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給牛昊分配牢房的獄卒姓馬，自稱馬頭。uukla四十來歲的年紀，干干瘦瘦的。

    起來，他也稱得上是個頭兒。地下一層的牢房，都歸他管。

    關在馬頭這層牢房里的，個頂個都是重犯。雖不是每一個，都等著捱到秋后就給咔嚓了。這輩子也是撈不著重見天日了。

    關著牛昊的牢房，面積很。到躺在里面，想要伸直雙腿都很困難。

    頂頭的墻上開著一扇窗，窗口還不足牛昊的那張臉大。中間加著鐵柵欄。

    窗外，是地面。

    大概是總有獄卒在附近的墻上便溺，所以總有一股濃烈的尿騷味，從窗口飄進來。

    牛昊躺在牢房里，已經試不出來，身上的疼痛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傳來的。

    因為牛昊的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在出疼痛。遍布在胸前背后的傷口，都在向外滲著血。

    對此，牛昊沒有一辦法。

    接下來，又該怎么辦？

    還會有接下來嗎。

    牛昊覺得，他基上已經沒有什么接下來了。

    甚至于，比起現在的慘狀，能夠被一刀砍下腦袋，反而是個解脫。

    牛昊當然不想死。

    牛昊答應過江藏嬌，如果她出了事，就算闖進空明山，也要把她救出來。

    可是牛昊自己都身陷囹圄，還談什么救出江藏嬌。

    隔著鐵柵欄的牢門，一個聲音沖著牛昊“噓噓”地響起來。牛昊掙扎著抬起頭，看到對面的牢房里，一個家伙趴在鐵柵欄的牢門上，沖著牛昊在噓噓地打招呼。

    “怎么稱呼？”

    那家伙問道。

    隔著鐵柵欄，能看到一張瘦削的面孔，面無血色。

    牛昊躺回到地上。

    掙扎的身體會撕扯身上的傷口，讓身上的痛楚變得格外明顯。

    “我叫楊飛。”

    對面的家伙倒并不在乎牛昊對他不理不睬，繼續道：

    “我的真名，知道的人并不多。不過起我在江湖上綽號，可能就會嚇你一跳。妙手飛！”

    沒聽過。

    牛昊躺在地上，瞪著一雙眼睛盯著黑乎乎的房頂。突然又坐起身，看向對面的家伙。

    妙手飛是誰，干什么的，牛昊真的不知道。

    因為牛昊根算不上江湖中人。

    但是剛剛，牛昊明明看到對面那家伙，伸出在鐵柵欄牢門上的，是兩只胳膊。胳膊的前面，并沒有手。

    牛昊忍著疼坐起身，直愣愣地看向對面牢房。自稱妙手飛的家伙已經看出牛昊的內心所想。向著舉起兩只胳膊。

    兩只胳膊上光禿禿的，并沒有手。

    “你想知道，我這么一個沒有手的家伙，會被人叫做妙手飛？”

    林飛沖著牛昊笑起來，了句：

    “那你要陪我話。”

    一個沒有手的人，為什么會被人叫做妙手飛？

    牛昊其實并不是很感興趣，身體一仰，躺了下去。

    “你渾身是傷，傷口流血，躺在那里，傷口很快就會潰爛。”

    林飛又道。

    “我們這些人，吃喝拉撒，都在這個房子里。地上臟得很。”

    牛昊深吸了口氣，重新坐起身。

    林飛在對面牢房里接著道：

    “你不想傷口潰爛，活得生不如死，最好站起來。等到身上的傷口結痂，再躺著也不遲。”

    看著牛昊，林飛又問了句：

    “你為了什么進來的？”

    牛昊隨口答道：

    “謀反吧。”

    聽到牛昊的話，林飛哈哈笑起來。

    牛昊不明白林飛在笑什么。

    殺頭的重罪，那么好笑嗎？

    林飛哈哈大笑著，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直等到笑夠了，才又道：

    “青陽府這一次來的大老爺，明顯不行。太平盛世，歌舞升平。老百姓安居樂業。哪里會有人想要謀反。想要絆倒什么人，做做做功課下工夫嗎。搞出這么一個不靠譜的名堂。失敗。”

    著，林飛又沖牛昊道：

    “你信我，就站起來養好身體。謀反重罪是一定要上報朝廷的。會有專職下來核查，逐一罪狀落實，才能定罪。不要等到有一天，有人來給你昭雪了，你卻已經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

    牛昊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

    林飛又問道：

    “你是青陽城人？”

    “算是吧。”

    牛昊嘀咕了一聲算是回答。

    起碼，我是在青陽城被抓的。背的，也是青陽城里最有錢的主，何家大少爺的鍋。

    “那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林飛道：

    “青陽城里有一個富戶，姓陳的。”

    姓陳的，富戶？

    牛昊問道：

    “有多富？”

    牛昊是從村里來的。在牛昊看來，在青陽城里有個住處，能做買賣養家糊口，就算是富戶了。

    林飛道：

    “家有產業，在西城有自己的宅院。”

    牛昊看著林飛，反問了一句：

    “你認識他？”

    林飛哈哈笑起來，了句：

    “我們可是老相識了，交情深的很呢。”

    按照林飛的法，那個姓陳的富戶，應該就是陳大官兒。

    牛昊住的，原就是陳家大宅。

    牛昊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林飛，陳大官兒已經死了。臉上長著一字橫眉的家伙闖進陳家，把闔家上下都殺了。

    牛昊問道：

    “你跟陳大官兒那么熟，他就沒來探望你？”

    林飛哼哼笑著，道：

    “我也是奇怪。陳大官人有段日子沒來關照我了，該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剛剛進來，對外面的情況熟悉。所以我才想問問你，是不是熟悉這個陳大官兒。”

    牛昊正想跟林飛出陳家遭遇的禍事，林飛卻又了一句：

    “陳大官人可千萬別出什么差錯。如果我妙手飛有朝一日出去了，還要跟他相會呢。沒了陳大官人，我林飛連活下去的心思都沒有了。”

    聽到林飛這句話，牛昊改口道：

    “我知道陳家大宅在哪，也知道陳大官兒是誰。但是不熟。素無來往。”

    牛昊這句話雖然讓林飛有些失望，卻也是情理之中。

    青陽城那么大，單單是西城里住著的富戶，就成百上千。那些人之間怎么可能都相互認識。

    牛昊問林飛：

    “那你是，哪里人？”

    林飛抬起頭看著牛昊，問了句：

    “你當真沒聽過妙手飛？”

    牛昊搖了下頭，林飛的神情間流露出失落，低聲了句：

    “這才過了多久，我妙手飛的名字，就被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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