國……哎呀，酸死了，哈哈哈……”
“……”
幾個家伙盡情的嘲諷，心情很好，因為他們檢查沒有任何問題，基上也就是算過了。
帶兵干部聽到這番話，轉過頭冷冷的盯著這幾個家伙。
“你們當兵為了什么？”帶兵干部問道。
幾個家伙一看是穿著軍裝的帶兵干部，趕緊收起笑容，站的好好的。
“當兵不是為了保家衛國是為了什么？”帶兵干部怒了，指著蕭戰離開的方向：“一身的疤怎么了？這就是愣頭青了？沒有這種愣頭青，你們能活的這么安逸？你們幾個……都沒有資格去當兵，你們的體檢報告部作廢！！！”
幾個家伙徹底愣住了，他們完不明白帶兵干部為什么咆哮如雷，他們做錯了什么？
“滾！”
又是一聲吼，幾個家伙面面相窺，灰溜溜的離開了。
……
夜晚，沒法去當兵的蕭戰帶著沈蕭坐在學校的操場上。
蕭戰坐著，沈蕭懶洋洋的賴在他的腿上。
“妹妹，我去驗兵了。”蕭戰盯著星空道：“但是沒有過，我沒法再進入國內的任何一支部隊。”
沈蕭點點頭，伸手摸摸蕭戰的臉。
她沒話，等著哥哥繼續向下。
“我……沒法繼續現在的生活，我……”蕭戰低下頭，輕輕揉了揉沈蕭的腦袋：“我想出國……我得恢復，我實在沒法繼續這樣下去。如果每天都是這樣的生活，我寧愿死掉。我跟這個社會根就不融，我也患有戰爭后遺癥！”
沈蕭笑了，伸出胳膊摟著蕭戰的脖子。
“哥，我肯定不是個好妹妹。別人家的妹妹在這個時候，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哥哥留下，不讓他去冒險。但我希望你去，所以我不是一個好妹妹。”
蕭戰搖頭笑起來，伸手捏了下沈蕭的鼻子。
“哥，你要去哪？”沈蕭問道。
“有一支華夏人組織的安保公司，我準備先去那里。”蕭戰道。
“哥，你能活著回來對嗎？”
沈蕭的眼睛特別亮，在黑暗中都能讓蕭戰感覺到里面的光芒，那是讓自己承諾的希冀。
“我……肯定能活著回來！”蕭戰凝視沈蕭的眼睛，無比肯定道：“放心吧，我必然活著回來，言出必行！”
沈蕭緊緊摟著蕭戰，把臉貼在哥哥的脖子上，兩行淚水流淌下來：哥，我不想做個壞妹妹，但我知道你真的不屬于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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