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香皂有問題,李謙是打從心眼里都不相信的。rg
首先,這是一種經后世人無數(shù)年的使用,尚且沒出現(xiàn)過重大問題的洗滌用品。更何況,自己所制的還是手工皂,目前為止還未添加過那些多余的化學添加劑,客人使用后,會出現(xiàn)不適癥狀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少數(shù)皮膚過敏的人除外。
如果是少數(shù)的幾個客人用出了問題,李謙倒還更容易接受些,并下意識地認定這是事實,但當這件事被鬧得滿城風雨后,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一切都是有心之人在幕后的推動了。
這只幕后的推手,很有可能便是同行之人——李謙將懷疑的矛頭直指趙家。
“你覺得,這是意外還是人為?”他看向楊清問道。
“若是意外,我是不信的。”楊清搖了搖頭,眉間雖隱現(xiàn)憂慮之色,卻仍耐心地回答了李謙的問題,“咱們的香皂,頭一個用的便是咱們自個兒,這么長時間都未出現(xiàn)過不適癥狀,為何突然之間,就有這么多人用出了問題?很顯然,這是有人在對付咱們了!”
李謙輕輕頜首,笑道:“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不過事無絕對,咱們也不能光憑自己的猜測,便給此事做下定論。若真是咱們的香皂出了問題,那就真是在害人了。”
“我明白。”楊清點一點頭,道:“得到消息后,我已經派了人出去,看能否暫緩局面的繼續(xù)惡化,順帶著再查一查,情況是否屬實——”
倆人正著話,下人便匆匆來報,衙門許捕頭求見。
直覺告訴李謙,許杰這時過來,很可能便與香皂之事有關。與楊清對視一眼,他出聲對那下人吩咐道:“帶許班頭進來吧。”
“是。”
下人應聲退下,很快便領來了一臉焦急的許杰。
“師爺,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您的鋪子馬上就要讓縣衙給封了!”來到他的面前站定,許杰看了一眼楊清,心中自是明白,李謙此刻應是業(yè)已知曉此事,便繼續(xù)道:“就在方才,有人將你們鋪子里的掌柜給告到了縣衙,大罵他是奸商,專售害人的東西,衙里已經接了狀子,姓馮的這會兒已經領著手下拿人去了。”
許杰口中所的,自然是快班首領,馮捕頭。
“今日似乎不是放告日吧?”李謙問道。
事實上,這會兒不是明末,官場上亦尚未形成“三六九日放告”的慣例。而像朱元璋這樣的勤勉過人的君主,也不可能會允許地方州縣里出現(xiàn)主官偷懶的現(xiàn)象。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杭州府城畢竟有兩個首縣,每日只需一個衙門接告就行,單日仁和,雙日錢塘。
造成這樣的現(xiàn)象,主要是兩縣所轄區(qū)域不明確所致。百姓們可弄不清楚自己該歸哪個衙門管,反正一有起事來,便胡亂找個縣衙就告上去,縣官還不敢不接——
而今天,是六月初三,輪到仁和縣接告的日子。
“今日應是仁和縣接告,但那人卻是直接來了咱們縣衙。”許杰想了想,猜測著道:“想來,應是那邊的路子走不通,才找上了咱們縣。”
李謙輕輕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這個法。畢竟仁和縣是李家和老楊家的地盤,官府通常都愿意賣他們幾分薄面,傻子才會跑仁和縣去告呢。
如此一來,倒是更加驗證了他先前的猜測。
這純粹就是個陰謀,對方并無把握將案子給坐實,所以狀子才沒遞到仁和縣衙。
“還要封鋪子?”李謙面色微沉,再次開口問道:“誰下的命令?”
“王主簿。”
“姓馮的這是又倒戈了?”
“是——”
“這個二五仔!”李謙冷笑道:“當真以為少了那么個把柄,我就治不了他了?為何不見你找我起過此事?”
許杰心尖兒一顫,訥訥不敢接話。
不是他不想,而是縣里還有其他幾位老爺?shù)耐䦃海嗍最I互相之間都提防得厲害,他又哪敢隨意跑到李謙面前來告這刁狀?
事實上,經過了前任縣尊一事,許杰心中也是存在著一些陰影的。別看王知縣今日得勢,指不定明天就會讓人給整垮了——如果自己牽扯太深的話,反而容易被秋后算賬,痛打落水狗。他實在是不太敢確定,往后李謙到底還會不會幫著王知縣出謀劃策,對付其他幾位老爺。
沒辦法,李謙這家伙看上去也太懶散了些。自從搞定了戶房后,便沒有再出手的意思,以致于讓許杰等一干下屬都忍不住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打算就此放手了。
也正是因為這么個原因,許杰雖然沒有接受王主簿的拉攏,卻也是抱著兩方都不得罪的想法,打算作壁上觀的。直到今日,王主簿那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主動招惹到了李師爺?shù)念^上!
這下樂子可就大了,許杰絕對相信,李謙有整倒王三爺?shù)哪芰Α且粋的主簿,便是二尹三衙四老典加起來,都還不夠看的!
至于李謙所的把柄,指的則是他們皂壯快三班,以及刑房的共同受臟之事。如今他既已站到了李謙的陣營中來,對方自然就不可能再去翻那些舊帳,因為那樣意味著他也要跟著受牽連。
“你怕什么?對付區(qū)區(qū)幾名胥吏而已,我還犯不著去揭你們那些破事!”李謙見其一副受驚的模樣,自然也猜出了幾分他的真實想法,卻也并不去戳破,而是問道:“我就問你,想不想上位?”
許杰聞言愣了愣,緊接著便是連連點頭,他做夢都想!
李謙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你想上位簡單,把那姓馮的給我擠下去!只要他下去了,就換你來頂上!
其實這哪還用得李謙來吩咐?許杰一直都在想著,該怎樣才能更進一步,成為名義上的快班班頭,實際上的三班總捕頭。為此,他都不知隱忍等待了多久。
而眼下,機會來了!——
許杰和楊清走后不久,祝振東又登門求見了。
前些時日,李謙確實是打算放手讓榮好好鍛煉鍛煉,嘗試著靠他自己的能力來輔佐王知縣的。因此才會閉門謝客,將祝也給拒之門外。
他當然知道,戶房才剛收歸王知縣手中,即便是有錢英這位新任掌案的力配合,也只是令行于縣衙中而已。下邊的各區(qū)糧長,可不一定就買王知縣的賬,給他找些麻煩再也正常不過了。
而王知縣并不親自負責收稅,戶房司戶也不需要親自下鄉(xiāng),這麻煩自然就得落到祝等戶房書吏的頭上——夏秋兩季的稅糧收解,雖是由各區(qū)糧長直接負責,縣衙卻也得遣派戶房的書辦過去看著,充任會計是一個,另一方面則是行監(jiān)督之責。
不過這些都是問題。收不齊賦稅,首先倒霉的會是那些糧長,其次才會輪到王知縣這位父母官,因此他們能玩的伎倆也不會太多。
李謙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安心做個甩手大掌柜,放任不管。
這么一來,祝作為戶房三十多位書辦中的一個,下鄉(xiāng)時自然就吃盡了苦頭。
一見到李謙,他便迫不及待地訴起了苦,仿似一個外出多年歸來的游子,終于回家見到了親生父母般心酸委屈,滿肚子苦水一股腦兒地使勁往外李謙身上倒。
“先生,您可不知道,那些糧長都是個什么德行!”一提起那些糧長,祝就有些來氣,只見他一臉憤憤道:“他們一個個都跟長了朝天的鼻孔似的,莫是我們這樣的白衫書辦了,便是連錢司戶都沒讓他們放在眼里過!其實不單是我,我問過別人,情況大抵上都和我差不多——”
“稅糧收不上來,你難道就沒想過,去找榮榮幫忙出出主意?”李謙問道。
“找過了,榮師爺?shù)姆ㄗ硬荒懿缓茫辽僭谄渌胤剑惣Z早就收得七七八八了,唯獨在我這兒不大管用——”
祝愁眉苦臉道:“起先,我照著他教給我的法子試了試,效果確實不錯,人家對我倒是客氣了不少,且還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可偏偏就在不停地找理由推脫,今日他們家公正外出訪友,明日又是入山狩獵去了——總之,他們家公正就沒一天是得空的!”
李謙聞言不禁有些想笑,這不正是三顧茅廬里的橋段么?看來古人們還是很有智慧的,早就學會了不少讓人碰軟釘子的手段。
“沒道理呀——”李謙疑惑道:“我雖不知榮榮教給你們的是什么法子,可照你所的情形來看,應當是頗有成效的,為何獨獨到了你這兒就行不通了呢?”
“我也不知道——”祝撓了撓頭,對此也同樣是十分費解,“要不,又怎敢求教到您這里來了?”
“看來,這人是有意在刁難你了!”李謙很快便做出了結論,問道:“你先前得罪過那位糧長?”
“哪能呀?我就一人物,連人家的面都沒見過,又怎會平白無故得罪了他?趙員外那是何等人物,我壓根兒就惹不起他——”
“什么?”李謙打斷了他的話頭,追問道:“你他姓趙?南城趙家莊?”
“是啊。”祝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那就不奇怪了——”
</br>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