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滔滔,一艘艘船舫穿梭在忙碌的碧波之上,盡顯江南之地自古繁華的盛景。rg
一條橫貫了長江黃河的京杭大運河,終點站便是余杭。幾天的時間里,李謙所乘坐的商船已經(jīng)進入蘇杭一段的運河水路,再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這是一艘高達三層的樓船,幾十里的水路,以巨舫的航速少頃即到,遠處的杭州城似乎已經(jīng)近在眼前。至于李謙如何能搭乘上這樣的船,還不用付路費,就要歸功于他那兩榜進士的功名了。
運河之上,大大的鈔關碼頭太多,有位進士待在商船上保駕護航,可以免去不少麻煩。首先是不用繳稅了,其次還能免于沿途上的例行檢查,可謂是好處多多。
頂層之上,李謙頭戴一頂四方平定巾,身著一襲錦緞薄衫,迎風立于船頭,身上的錦緞華服隨風飄蕩,端得是位“翩翩濁世佳公子”——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隨侍于身后的,自然是一對無論身材和樣貌,都近乎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俏丫鬟。倆人看上去嬌俏可愛,在這艘船上顯得惹眼異常。
李謙覺得,自己其實已經(jīng)很低調了。若是換了別的年輕人有他這樣的家境身份,在衣著方面,恐怕會比眼下還要光鮮幾分,絕對會是鮮衣怒馬,人五人六的作派,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有錢有地位似的故意到處顯擺。
人吶,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站在這個高度上舉目眺望,運河沿岸的風光及杭州城的繁榮盛景盡收眼底。起來,還真得感謝隋煬帝楊廣,他花費了大力氣開鑿疏通了這條京杭大運河,最終卻顛覆了他的統(tǒng)治,讓李唐王朝成功占據(jù)他的大好江山——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大抵便是這樣的情況了。
楊廣費盡心力弄出來的運河,自己沒享受到幾次,卻給后世帶來了大好的福利,單看如今運河兩岸的繁榮盛景,就可得知這條大運河惠澤了多少沿岸百姓了。他是暴君昏君沒錯,給后人帶來的好處卻也是不少的。
此刻迎風站在船頭,李謙心中感慨良多,甚至想來個泰坦尼克號式的飛翔動作,可惜身旁沒有佳人——兩個丫鬟的年紀太了,他對丫頭片子沒什么感覺——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大明朝官場,再見,再也不見!
春日的暖陽照在臉上,讓人感到格外的舒服。李謙一手搭在木雕欄桿上,禁不住心中一片輕松喜悅之情,放聲吟誦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呀,少爺要念詩啦!”
身后的子佩立馬拍掌笑道,子衿也是面含笑意,眨一眨眼等著聽李謙的下文。
李謙聞言,一時惡作劇心起,唇角輕輕一勾,繼續(xù)念道:“鯤之大,大到一鍋燉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一個秘制,一個微辣。來瓶雪花,讓我們勇闖天涯!”
“——”
姐妹倆頓時傻了眼兒,這畫風好像不太對——燒烤?秘制?微辣?雪花?
不過單從那什么“一鍋燉不下”來來分析,她們都能猜得出少爺念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文,人杭州城里的鴻儒們吟詩作賦時,壓根就沒用過類似這樣的詞句。
如此遣詞用句,會不會太俗了些?
“怎么?是不是覺得少爺我俗不可耐,離經(jīng)叛道,不像是個讀書人了?”
李謙回頭笑笑,并不太在意自己念出的這段“改版”的《逍遙游》,會惹來旁人如何的非議。畢竟這會兒春闈剛過,就連落榜的舉子都不會那么快就離京,這艘船上的文人也極少,能聽懂的人應該是不多的。
不成想,好巧不巧的竟真就讓剛上來的幾個文人給聽了去,只聽其中一人怒喝道:“哪來的狂妄子,膽敢做出如此荒唐之言論,當真是有辱斯文!”
“子陽兄言之有理,我輩文人的臉面,都讓這等狂妄之徒給丟盡了!”
“沒錯,這等狂生竟也能為士林相容?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吶——”
“——”
李謙倒是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念了兩句搞怪版《逍遙游》,就真惹來了這幾個讀書人的嚴辭聲討,并為自己冠以“狂生”之名,當真是好不郁悶。
關你們屁事?
莊子他老人家的棺材板兒,目前都沒還彈開呢,用得著你們來瞎操這份閑心?
但不管怎么,此事確實是自己有錯在先。畢竟是文教盛行的年代,這番另類的言論也就難免會招人非議,惹得士子們心中不快了。好在自己現(xiàn)在“辱沒”的只是莊子而已,若是換了孔孟二人的文辭,被自己拿來胡搞瞎搞的話,怕是官府都容不下自己。
當下,李謙只好回身對著那幾個人遙遙拱了拱手,笑著賠禮道:“對不住對不住,方才確實是在下出言不遜,還望諸君能海涵一二,原諒則個!”
“呵呵——”
一聲冷笑傳出,眾人之中一直沒有出聲的一位年輕人,此時上前兩步,趾高氣揚地道:“我還道你自詡才學不凡,才狂妄地打算篡改圣人經(jīng)典呢,原來也只是個只會夸夸其談的浮躁子!罷了,我等文人雅士,就不與你這跳梁丑計較了。杭州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來撒野放肆的地方,還望你謹言慎行!”
李謙目光打量了他幾眼,發(fā)現(xiàn)此人年未及弱冠,生得倒是眉清目秀,然而可惜的是唇薄眼細,天生一副陰險刻薄的短命相。
此刻,對方的那雙眼睛正與他“含情脈脈”地對視著,只是眼神中所流露出來的,卻是滿滿的不屑,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一股傲人的氣息,稍顯稚嫩的面容看上去十分的——欠抽?
此人身上穿著的,同樣是一襲錦緞華服。
只不過,那一身鮮衣怒馬的行頭卻是極盡豪奢之能事,像是在彰顯其家世之不俗一般。自己如今穿著的這一身衣裳,在他面前倒是顯得有些巫見大巫了。
李謙只是大度地一笑,之后便轉回了身子,懶得再去理會這幫子紈绔子弟。子佩卻是神情不滿,在他身旁聲地嘟囔道:“什么人啊這是,咱們李家在杭州城里也是數(shù)得上號的人家,憑啥要任他在少爺你面前頤指氣使呀!”
身旁的子衿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閉上那張嘰里呱啦的嘴,別再給少爺惹事。她卻是渾不在意,上前兩步對李謙道:“少爺,你也太好脾氣了,要不人家?guī)湍闳コ袅R他一頓?”
李謙登時樂了,伸出兩手掐了掐她嫩得仿佛一捏就能出水的臉,輕聲笑道:“區(qū)區(qū)事,犯不著和他們交惡。喏,馬上就要到家了,趕緊回艙里準備準備,咱們也該下船了。”
話落,不顧子佩不滿的嬌嗔抗議,李謙又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弄亂了她頭頂?shù)碾p丫髻,便領著姐妹二人轉身離開。船頭的春風,徐徐吹動著他的衣衫下擺,只給眾人留下一道瀟灑的背影。
“倒是一對妙人兒呢!”
看著兩個丫鬟緊隨著李謙離開的背影,鮮衣怒馬的年輕公子哥出聲贊了一句,隨即喚來邊上的一名隨從,低聲吩咐道:“待會兒上岸后,你悄悄跟著他們,打聽清楚這是哪家的公子,明白了嗎?”
“是,少爺。”
廝應承了一聲,便鬼鬼祟祟地追著李謙主仆三人的方向而去。
一位同樣年不過二十的年輕人,此時湊到他的身前,曖昧地笑道:“趙兄好雅興,莫不是看上了那一對丫鬟?嘖——倒也的確是一對尤物!”
“嘿嘿——”
隨行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了一陣曖昧的笑聲。
另一個年輕人此刻也湊了過來,同樣笑得十分曖昧,神情很是豬哥地道:“確實是一雙可愛的姑娘呢——嘖嘖,趙兄真是好眼力,需不需要在下出一份力,幫你拿下她們?”
“咄!莫要亂來,我觀此人來歷不凡,想來在杭州城里也是有些背景的,切莫輕舉妄動!”
方才被稱為“子陽兄”的年輕公子哥,此時才出聲提醒了一句,而這被稱為“趙兄”的年輕人也是輕輕點頭,對這話深以為然。
只不過,此時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最多的,卻不是那位“狂生”的背景,而是那兩個長相一模一樣,靈巧可人的丫鬟的一顰一笑。再往深處去想,則是她們倆人躺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時的旖旎場景——
一想到這些,腹下就是一陣欲火中燒,心中暗道:“哼,待我查清了你的底細,自然有的是法子來迫你就范!”
一陣清風襲來,拂過他清秀俊俏卻又有些稚嫩的面頰,吹動他鬢角的幾縷發(fā)絲,展露出來的卻是一張帶著幾分陰沉氣息的臉龐——
三月春風,沁人心也醉人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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