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天，偏僻的路走到頭了，跟官道并到了一起。rg

    平坦又寬敞的官道上，往來行人不斷。還有裝著貨物的大車，接踵而過。

    官道上安，不必再擔心有山賊攔路。偶爾看到腰挎長刀的官差，似乎也不愿意把注意力放到牛二這樣一個鄉民身上。

    順著官道沒走多久，就看見一條大江橫在眼前。

    江面寬闊，煙波浩渺。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江的對岸。

    官道盡頭，連著渡口。

    碼頭上停著大船，載人的裝貨的，忙碌異常。

    七奶奶，出了村一直往北走，就是青江。

    至于空明山，要過了青江才能打聽出來。

    牛二站在碼頭外面看了半天，看明白過江的渡船不是白坐的，是要給錢的。

    錢，牛二有。

    一字橫眉的中年人上搜出幾塊碎銀，茶水攤上還有幾枚錢。

    可是牛二舍不得花出去。

    長這么大，牛二還是第一次有了自己錢。

    而且還是拿命換來的。

    不坐船，又要怎么才能渡過青江？

    牛二站在江岸上，正對著江水出神，身后卻突然響起一聲咳嗽。

    牛二轉過身，一個人正站在牛二身后。

    一頭亂蓬蓬的頭，胡亂地綰成一個髻豎在頭頂。瘦削的臉上臟兮兮的，好多天沒洗過的樣子。稀疏的兩撇胡子，稀不楞登的，看樣子不是有意留的，實在是沒工具刮除。一身黑乎乎的袍子，落滿補丁。袍子下面露出光溜溜的腳脖子，腳上趿著草鞋。

    你這身打扮，還真叫一個慘！

    牛二打量著身后那個人。那人看著牛二，突然間就在臉上堆滿了笑容。

    咧開的嘴里，露出兩排又黑又黃的牙齒。

    那人沖著牛二笑，笑得牛二有些心虛，不由得攥緊了手里的包袱。

    牛二曾聽武爺爺起過，州府大城里，有人專門以賣笑為生。靠著聲色取悅于人，換取錢財。

    這是，遇到賣笑的了？

    既然是賣笑，肯定就不會白笑給你看。肯定就要收錢。

    牛二連渡江的船錢都不舍得出，怎么可能為了別人沖他笑一笑，就給出賞錢。

    牛二轉身要走，那人伸手攔住牛二，問了句：

    “這位哥，一向可好？”

    牛二躲著那人，了句：

    “有事就。”

    那人呵呵笑著，沖著牛二道：

    “不忙走，不忙走，我這里有個便宜饒給你。”

    聽到不是賣笑收錢，牛二停住腳步，看著那人。

    那人接著道：

    “這位哥，我看你骨骼驚奇天賦異稟，一定是萬中無一的人間奇才。我這里有絕世的天書傳給你，你拿去照著修煉，學成后定可以安邦定國拯救蒼生。你覺得怎樣？”

    那人話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種奇怪的雜音。咬文嚼字的樣子，倒顯得文縐縐的。

    牛二盯著那人看著。那人就一直沖著牛二咧著嘴笑著，笑得腮幫子都快笑僵了。牛二才道：

    “拿來吧。”

    那人堅持不住，收起了笑容，反問了一句：

    “拿什么？”

    拿什么？

    牛二看著面前那人。

    “天書啊。你不是，有天書要送我嗎。”

    聽到牛二的話，那人臉上再次堆出笑容，著頭道：

    “當然當然，你我有緣，這天書我是一定要送你的。”

    看著牛二，那人接著道：

    “只是”

    牛二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問了句：

    “只是什么？”

    那人嘿嘿笑著，道：

    “我這大道天書，人世間絕無僅有。我傳給你，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你就，不回送我什么，聊表心意嗎？”

    牛二盯著那人，哼哼地笑起來。

    “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繞了一大圈，你還是想訛我的錢財。”

    “你別誤會。”

    那人沖著牛二擺著手。

    “我不要你的錢財。”

    不要錢財，想要什么？

    牛二盯著那人看著，后退了一步。

    光天化日，渡口上還有巡邏的官差。你還敢劫人性命？

    那人接著道：

    “我不要你的錢，不要你填飽肚子的粟米窩窩，不要衣帽鞋襪，任何于你有用的東西。”

    那人著停了一下，像是在調整臉上堆出的笑容，又道：

    “你看看，身上有沒有什么沒用的物件，隨便送給我，留作一個紀念就行。”

    牛二細數著包袱里的東西，個個都有用。

    沒用，誰背在身上啊。

    牛二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那人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提醒道：

    “就比如，隨手撿到的木棍，摔出豁口的陶碗，又或者胡亂寫了字腰牌。”

    木棍陶碗我沒有，胡亂寫了字的腰牌，我還真有一塊。

    牛二盯著那人。

    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一塊寫了字的牌牌？

    那塊牌牌，被牛二掖在腰里，擋在衣襟下面。別一眼看到，就算伸手來摸，都不一定能摸到。

    那人看著牛二，接著把手伸進敞開衣襟的袍子下面，半天摸出一書來。金光閃閃，看著倒是很耀眼。

    那人隨即道：

    “怎么樣，想好了沒有？你把那塊沒用的腰牌給我，這大道天書就是你的了。”

    牛二瞥了一眼那人手里的書。

    大道天書是什么，牛二不知道。那塊牌牌呢，牛二也不清它的來歷。

    不過眼前這個家伙，繞了這么一大圈，其實就是想用手里這書，換自己身上的牌牌。

    牛二不出這兩樣東西到底哪一個更貴重。但是牛二知道，面前這個家伙如此煞費苦心，想要得到這塊牌牌，就明它很重要。

    牛二搖著頭，了句：

    “不換。”

    那人一聽就急了，道：

    “我這天書，出自大羅神仙之手，空明山中多少求仙的道人，舍出千金只求一睹。如今傳與你，是讓你占了大便宜。你竟然舍不得拿出一個沒用的牌牌來交換。”

    牛二看著那人露出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呵呵笑起來，道：

    “你這么厲害，能看透我身上都藏了些什么，怎么就沒看出我沒念過書，大字不識。地上的書我都看不懂，你給我一天上的書，我就能看懂嗎？我看不懂，要它干嗎。沒用的東西，我還跟你換個屁呀！”

    牛二面前那人或許是真的沒想到這，被牛二這么一，一下子就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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