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院里,楊清和沈天佑倆人圍在桌前,盯著上面那一方的成品香皂看個不停。rg這個伸手輕輕摸上一摸,那個湊上鼻子去聞一聞,稀罕的不得了。
事實上,李謙早就做好了這塊香皂,只是固化成品尚且需要經過一周的時間,所以直到今天,才將東西展示在他們的面前——
制作香皂的過程,自然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別看這東西起來簡單,真正動手操作起來可不容易。畢竟,這年代沒有電腦可以度一度資料,李謙腦海中記得的只是一些簡單的步驟及配料。光是幾樣簡單的東西,植物油和水,以及氫氧化鈉,都著實費了他不少功夫。
這年代可沒化學這門復雜的專業,關鍵李謙還是個半桶水,只大體知道生石灰加水就可以變成熟石灰,而草木灰則能夠提煉出堿來——這當然是不夠純的。而這兩樣加起來,便可以代替氫氧化鈉來使用了,至于用量多少就記不太清了,只能是大概大概著胡來一通——
當一切準備就緒后,果然不出所料,生活狠狠地教訓了他,第一次的實驗以失敗告終。
李謙毫不氣餒,覺得應該就是用量沒把握好,才導致的皂化不夠充分,于是再接再厲,又重新做了一次——很遺憾,他再一次失敗了。
沒事,愛迪生發明電燈泡時,不是失敗了很多次嗎?據他失敗了有——幾千還是上萬次來著?反正是很多很多次!那么,自己這兩次的挫折算什么?
再來!
直到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后,李謙才想起來,敢情這年代的度量衡和后世有些差別。所以,自己才會嘗試了那么多次都仍然失敗——
大明朝的一兩,可不等于五十克,而是后世的三十七克左右——這還不算,關鍵是沒有克這么個單位,是以錙銖來算的。成語“錙銖必較”,大抵便是這么來的了。
明白了這一點后,李謙稍稍改動了一下配方,只經過了幾次試驗,當世最最最最最最完美的香皂就新鮮出爐了——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手工皂有熱制、冷制兩種做法,冷制法當然刺激性更,也更溫和些,效果比之熱制皂要好上許多。只是制作程序也比較復雜,李謙回憶了許久都沒能記,因此才選了熱制皂——當然,熱制皂的優點就是成品更為快速,不需要像冷卻等待一個多月的時間,且成也要更低。
李謙覺得,自己頭一次如此認真的對待工作,必須要拿回足夠的報酬才行。所以和楊清的合作上,自己必須是大股東,干最少的活兒,拿最多的分紅——甚至是不干活,白拿錢。
見他們那一副見獵心喜,卻又心翼翼的模樣,李謙心中有些無語。
這又不是什么寶貝!
東西做出來,不就是拿來用的嗎?這要擱在后世,也不過才三兩塊錢的價格而已,掉在地上都不一定有人會去撿——
他上前一把抓起了那塊不大的香皂,隨后來到早就打好的一盆清水前,捧了把水打濕臉后,手在香皂上來回搓了幾下,當場演示起了香皂洗臉。
從頭到尾,楊清和沈天佑倆人的視線就沒離過他的臉部,心中難免對此有些將信將疑。這香皂——看上去是比較精美,可當真有胰子好用么?
然而當李謙用帕子擦干了臉后,再轉向他們時,倆人瞬間就驚呆了!——
李謙在春風一笑樓里鬧出來的事情,其實很早便傳到了京城,之后的事情就毫無懸念了。先是幾位御史跳了出來,彈劾李謙品行敗壞,認為圣上應降旨斥責,并收回天子墨寶。
朱元璋的反應——準確的是老朱沒有反應。此次,這位鐵腕君主居然少有的對此事保持了緘默,彈劾的那幾道折子被留中不發了。
如此態度,奇怪也不奇怪,倒也在一些人的預料當中。
舉世皆知當今天子嫉惡如仇,早年曾嚴令禁止官員宿娼,也的的確確是從嚴管制過一段時間,甚至是連出入風月之所都不允許的。只是老朱后來發現這是男人的通病,此風也斷然無法做到完禁絕,才采取了一種十分詭異的默許態度——畢竟,真若較真的話,怕是滿朝大半的官員都得打板子!
別人不知道那些官員們的底細,錦衣衛卻是不可能真不知道的。
錦衣衛知道,朱元璋就一定也能知道!
因此,如今只是在明面上禁止,暗地里悄然放松了這方面的約束而已。這當然也有個前提,你風雅是你的事,關鍵是別讓人抓到你流連煙街柳巷的把柄,再告到御前來,否則這事兒沒完!
可天下人,包括許多官員都不甚明了的是,朱元璋的骨子里是含有“護犢子”這么個元素的。他對外人可以殺伐果斷,對待自己的親人時,采用的卻是完完的雙重標準。旁的不,單看他對二十多個兒子的寵溺,任由這些藩王們在封地上胡作非為,欺壓百姓,便可窺知一二。
沒辦法,朱元璋畢竟不是神,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怎會不顧念親情?
其實不單是親人,朱元璋對待自己的舊部也是十分不錯的,立國后的封賞也并非是完論功,而是根據派系來決定的。早先跟隨他的舊將,其實有很多在戰功上并不如后面來投的將領,封的爵位卻大都比較高。
例如當年渡江之戰時,前來投奔的廖永忠等一干巢湖水師的將領,雖也有人封侯,卻都排在了許多戰功較為平庸的濠州舊將之后。而在歷史上,朱元璋大肆誅殺斬除的將領及勢力當中,也是獨獨留下了最早跟隨他的濠州舊部,直到他這一朝終了。
由此可見,是人就會有親疏之別,朱元璋也不例外。什么淮西二十四將,那都是虛的,他真正信任的只是濠州舊部而已。
這便是不讓人奇怪的地方了,如今滿朝皆知這位皇帝對李謙有惜才之意,又豈會輕易進行處置?只可惜,大多數人看不明白這一點,他們只看到了朱元璋殘暴不仁的那一面。
這只是朱元璋身上的一個缺陷而已,當然不能因此就認為,他會視國家法度于不顧。若是他聽到的是李謙欺壓百姓,橫行鄉里,貪污**的罪行的話,死罪也是免不了的。
所以,對于有惜才之心的朱元璋來,李謙這個其實只能算是節問題而已——盡管他不可能會公開表露出這樣的態度,但他袒護李謙也是不爭的事實。
沒有眼力勁兒的人,暫時還看不出這一點,所以接下來的幾天里,便有了更多彈劾的奏疏,被送到了老朱的龍書案上。
對此,朱元璋一律留中不發,再次選擇了沉默——
這下御史言官們也有了火氣,心陛下您這態度不對呀,憑什么我們就不能宿娼,李謙公然違反了這條規定你卻不聞不問,是何道理?
于是乎,彈劾活動從最開始的御史言官們,開始演變成了滿朝文武的參與。奏疏,如同雪片般飛向了朱元璋的寢殿——
這回老朱不得不表態了,但他心里邊想的卻是——喲嗬,一個個還哦挺倔的嘛,反了天了你們!好,暫且就看看,哪個家伙的言辭最為激烈,先召進宮里來教育教育再!
于是,倒霉的家伙出現了,一位七品的監察御史被召到了君前;蛘咭部梢裕撬幸獍炎约核偷街煸暗拿媲,才會寫下那么一篇語氣最為激烈的彈劾奏疏。
此人名為李永鋒,乃是通過薦舉入朝,恩師是戶部右侍郎傅友文——朱元璋曾一度罷?婆e,因此朝中非科舉入仕的官員數量,反而占據了多數,這也算是洪武朝堂的一大特色了。
當日,李謙的事情傳到京城時,傅友文下朝后在殿外的臺階上停了一停,李永鋒便主動湊了上去。之后,倆人邊走便隨意閑聊了幾句,便聽對方似是有感而發地道:“李謙實非棟梁之才。”就是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他這個門生便勇敢地擔任起了先鋒官的角色,開始為恩師沖鋒陷陣——
乾清宮內,朱元璋身著一襲盤領的黃色常服,頭戴一頂折角翼善冠,只這么一身不算華麗的裝扮,天子威儀便已然盡顯。盡管他臉上的皺紋依舊,鬢發也依然花白如雪,也絲毫不會墜其龍威。
此刻,他正在批閱折子。
下方的李御史行過禮后,卻見他沒有半點反應。一瞧這架勢,就知道這是皇帝有意在給自己下馬威了,只得跪在那兒低著頭靜靜地等候。
一刻鐘過去了,朱元璋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根就不知道他來了一樣——
半個時辰過去了,朱元璋仍然沒反應,似乎早就忘了他還跪在下方——
一個時辰過去了——
朱元璋終于抬起了頭,活動了一下酸軟的脖子,目光卻是看都不看下方一眼,只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回蕩在殿中。
“來了?起身吧。”
“——謝陛下!”
李御史依言起身,之后便恭恭敬敬地垂首靜立在那兒,連頭都沒敢抬。不知為何,只要一聽見那道威嚴的聲音,他就感到心底一陣陣的發虛,直想打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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