誣告李謙壓良為賤,奸污幼女的必是趙家無疑。rg
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他才會反過來栽贓趙家,意思不言自明,你撤訴,我也撤訴,民不舉官不究,兩案便可同時平息,雙方皆大歡喜,達成共贏局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臬司衙門讓人過來傳話,桃李村張家的案子明日一早提審,告知李謙必須準時到場,接受臬臺大人的審訊。
打發走了來人后,李謙回到內書房,一進門便冷聲道:“陶晟這是什么意思?!!趙家父子涉嫌殺人一案,如今正在錢塘縣衙里等候審問——都這個時候了,陶晟不可能對此毫無所知,可他為何還不罷手?難不成,寧愿犧牲一個趙家,他也要想方設法的整死我么?”
屋內的宋忠并不急著答話,只是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半晌才道:“或許,我們先前猜錯了一點。”
“唔?”
“誣陷你的人雖是桃李村張家兄弟,可咱們誰都明白,此事并非出自這二人的意,他們充其量只是顆受人任意擺布的棋子!而那幕后主使之人,必然是與你那門生意有所沖突的趙家,至于下令查封你鋪子的縣主簿王安——呵,他頂多是個幫兇。”
簡單分析了一遍各方所站的立場,宋忠看著他道:“可陶晟呢?他這位臬司大人,一省大憲,當真只在此案中扮演了一個幫兇而已么?”
“你的意思是——”李謙聽了這話,瞇起眼睛道:“陶晟不只是幫兇,或者,此前他確實是個幫兇,但事情走到這一步時,他突然又臨時改了主意?”
“聰明!”宋忠隨口贊了一聲,緊接著又道:“不過這只是我的推斷,但細細分析下來,應該也**不離十了。”
“可他圖的什么?”李謙疑惑道。
“你是個讀書人,竟還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宋忠笑道:“你想想,趙家為何要對付你?”
“香皂生意!”
李謙一點就透,恍然道:“因此據你推斷,陶晟,極有可能也是沖著我手里的香皂方子而來?”
“不錯!除此之外,你覺得還有別的可能?”宋忠輕笑道。
李謙微微點頭,卻又很快搖頭,表示否定道:“你的推斷雖有道理,可當趙家父子涉嫌殺人后,陶晟就該放手了才是——”
“犧牲了趙家,對陶晟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還會因此而得罪京里那位大人物——要知道,傅侍郎的兄長,可是百日平定云貴的征南將軍傅友德,之后論功行賞時,更是被圣上晉封為穎國公,傅家風光一時無兩——”
李謙得其實沒錯,大明朝立國之初,朱元璋曾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仿前朝舊制,分別定為公侯伯子男。后又革除子爵與男爵,只留公、侯、伯三等,世襲國公之爵便是勛臣的最高封爵了。
再往上的郡王和親王爵位,則只封朱氏子孫,不予外姓之人。
異姓而獲封王爵者,如早年暴病死于軍中的開平王常遇春,或是前幾年病逝的中山王徐達,其王爵都是死后才追封的,生前只能是國公,子孫也只能承襲他們的公爵,而非被追贈的王爵。
而在受封公爵之前,傅友德原就是世襲罔替的潁川侯了。
可以這么,傅家就屬于能橫行京城,學螃蟹走路的那一撮權貴勛臣。但凡能和他們家沾上點關系的人,旁人都不敢輕易開罪。
打從傅友德晉封國公之爵后,所有那些站在他們羽翼下的人,就更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而作為他的親生弟弟傅友文,這兩年更是得以在官場上一路高升,官至戶部侍郎。
這也就是為什么,趙家這樣一個的士紳之家,都能橫行于杭州府乃至整個浙江,行事無所忌憚的原因。糧長雖然頗有權勢,卻還上不得什么臺面,他們趙家的真正憑仗,其實是穎國公傅友德!
一個世襲公爵,顯然不是陶晟已逝父親那“姑孰郡公”的封號,所能與之相比的。真要掐起架來,一個最低等的伯爵,就足夠玩死整個陶家了——
宋忠對于京中的勢力關系,自然比他還要更加清楚,因此并不反駁李謙的這番話。不過待他完后,卻是忽然出聲問道:“那么,若是趙家父子在此案中安然無恙呢?”
“怎么可——”
李謙話到一半,整個人突然就愣住了。此前,他確實沒有認真去想過這一點,也沒那個必要。
在他看來,只要栽贓陷害,再讓人捉了趙家父子,雙方的這場較量便只能是低調收場,趙員外深陷圇圄,自是不可能會選擇和自己拼個魚死破的。
有錢有地位的人,往往比老百姓還要更加惜命,當他們尋求外頭幫助的一切通道,都被自己給一一切斷后,會為此心生恐懼,進而選擇與自己握手言和也是人之常情——再大的恩怨要解決,也得在確保自身安的前提下,才能去考慮。
但現在的問題是,局勢已經不再由趙家來掌控了。雙方博弈,棋到中局卻是換了對手,陶晟上場了——
李謙很想開口罵娘,這算什么破事兒?
好容易才搞定了一個趙家,自己所面臨的麻煩卻沒得到有效解決,反而突然就跳出來個按察使,成心要和自己過不去。
經過這么一分析,自己還真就動不了趙家,原也真沒打算弄死趙員外,或者是把握不大。
假的畢竟是假的,栽贓陷害這種事情,只是作為和趙家談判的一個籌碼而存在,真要給他定下殺人的罪名,將來一旦讓人翻案,可就不大好收場了。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單憑一個錢塘縣衙,自己根就無法坐實趙家的罪名,哪怕是暫時的都不行!
可以想見,在京中傅家的強大背景下,再加上陶晟這位臬臺大人的威壓,無論是藩司還是知府衙門,都不可能會放任此事不管,真要公開審理此案的話,王知縣所要面臨的壓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后,李謙不由輕嘆一聲,隨即看向宋忠,抱怨道:“你這出的是什么餿主意!”
“這主意不好么?”
宋忠哂然一笑道:“你若覺得不好,為何昨夜聽完后便遵照執行了?呵,尸身是我的人送的,這沒錯,可將其丟進趙家莊園的,卻是你安排的人!”
李謙無奈,這話他真沒法反駁。
其實向他支這么一招的,并非宋忠一人,此前許杰便提過一次。只不過尸體不大好弄,杭州境內雖然每天都會死人,但乞丐的尸體確實不太好找,所以自己才會這么一直拖著,任由趙家使盡手段來對付自己。
但宋忠就不同了。
此人出身錦衣衛這樣的特務組織,行事不可謂不狠辣,當時只尸體的事情他來負責,并未告訴李謙他的真正打算。
后來還是聽了許杰的回報,李謙才知道,那個乞丐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讓錦衣衛的人給直接殺掉的!
為此,他還曾當面質問過宋忠,為何行事如此狠辣,如此的不擇手段。當時對方卻只是笑笑,而后輕描淡寫地出了這么一番話來。
“義不理財,慈不掌兵。我沒讓手下的人殺人,只是告訴他們我需要一具乞丐的尸身,至于他們要如何行事,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我無須過問,他們也無須再向我稟報,結果讓我滿意就行。”
李謙作為一個現代人,受過無數類似于“人人平等”的教育,對此自然感到于心不忍,也很難理解他們這些古人、上位者的行事作風。
可錯已鑄成,人死不能復生,再多的不安和愧疚都沒有用了,他也只能無奈地選擇了接受這既定的事實,內心深處,卻是暗暗對宋忠提起了幾分警惕。
錦衣衛終非善類,那里邊是虎狼之輩,待到杭州事了,自己便可與他們劃清界限了。
宋忠見他臉色微沉,心知他心結未解,便轉過話頭道:“明日臬司開衙問案,你打算如何應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李謙眉梢一揚,冷笑道:“單憑案子身,他陶晟還奈何不了我!如若對我用強,豈非取死之道?”
這一刻,他恍如一柄錚然出鞘的利劍,周身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冷冽氣勢,便是連宋忠都感到有些訝然。
確實,真要論起底牌來,陶晟是奈何不得李謙的。
可以,現在的李謙身負秘密皇差,真要逼急了他,亮出密旨足可自保了,只是那終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面。
但宋忠對此也無可奈何,眼下的查案進度還不夠深入,沒法亮明自己的身份來保李謙,錦衣衛——畢竟是實存名亡了。縱然自己身懷密旨,也無法明著去插手地方上的案子,至少目前還不行。
他沉默片刻,然后上前拍拍李謙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現在的你,才更像是個做大事的人!”——
(PS:趙家的背景寫到這里,才算是真正展露了貌。很多人看了前面,對于一些沖突劇情各種不理解,我也不好一一去解釋,耐心追讀下來的,自然會有個合理的解釋,傅家的設定,也是在開書前,打大綱時就定下來了的。長篇,不可能所有的東西都能一股腦的交代完,劇情也是一步步依次遞進的,如果一上來個反派就揭露了他所有的底牌,那么故事的發展也就毫無懸念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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