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黃昏，何夢熊就領(lǐng)著幾個青陽城的富家少爺?shù)情T了。rg
青陽城里，何家勢力最大。
那些富家少爺，當(dāng)然要以何家大少爺何夢熊馬是瞻。
何夢熊領(lǐng)著那些大少爺?shù)情T，理由很簡單。
向那些人介紹自己新認(rèn)下的結(jié)拜大哥，順便恭賀大哥的喬遷新居。
喬遷至禧，當(dāng)然不能空手。
趙姓李姓錢姓，受邀登門的七個人，奉上了兩千多兩的銀子。
看著那些白花花的銀錠，牛昊有些眼暈。
銀子，別牛昊沒有過，就連村長都很少摸過成錠的白銀。
年景好的時候，村里結(jié)下一年的收成，交了地租賣了余糧，也只是換碎銀回來。什么時候見過整錠的官銀。
人家捧著銀子來上門道賀，當(dāng)然要請人家吃飯。
飯，江藏蛟已經(jīng)提前在醉仙樓訂好了，掐著時間給送上門來。
餐廳里張燈結(jié)彩燭火通明，看得牛昊暗暗地心疼。
這得燒多少蠟燭，得花多少錢！
新宰的豬羊，青江里現(xiàn)捕的漁獲，制作精美的米面糕，成壇的美酒。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cái)[滿了每個人的桌前。
這些東西對于牛昊來是第一次見，可是對于那些富家少爺來，早已經(jīng)司空見慣。
廳堂外，有樂坊的女伎鼓琴弄瑟，歌唱助興。
李姓的少爺端著酒碗，挨個沖著那些女伎打量著，又向牛昊問道：
“這幾個歌伎是從哪個樂坊找的？我怎么一個都沒見過。”
那些歌伎是阿福領(lǐng)來的。具體從哪來，牛昊不上。
錢家少爺扒拉著烹魚，尋找魚身上最軟嫩可口的腮上肉，突然轉(zhuǎn)過頭沖著何夢熊道：
“何少，我最近看到一件稀奇的事，你要不要聽？”
桌上這些富家大少爺，養(yǎng)尊處優(yōu)，整日里無事可做，就喜歡找些稀奇的事情看熱鬧。
聽到錢家少爺有稀奇的事情，都看過來。
錢家少爺?shù)溃?br />
“城中南市口，每逢月中十五，都會有一個人來賣魚。”
何夢熊夾著一口菜吃進(jìn)嘴里嚼著，看著錢家少爺。
“賣魚的那人，看穿戴絕不是青江上的漁夫，倒像是個讀書人。他每次來，只拎著一條二尺長的魚去南市口販賣。”
李姓的少爺性子急，沖著錢家少爺了句：
“二尺長的魚有什么大驚怪。青江里有善潛的漁夫，叫做水鬼。只要你肯花錢，他們就能潛入江底，捕兩丈的魚上來給你。”
錢家少爺瞥了一眼李姓的少爺，接著道：
“賣魚的那人一路走來，路途應(yīng)該是不近。每次看他后背都被汗水溻濕了。但是那條魚，用一扎青草穿過魚嘴拴著，拎一路卻還是活的。”
桌上這幾個大少爺就算不干活，在家并不干活，可是也知道魚兒離不開水。
人走一路，汗水把后背都洇濕了，魚卻還活著。
這算得上一件稀奇事。
錢家少爺又道：
“你們猜，那條魚要賣出怎樣的價格？”
看了看桌上的幾個人，錢家少爺?shù)溃?br />
“一條魚，二兩銀。”
趙姓少爺家里開米行，吼地一聲笑起來。
“還真是金貴。二兩銀子，能買5石大米了。”
李姓的少爺明顯覺得這個故事不好聽，轉(zhuǎn)過頭沖著堂外的歌伎招著手，問道：
“你叫什么？”
那個歌伎聽到，沖著李姓少爺莞爾一笑，并沒停下歌聲。
錢家少爺還在講那個賣魚人的事。
“南市口上有人，那個賣魚的，是青江里的神龍上岸。”
胡！
牛昊在心里想，看著錢家少爺。
老龍?zhí)晾锏纳颀垼刹皇且桓遍e情逸致，能來青陽城里兜售二尺活魚的樣子。
趙姓的少爺?shù)溃?br />
“青江里住著神龍是不假。可是青江里的神龍，一直都有神女祠的龍女約束，不許它們興風(fēng)作浪。更別上岸了。”
錢家少爺哼哼笑起來。
“你也只知其一。神女祠中的龍女約束神龍是不假。可是龍女不在神女祠中幾十年了，沒人知道她去哪了。這些年，神女祠一直是空的。”
趙姓的少爺搖著頭道：
“這話可不敢亂講。”
錢家少爺反問道：
“我什么時候亂講話了？”
堂外，唱歌的歌伎，已經(jīng)換成一個舞姬。
舞姬年紀(jì)輕輕，頭上撐著靈蛇髻，一身顏色鮮艷的束身衣褲，隨著音樂聲起，翩翩而舞。
舞姬的臉頰上，描畫著裝飾的斑紋。上下兩道橫出臉頰，乍一看就像是老虎的一張臉。
隨著琴瑟雙鳴，帶出蕭蕭風(fēng)聲，舞姬曼妙的舞姿也跟著生變化，動作拉大度來快，舉手投足間，帶出凜凜威風(fēng)，騰騰殺氣。
牛昊在舞姬的舞蹈中看出拳腳功夫的味道。何夢熊也看出了，禁不住擊掌喊道：
“好，跳得好！”
音樂聲剛停，何夢熊就站起身，沖著那個舞姬招著手喊道：
“你別走，過來。”
臉上帶著虎紋的舞姬被何夢熊叫住，站在那里大口喘著氣，眼神盯著何夢熊，顯得異常冰冷。
福嫂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個舞姬，示意她快離開。
聽到何夢熊召喚那個跳舞的舞姬，李姓的少爺也跟著喊著之前唱歌的那個歌伎，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那個歌伎臉上露出歡笑，正要走上堂來。站在門外的阿福出一聲咳嗽。
歌伎聽見了，沖著李姓少爺露出媚笑，卻不敢再繼續(xù)走上前。
李姓的少爺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大銀錠，砰地一聲擺到桌上，沖著那個歌伎招著手。
那個歌伎并不在乎李姓的少爺在桌上擺了多少銀子。歌伎的更感興趣的，是李姓少爺這個活生生的人。
歌伎的臉上笑得更加?jì)趁牧耍矂又_步往前蹭著，帶動身子來回扭動，顯得扭捏，又顯得有些急迫。
李姓的少爺看得更加心癢難搔，一雙眼睛緊盯著歌伎，放著光。
阿福又咳了一聲。歌伎聽到，帶著不舍的表情，一轉(zhuǎn)身退回到那些樂坊女伎的身邊。
李姓的少爺原欲火中燒，突然間就被一盆涼水迎頭澆下，忽地站起身，沖著門外的阿福吼了聲：
“老東西，你他媽什么意思？”
接著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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