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下村的村民多是獵戶。rg獵戶家里，從不缺少肉食。

    只是打來的野物來不及吃，會**。所以都是熏干的。

    熏干的山雞野兔，味道自然不如新殺的活物鮮美。但卻別有一番厚重的滋味，而且肉質更加勁道耐嚼。

    村長收了牛昊的銀子，準備的晚飯自然豐盛。

    桌上擺著兩大盆煮出的熏肉。

    除了肉，還有一壇酒。

    牛昊并不饞肉。

    饞肉的是虔女，頓頓吃也吃不夠。

    村長瞥了一眼虔女，給牛昊斟上酒。

    虔女一雙眼睛緊盯著盆里的肉塊，仿佛一個不留神，煮熟的山雞野兔就會逃走了一樣。

    牛昊和村長剛剛端起酒碗，虔女已經迫不及待伸手從盆里撈出一大塊肉，露出一副猙獰的樣子啃了起來。

    村長禁不住盯著虔女看著，牛昊沖著村長嘿嘿笑了笑，道：

    “嘴急，見了肉就忍不住。”

    村長端著酒碗喝著酒，眼睛瞥向福嫂。

    福嫂坐在桌邊，渾身緊繃顯得很警惕。

    福嫂警惕，倒不是害怕村長會怎樣。

    福嫂是害怕虔女為了一口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這樣的事，經常生。

    村長放下酒碗，想要撈出一塊肉吃。虔女停下啃了一半的肉，一雙眼睛盯著村長伸過來的手，喉嚨深處出一陣隱隱的低吼。

    虔女明顯在護食，這讓牛昊有些難為情。

    牛昊難為情，福嫂瞪圓眼睛已經忍不住要出呵斥。

    村長沖著福嫂擺了擺手。

    “她既不是常人，又何必按照常人去要求她。”

    牛昊看著村長，由衷地了句：

    “村長果然是有見識的人吶。”

    村長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道：

    “活了一輩子，天天在山里轉，總會有那么幾次，被山魈林魅撞個滿懷。”

    牛昊一下子來了興致，沖著村長道：

    “，咋回事。”

    村長放下酒碗，牛昊從盆里撈了一塊肉給村長。

    一路上，牛昊頓頓給虔女買雞吃。虔女再護食，也不能跟牛昊爭。

    村長道：

    “山魈，沒什么好的。個子樣子難看，脾氣也壞得要命。”

    著挑動眼神，在虔女身上一掃而過。

    “這林魅”

    到林魅，村長忍不住端起酒碗，咕嘟地喝了一大口。

    山魈林魅，牛昊聽過，卻從來沒見過。

    前頭村也挨著一座山。不過那座山實在太了，到連野狼都養活不了幾只，更別山鬼樹精了。

    村長放下酒碗，牛昊捧起酒壇子又給村長斟滿。

    村長回憶著當年的情形，一雙眼睛不由得放出光來。

    “在這山里面。”

    村長道。

    “過了山帝祠，再往里走，山谷深處，有一眼熱泉。這眼熱泉，我們叫它藥王泉。村里人的頭疼腦熱，用了這泉水都能治好。只是藥王泉的泉水雖好，我們也是不敢貪多的。”

    牛昊忍不住問道：

    “為啥？”

    村長回了句：

    “怕貪多還不上。”

    還不上，還給誰？

    村長接著道：

    “藥王泉的旁邊，長著一株野桃樹。野桃樹長了多少年，誰也不上來。到了春天時，桃樹開花，能將整座山谷映得桃紅一片。”

    村長停下來，打量著牛昊，又道：

    “那一年，我也就你這個年紀，獨自進山去查看前一天布下的捕獸陷阱。走過藥王泉的時候，就聽見樹林里有歌聲。那叫一個好聽。我忍不住，就悄悄地摸進了樹林，看到有個姑娘在藥王泉里洗澡。”

    牛昊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村長端起碗，咕嘟喝了一口酒。

    “都天上的仙女長得好看。長得有多好看，我不知道。不過洗澡的那個姑娘，她就是天上的仙女，一都不為過。那一頭黑，飄在池水中。映著臉蛋粉白粉白的。那雙眼睛，就跟會話一樣。直勾勾地看著我，一下子就把我的魂給勾走了。”

    牛昊忍不住問了句：

    “村長，那你，就沒跟那個姑娘那啥？”

    村長哈哈笑起來，笑聲爽朗帶著無比的暢快。笑過之后，沖著牛昊搖了下頭。

    牛昊還沒問，福嫂已經忍不住問了句：

    “為啥？是害怕那姑娘害你性命？”

    村長端著酒碗，口地抿了一口，道：

    “那姑娘是哪來？那姑娘就是藥王泉旁邊的桃樹化成的。按照山里的傳，她是出來找新郎官的。你要跳進藥王泉里，跟她”

    村長著看著牛昊。

    “跟她那啥了，你跟桃樹姑娘就算成親了。你跟桃樹姑娘成親了，就要跟她走了。我當時，家里面還有高堂父母，實在是放不下。”

    牛昊禁不住好奇，問道：

    “那個姑娘被你白白偷看了洗澡，真的就放你回來了？”

    桃樹成精，在藥王泉洗澡，被村長看見了，占了便宜轉身就走。一事都沒有？

    還別偷看一個妖精洗澡了。你去偷看一個大姑娘洗澡，看看會不會被人打死。

    村長道：

    “白商嶺方圓幾百里，山魈林魅何其多，卻都在山帝統御之下。山帝威嚴，不許他們任性妄為。所以白商嶺里也很少生妖精傷人的事。至于我偷看了桃樹精洗澡”

    村長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個世界上，沒什么是可以被白占的。就像藥王泉的水好，能治百病，我們卻也不敢多取，就怕還不上。野桃樹化成姑娘，在藥王泉洗澡，被我看到了。卻并不是白看的。我心里從此再裝不下別的姑娘，我這一輩子都沒娶老婆。”

    聽了村長的話，牛昊一下子愣在桌上。

    福嫂看著村長問道：

    “那你后悔嗎？因為當年沒忍住，偷看了桃樹姑娘洗澡，害得自己一輩子沒娶老婆。”

    村長抬起頭，眼睛看著夜色黑沉的屋外，半晌嘿嘿笑起來。

    “再讓我選，我還會去偷看桃樹姑娘洗澡。就算我這一輩子，再看不上別的姑娘，心里裝著一個仙女，也就夠了。”

    村長著看了看牛昊和福嫂。

    “我跟村里人，等我死了，別把我埋進村里的墳塋地里。把我抬進山里，埋到那株野桃樹下面。我活的時候沒能跟桃樹姑娘做上夫妻，死了變成鬼，去伺候她。”

    牛昊端起碗，跟村長碰響了，一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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