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八百梁山鐵騎在雪原上縱橫馳騁,呼嘯向西,一路旁若無人的高聲談笑著,林沖也將包袱墊在馬鞍后面,半躺半靠閉目養(yǎng)神,信馬由韁。
此地距離前線尚遠,西賊偵騎哨探絕對摸不到這里來,西軍也不大可能奉命對梁山軍下手,畢竟西軍與梁山軍并沒有仇,一心想要消滅梁山軍的只是朝廷中樞。
但是在摸清梁山軍底細,朝廷八萬拱衛(wèi)禁軍編練出來之前,朝廷自然是不敢輕易背盟冒險的,否則很可能非但消滅不了這三萬梁山鐵騎,還會惹怒梁山軍,再來一次包圍汴京城。
是以林沖也是絲毫不擔心在這里會遇到襲擊,而且為了穩(wěn)妥起見,林沖一路上還都撒出去一百騎哨探充當耳目,一旦有事這些哨探也能第一時間示警。
林沖也就乘著這點時間,一面信馬由韁,閉目養(yǎng)神,一面想著高麗那邊的戰(zhàn)略,還有此次攻打西夏的戰(zhàn)略,想著是不是還有一些沒考慮周全的地方。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比起衛(wèi)青、霍去病、李靖、蘇定方、岳飛等人來,林沖到底不是那種天生的統(tǒng)帥,只能平時多做準備,多制定一些作戰(zhàn)計劃,和應變策略,有備無患。
正想著的時候,就聽見前面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至少上百騎正王這邊疾馳奔走,林沖頓時就在馬背上睜開了眼睛,環(huán)視左右就見尉遲斌和梅嘉生還在,王飛宇與楊再興兩貨卻早不見了蹤影。
林沖也不緊張,前面沒有哨探用號角示警,這里距離渭州城距離又近,絕對不可能是敵人來襲,想必是童貫那個死太監(jiān)派人出城數十里地來迎自己了。
果然林沖剛想到這里,就見雪花飛舞中,楊再興,王飛宇兩人便一路飛馳而來,遠遠見到林沖的旗號就高聲大喊:“哥哥,童樞密遣王統(tǒng)制前來迎我們了。”
王統(tǒng)制就是王稟,乃是林沖舊友。他也是開封人,和林沖一樣都是都門禁軍出身,后來跟隨童貫到西北建功立業(yè),一路從一員親兵十將(相當于梁山軍的小隊長,后世的班長,管十個人)做到童貫王牌精銳勝捷軍的統(tǒng)制官。
在原先那個林沖還沒被自己穿越的時候,王稟多次隨童貫返回汴梁,聽說在殿帥府小教頭林沖槍法不錯,又是當初打遍關西無敵手林無敵林戰(zhàn)的兒子,因此屢次來找林沖切磋比武,兩人也算有些交情。
沒想到童貫竟然派他來迎自己,林沖不禁有些微微動容。
說起這個王稟,現(xiàn)在可能在宋朝毫不出名,身份地位也遠不如現(xiàn)在林沖,但林沖卻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上,童貫奉旨宣撫河北、燕山,正好碰到女真南侵。
結果童貫毫無廉恥的立刻就逃了,只留下王稟統(tǒng)領的三千勝捷軍在太原,王稟便只靠著這三千兵馬,在數萬女真西路軍的包圍下苦守太原八個月之久。
最后朝廷援兵遲遲不至,城中糧食吃盡,甚至將城中所有糠皮,樹葉,弓弩上的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都吃光了,王稟依然帶領回下死戰(zhàn)不降,直至全軍戰(zhàn)死。
哪怕最后女真攻破城池,王稟依然沒有放棄戰(zhàn)斗,而是率領饑餓疲憊的士卒堅持巷戰(zhàn),直至戰(zhàn)至最后一人,這才背負供奉于太原祠廟中的趙光義御容突圍出城,金兵全力追趕,身中數十槍的王稟投汾河自盡,死后還被完顏宗翰(粘罕)找到他的尸體,下令手下用戰(zhàn)馬踏為肉泥泄憤。
這樣的忠義勇烈,怎叫林沖心中不肅然起敬?
同時又不免頗多感慨——同樣是勝捷軍,當初萬余勝捷軍再加上數千白梃兵跟著童貫統(tǒng)帥的十多萬大軍北伐遼國,結果卻被耶律大石和蕭回離保率領一萬多兵馬打得羞恥慘敗,死傷慘重。
可是到了王稟單獨統(tǒng)領三千勝捷軍的時候,卻能死守太原孤城二百五十余天,直至全軍戰(zhàn)死。
果然是將為兵之膽啊!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就更別說童貫這個西軍大元帥了,真是可惜了這些百戰(zhàn)西軍了。
正這樣感慨著,負責帶隊前出哨探楊世榮已經領著一員才貌奇?zhèn)サ膶④娂柴Y到林沖面前,不是王稟又是誰?
許久未見,王稟依然是當初在東京汴梁時見到的那個粗豪驍銳的樣子,或許是常年在西北與西夏作戰(zhàn)的,一張臉明顯比林沖粗糲許多,看上去也大了幾歲,不過林沖卻知道,兩人其實是同一年生人。
這時漫天的飛雪也漸漸停歇了,兩人便在馬上抱拳見禮:“末將勝捷軍統(tǒng)制王稟,見過林節(jié)度!末將奉宣帥鈞令,前來迎候林節(jié)度,林節(jié)度一路可還順遂否?”
“一路都好,有勞宣帥記掛。”
林沖拱手還禮,哈哈笑道:“王將軍別來無恙啊!你我當日汴梁一別,算來快有兩年了吧?不想今日再次重逢卻是在馬上,風雪當中。這里不是說話處,等到住處我們卻一定要多喝幾杯,以敘分別之情。”
王稟望著眼前談笑宴宴的林沖,不覺也有種恍如隔世,仿佛不認識了也似的感覺。
想當初自己的認識的林沖不是這樣的啊,那時的林沖只是殿帥府幾十名小教頭最普通的一個,性格也極為內斂沉默,郁郁不得志。
而眼前的林沖,卻是紅光滿面,神采奕奕,哪怕是剛剛下過一場大雪也遮掩不住滿臉神采飛揚,銳氣逼人,與之前總是唉聲嘆氣的林沖,完全就是兩個人嘛。
如果單單是氣質變了倒也罷了,更讓王稟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是林沖這一年多來做出的事業(yè),奇跡般創(chuàng)建了一支戰(zhàn)無不勝的梁山軍,甚至還攻破了東京汴梁,擊敗了十萬遼軍。
簡直匪不敢相信!
但王稟又不得相信,特別是前幾日看到先期趕到渭州的三萬梁山騎兵,縱然經過長途行軍已經有些疲累了,但軍紀依然一絲不茍,軍容軍陣依然嚴整肅殺,強軍氣質呼之欲出。
在王稟看來這樣一支軍隊,獲得再多輝煌戰(zhàn)績也沒有絲毫奇怪。讓他奇怪的,這樣一支軍隊,林沖是怎么創(chuàng)建,訓練出來的?
且不說王稟心中的巨大的疑惑,卻說見禮完畢,兩人一路并轡而行,寒暄幾句疏解彼此的陌生感后,林沖便直接問起了西夏軍情。
“正臣(王稟的字),你給我說說,現(xiàn)在的戰(zhàn)局到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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