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年紀，個子應該比牛二幾歲。uukla個頭也，身板顯得格外單薄瘦弱。

    一頭半長的頭，臟乎乎的打著綹。臉上帶著一道一道的黑灰。灰撲撲的衣服，帶著很多破洞。

    不客氣地，就是一個乞丐。

    乞丐是乞丐，個子的身上有種什么東西，讓牛二感覺到不同。

    是什么？

    牛二打量著個子。

    個子捧著粟面窩窩的一雙手，黑乎乎的。指甲縫里，卻看不到泥垢。

    這很奇怪。尤其是作為一個乞丐來。

    個子啃著粟面窩窩，也在打量著牛二，接著沖著牛二比量著他自己那張臉，問道：

    “你跟人打架了？”

    牛二臉上的傷疤，一看就是剛剛跟人打了架。還打得格外慘烈。

    牛二沒做聲，個子又問道：

    “你來青陽城做什么？”

    牛二道：

    “我要去空明山。”

    聽到牛二的話，個子顯得很詫異，接著笑了起來，問道：

    “去空明山干嗎，學仙？”

    怎么，不行？

    牛二看著個子。

    個子的表情，就像是憑著牛二這么一個人，根不配去學仙。

    你覺得我不配去學仙？

    像是看出牛二的心思，個子旋即解釋道：

    “我不是在笑話你。你初來青陽城，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呆上一段時間就會現，來這里的人，十之**都是為了去空明山學仙的。”

    那又怎樣。

    世人都想成仙。空明山中的道人，又能教人修仙。所以大家伙都往空明山跑。這有什么不對嗎？

    個子跟著又念叨了一句：

    “想要踏入空明山的，又何止這些人。”

    牛二沒聽懂個子那句自言自語的是什么意思，個子又沖著牛二問道：

    “你倒，你為什么學仙？”

    我為什么學仙？

    牛二被個子這么一問，愣住了。

    牛二其實，并沒想過要學仙。牛二只是想躲進空明山，躲開那些官差。

    牛二張著嘴，半天也沒出為什么要學仙。于是沖著個子反問了一句：

    “那你為什么來青陽城？”

    個子回答得倒是干脆：

    “學仙吶。”

    牛二學著個子又問道：

    “那你為什么要學仙？”

    個子張著嘴，半天也沒答出來為什么。嘿嘿笑著道：

    “其實，我是偷跑出來的。”

    偷跑出來？

    “為啥？”

    牛二問道，個子幽幽地嘆了口道：

    “家里人，逼著我學仙。”

    家里人逼著你學仙？

    牛二看著個子，不知道自己該些什么了。

    牛二沒有父母家人，從跟老黃牛生活在一起。老黃牛，從沒逼著牛二去做什么。

    啃光了手里的粟面窩窩，個子把兩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沖著牛二道：

    “你為啥害怕官差？”

    牛二不想承認自己害怕官差，可是他的眼神已經暴露出來，他其實是害怕官差的。

    “因為”

    牛二看著個子，接著搖了下頭。

    牛二當然不敢把實情都告訴個子。萬一這子嘴快，再去跟別人起這件事。風言風語四處傳播，傳回到青江南岸，還不是會害得村中父老遭殃。

    那樣的話，牛二這口黑鍋可就白背了。

    牛二不，個子也不再追問，轉換話題問道：

    “你叫什么？”

    牛二出自己的名字，個子沒忍住，噗地一聲笑起來，道：

    “誰給你起的名字？真難聽。”

    牛二深吸了口氣，道：

    “我自己。”

    個子抬起頭打量著牛二，然后就像是看出了牛二身世來歷一樣，接著道：

    “我給你改一個名字吧，改個好聽的。”

    牛二著頭。

    你有事，就改吧。

    個子把兩只手背到身后，像模像樣地踱著步，沉吟道：

    “牛滿圈、谷滿倉，民之所向。”

    完，抬頭看了看牛二，隨即又搖了一下。

    “不行，你要去空明山里學仙的。師父問起，你俗家名字叫什么。你大著嗓門答道，牛滿圈！是會被師父嫌棄的。還會被那班師兄弟們笑話。”

    完，個子又露出沉思狀，嘴里自言自語地道：

    “純離為牛。離屬火，居南方，色紅，為日。日，附麗于天，恰如草木附麗于大地。喻人依乎正道，行道不已，卦名曰離。”

    隨即，個子沖著牛二道：

    “我給你改名，叫牛昊。昊，日行于天，意為廣博，無窮無盡。有云：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完，個子沖著牛二問道：

    “你覺得怎樣？”

    牛二著頭。好像又覺得光頭顯得誠意不足，于是大聲道：

    “好，好，你的好！”

    可是好在哪里，牛二不知道。

    牛二根聽不懂個子在什么，紅啊日的，還整出了豺狼虎豹。

    不過看著個子煞有介事的樣子，牛二覺得錯不了。

    個子接著又道：

    “既然你遲早都要踏進空明山，我就先替你想個道號：正行。”

    牛二著頭。

    行，怎么都行。我都好。

    牛二臉上看不出什么，內心里卻是格外吃驚。

    面前這個個子，一副乞丐的模樣，話竟然一套一套的，還凈些自己聽不懂的。

    這得，看多少書啊。

    看著個子，牛二問道：

    “那我以后是叫牛昊，還是牛正行？”

    個子搖著頭道：

    “正行是你的道號。你平時叫牛昊。”

    牛二著頭，問道：

    “那你叫什么？”

    “我？”

    個子看了一眼牛昊。

    “我姓江，叫藏蛟。”

    藏，蛟？

    牛昊看著個子。

    藏起來干嗎，怕人來偷啊？

    “你晚上住哪？”

    江藏蛟問道，牛昊搖著頭。

    我第一次來大城市，兩眼一抹黑，咋會知道要住哪。

    江藏蛟抬頭看了看天色，道：

    “青陽城中，一更閉門，二更宵禁。違反者，杖責。所以我們得找個睡覺的地方。”

    看著牛昊，江藏蛟又道：

    “你害怕官差，我們也不能去城中的善館。讓我想想，還有什么去處。”

    正著，幾個身影突然從繁花樹后冒出來。

    看到繁花樹后冒出來的身影，江藏蛟脫口了句“糟糕”，再想跑時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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