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整整下了一夜。rg
早上起來,阿福正在清掃院子。
夜里的驟雨,打落枝頭的繁花。粉白色的花瓣落進積水里,臟兮兮的聚在一起。就算那些還掛在枝頭的花朵,也都低垂著,露出一副垂頭喪氣的狼狽相。
大門被人啪啪地拍響。阿福拖著笤帚過去打開門,是個矮個子。
南市口金器店里的那個金匠。他自己,他叫銅錘。
銅錘來找牛昊,是因為前一天牛昊告訴銅錘,上門來拿匕,回去修補完整。
看到那把匕,銅錘愣了一下神,脫口了句:
“好家伙!”
矮冬瓜的那把匕,單刃,短刀身,沒有護手盤,稱得上是牛耳尖刀。
匕制作精細,看起來格外漂亮。
牛昊想把匕修復,并不是因為想拿著它做什么用。只是覺得,這么好看的一把刀,豁牙露齒地太可惜了。
銅錘拿著那把匕看著,接著沖著牛昊伸出手巴掌。
牛昊知道,這一次銅錘是要錢了。問了句:
“多少?”
銅錘了句:
“五十兩。”
牛昊一把奪過匕,沖著銅錘指著大門吼了句:
“走!”
牛昊不懂得銅錘的行當。臨爐打鐵都需要些什么手藝,有需要些什么材料。
可就算如此,牛昊也看得出銅錘是在坑他。
五十兩?
買一把新的短刀,才花多少錢。
你不能因為看到匕握把上,鑲著一塊寶石,料定自己遇到了有錢的主顧,就獅子大開口啊。
牛昊要攆走銅錘,銅錘嘿嘿笑著卻又不想丟掉到手的生意。
江藏蛟抻著懶腰,從自己房間里走出來,看到銅錘的樣子,沖著牛昊道:
“他要五十兩,你就給他嗎。又不是拿不出。”
牛昊甚至懶得回頭看一眼江藏蛟。
能拿得出,就允許一個打鐵的沖著我漫天要價?
這種歪風邪氣,必須要制止!
銅錘沖著牛昊嘿嘿笑著,道:
“大少爺,你也別著急。要不,匕我先幫您修著。修好了,您看我的手藝值多少錢,再打賞我。如何?”
福嫂來到牛昊面前,一副有事要的樣子。
牛昊沖著銅錘道:
“不管怎樣,我是不會花五十兩,修一把刀的。”
銅錘嘿嘿笑著,道:
“好,好。”
接著樂顛顛地拿過那把匕,掖進腰里。又沖著牛昊道:
“那我就先回了。”
一轉(zhuǎn)身,嘴里哼著“叮叮當叮叮當”的曲,走了。
牛昊問福嫂:
“有什么事?”
福嫂道:
“大少爺,我有事,想跟您告?zhèn)假。”
可是告假的理由,似乎讓福嫂為難,禁不住抬起頭瞥了一眼阿福。
阿福揮動著掃帚,低著頭嘩嘩地掃著地上的落花。豎起的耳朵卻在聽著牛昊和福嫂。
牛昊道:
“你有什么事,盡管。”
福嫂道:
“我跟阿福商量,把虔女送走。”
看了一眼牛昊,福嫂接著道:
“虔女性子野,不服管教。萬一在這青陽城傷了人闖了禍,我怕會拖累大少爺。”
青陽城里富人多。一個不心弄傷那些富人,會很麻煩。
就算是平民百姓,因為離著州府衙門近,凡事也喜歡較真。動不動就拉著去衙門理去。
遠不像村里人,屁大的事大家笑笑也就過去了。
牛昊問道:
“你想把虔女送到哪里去?”
福嫂道:
“阿福昨天聽到高人指,我們想把虔女送到白商嶺去。”
福嫂的高人,自然就是于得水了。
昨天在樹林,于得水自言自語一樣地念叨,虔女適合往西走,西面有座大山,山上還有個什么人。
牛昊是沒聽太懂。不過顯然,阿福記得很清楚。
而且,還動心了。
牛昊著頭。
既然你們想把虔女送到那個,白商嶺去。我當然不能阻攔。
福嫂沖著牛昊躬身了聲:
“謝謝大少爺。”
江藏蛟走過來,沖著牛昊道:
“要不,你跟福嫂一塊吧。”
一塊干嗎?
牛昊看著江藏蛟,江藏蛟道:
“你陪著福嫂,把虔女送去白商嶺。你也跟著出去走走,散散心。”
要出去走走散散心,牛昊沒意見。
可是牛昊有種感覺,江藏蛟是借著福嫂送虔女去白商嶺的機會,把他支走,離開青陽城。
是那樣嗎?
牛昊看著江藏蛟,江藏蛟又道:
“前幾天你你想去鄉(xiāng)下種地。我也覺得你整天閑在家里,怕你悶得慌,才想到這個主意。你若是不喜歡,可以不去。”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我去。”
牛昊答應著,接著又問道:
“青陽城距離白商嶺,有多遠?”
江藏蛟問福嫂:
“來回,差不多要十來天吧?”
牛昊轉(zhuǎn)過頭看了看阿福。
有阿福幫忙照看門戶,倒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而且,這所房子里,好像也就數(shù)牛昊沒事。
牛昊道:
“那我去收拾個包袱。”
江藏蛟沖著福嫂道:
“你也去準備一下吧。”
阿福帶著不確定的口氣,聲問江藏蛟:
“這樣,能行嗎?”
江藏蛟默默地看著牛昊的背影,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
牛昊離開前頭村時,還叫做牛二。身無分文,包袱里就只有幾個粟面窩窩。
當時,牛二窮嗎。
現(xiàn)在不一樣了。
牛二變成牛昊,變成了青陽城里的牛大少爺。雖然不敢多么的家大業(yè)大,但也再不是一窮二白的放牛娃了。
所以牛昊的包袱里,帶的不再是粟面窩窩,而且錢。
路上隨時餓了,隨時買著吃。
連夜的大雨,打落青陽城里繁花無數(shù)。直到出了城才現(xiàn),外面的情況更加糟糕。
雨水四處漫灌,淹沒了大片農(nóng)田。原已經(jīng)結(jié)穗的谷物,都泡在齊膝的洪水中。
田頭,有農(nóng)民一臉焦急,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想要疏浚排水。
可是到處都是洪水泛濫,除了假以時日等待大水自己退去,沒有別的辦法。
牛二種過地,懂得田里的農(nóng)活。深知被大水這么一泡,這一茬莊稼肯定是要減產(chǎn)的。勉強收上來的,夠不夠交地租,就要看運氣了。
青陽城向西,都是一馬平川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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