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一路走來，接著鉆進(jìn)窗口，走進(jìn)牛昊的牢房。uukla
那個窗口，得連牛昊的一張臉都容不下。怎么能鉆進(jìn)一個人？
可是牛昊就是感覺到那個家伙走進(jìn)了自己的牢房，站在自己身邊，注視著自己。
牛昊甚至能感覺到那家伙的喘息，細(xì)微而綿長。
牛昊掙扎著睜開眼，想要看看清楚。
一道黑暗迎面撲來，瞬間包裹住牛昊。
黑暗包裹著牛昊。
只是這種感覺并不陌生，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如亙古一般存在的黑暗，牛昊曾經(jīng)遭遇過。
存在于黑暗當(dāng)中的，除了牛昊，還有別的。
牛昊靜下心神，感受著。
除了牛昊以外的那個存在，應(yīng)該就是黑暗身。
黑暗，并不是虛無、空無一物的。
黑暗，是活的。
那種存在，就像是，像是該怎么形容？
牛昊感覺，那種存在就像胸膛，像懷抱。牛昊甚至覺得，像是一張大嘴，大到足以吞沒天地，日月星空。吞沒的牛昊。
身陷黑暗，牛昊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覺得安然。
這種感覺，牛昊體會過。
上一次，在白商嶺。
在白商嶺，黑暗籠罩了牛昊，就去跟迷霧遮蔽了身形的白商帝君竊竊私語。
接著，白商帝君就退卻了。
所以
牛昊忍不住問道：
“你是誰？”
沒有回答。
包裹了牛昊的黑暗，對于牛昊的問題不感興趣。
甚至于，對牛昊這個人也不感興趣。
黑暗包裹了牛昊，只是為了，給牛昊幫忙？
牛昊渾身上下的疼痛開始減退。沒有之前那么劇烈了。
既然是來幫忙的，那就更應(yīng)該讓我知道你是誰了。
要不然，我想要感謝你，都不知道該怎么叫出你的名字。
黑暗中的家伙，對于牛昊的感激，也毫不感興趣。
那家伙，把牛昊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
就是那種審視，很仔細(xì)地察看，檢查牛昊有沒有傷筋動骨，有沒有隱蔽的內(nèi)傷。
你不想告訴我，你是誰。那我就自己猜。
牛昊想。
接著就想到，烏鴉！
從一開始，老黃牛被雷劈死以后，就有只烏鴉飛來。
后來在三岔路口，又是一只烏鴉飛來，落在路邊的茶棚上。
在白商嶺，同樣有只烏鴉。一身羽毛黝黑亮，歪著腦袋看著生的那一切。
想到了烏鴉，牛昊不由得一陣興奮。
烏鴉，當(dāng)然只是那個家伙的化身。
就算烏鴉成了精，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神通，能夠讓白商帝君知難而退。
得道的精怪牛昊也見識過。
福嫂，七，還有六度九度。
他們有事，各有神通。可是跟烏鴉比起來，根不值一提。
所以，化身烏鴉的，又是誰？
牛昊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
包裹著牛昊的黑暗，檢查了牛昊的身體。接著就把牛昊整個人提了起來。
牛昊整個人漂浮起來，雙腳離開地面，浮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dāng)中。
那種感覺很新奇，很美妙。又有些，讓人惴惴然。
接著，一團(tuán)光從牛昊的身體里浮現(xiàn)出來，飄忽著。
牛昊看著那團(tuán)光。
那團(tuán)光，不是自己冒出來的。是被黑暗，或者黑暗當(dāng)中的那個家伙給吸出來的。
光團(tuán)飄忽著，有些黯淡。像是燒光燈油的火頭，隨時(shí)都會熄滅。
不是燒光燈油，是剛剛?cè)嫉幕鹈纾�沒有燃燒旺盛。忽閃的火頭同樣會因?yàn)橐魂囄L(fēng)被熄滅。
那團(tuán)光，從身體里被吸出來的光，是什么。魂魄嗎？
如果真的是我的魂魄，被黑暗當(dāng)中的家伙吸出來，他是要吃掉它？
那他不就是吸食別人魂魄的妖怪了。
這樣的故事牛昊聽過。來村子里戲班，還有七奶奶武爺爺，都喜歡講這樣的鄉(xiāng)野傳。
我還以為你是個好東西，原來你是一個吃人魂魄的壞家伙！
牛昊心里著急。可是身體浮在黑暗當(dāng)中，根使不出半力氣。
就算就好能使出什么，面對一個神通廣大的家伙，牛昊有事打贏他嗎？
包裹著牛昊的黑暗，對于牛昊的所思所想還不理睬，自顧自地把那團(tuán)光揉來捏去地。
飄忽的光團(tuán)，慢慢變得活躍起來。
就像是挑亮的燈芯，燃燒的旺盛起來。
看樣子，是我錯怪你了。
牛昊想。
眼看著那團(tuán)光，上下跳躍，露出熠熠光彩。
牛昊肯定是錯怪人家了。
如果黑暗中的家伙，真的想要吸取牛昊的魂魄，沒可能遲遲不動，卻要幫助牛昊把那團(tuán)光調(diào)亮。
牛昊又不是圈里的肥豬，要先養(yǎng)大，再屠宰。
閃爍著奕奕神采的光，映亮牛昊。
牛昊隨即就看見了自己。
牛昊看見自己就那么長拖拖地，漂浮在黑暗中。那副樣子，就像是天熱時(shí)，一個猛子扎進(jìn)水塘里，接著一個轉(zhuǎn)身，浮出在水面上的樣子。
四肢伸展，心曠神怡。
可是自己又是怎么看見自己的？
之前，牛昊只是憑著感覺感受到自己的樣子。雙腳離地漂浮在黑暗中。
可是現(xiàn)在，卻實(shí)實(shí)在在地看見了自己。看見了自己的身體，被光映亮。
光，那團(tuán)光。
牛昊現(xiàn)在是那團(tuán)光。
不對。
應(yīng)該是，牛昊現(xiàn)在在那團(tuán)光里。
那團(tuán)光，是牛昊的魂魄。
“是這樣吧？”
牛昊忍不住問黑暗中的那個家伙。
接著，一股情緒從黑暗當(dāng)中冒了出來。
那股情緒明顯就是：怎么偏偏就是你！
牛昊能感覺到那股情緒，很無奈的一種感覺。
原很簡單的一件事，偏偏因?yàn)槭桥ｊ唬蜁喑龊芏嗖ㄕ邸?br />
那些并不需要解釋的事，對于牛昊來，不但是陌生的，而且還很難解釋明白。
因?yàn)槭桥ｊ唬鸵喔冻龊芏嗯Α６喔冻龅呐Γ瑓s還不一定能有所收獲。
最讓人窩火的是，恰恰因?yàn)槭敲媲斑@個牛昊，竟然還不能放棄！
那種硬著頭皮也要上的無奈，讓黑暗中的家伙很憤怒。
所以他才會對牛昊的種種問題置之不理。甚至對于牛昊這個人，也提不起興趣。
想明白這一，牛昊突然覺得很對不住那家伙。
要不，你站出來，我給你鞠個躬？
牛昊心里想。
這么難為你，我真的挺難為情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又或者接下來要生什么。
但我想，我會盡量不辜負(fù)你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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