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井下極其安靜,沒有一點聲音,白凡一個人在里面踱步前行,走出數(shù)千米,卻依然沒有到達盡頭,這座大礦,仿佛通向幽冥,漆黑而幽寂。
這一路上,他見到了很多尸骨,輕輕一踩即成粉末,這些都是先古的礦民,流盡了最后的血淚,并長眠于此。
仙道輝耀的背后,就是這些凡塵眾生和低階修士的墳場,每一尊煊赫天地的圣尊巨擘,腳下的基臺都是由累累尸骨筑成。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凡間的道理用到修仙界上,卻是一樣的人深省。
白凡不知何故心中有些感慨,這里的一切,與大帝有關(guān),即便是他,也感到一陣莫名的壓力。
隨著深入,四周黑暗了,漆黑的古礦,乃是十幾萬年前開鑿出來的,充滿了歲月的氣息,這里安靜到了極點。
忽地,前方傳來振翼的聲響,隱約間見到一個人形生物,振翼沖來。
這確實是一個人形生物,高能有兩米,雙翼展開足有四米,從古礦深處向著他撲來。
利爪如刀,寒光閃閃,直取他的喉嚨,同時口中出奇異的波動,讓人耳鼓嗡嗡作響,似乎某種音波神通,震魂蕩魄。
白凡雙手負在身后,神色如常的繼續(xù)朝前走去,平靜而淡定,閑庭信步一般,像是沒有看到這個堪稱恐怖的太古生物。
對面那名太古生物見此雙目中迸射出冰冷寒意,吼中出的聲音變得沉悶壓抑,仿佛來自地獄的低吼,利爪上青焰爆閃,更加狠戾地朝白凡猛插過去。
就在這時,白凡終于抬頭,漠然的眸子掃了他一眼,一股無形波動傳出,后者立刻神情一頓,仿若癡呆,旋即“砰”的一聲,頭顱整個像西瓜一樣莫名其妙地直接爆碎了,只剩無頭的尸體從半空落下,摔入塵土里,和這礦洞里成千上萬的尸骨一樣陷入沉寂。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白凡不是沒看到他,而是看到了,卻根沒放在眼中。
血液四濺,靠近白凡身前時,卻像是被仙威所懾,不敢褻瀆,陡然自動灑落。
他繼續(xù)向前,不時遇到更加強大的生物,最多的一次,足有數(shù)百頭同時殺來,卻沒有一個能靠近白凡的視線之內(nèi),被目光一掃,都莫名爆碎,直接寂滅。
從始至終他都沒動一根手指,淡漠而從容,白衣如雪,不沾點血,像是一尊仙人下到凡塵,目光所向,膽敢冒犯威嚴者,盡皆斬滅,無有抗者。
以他而今的實力,在這紫山之中,只要不自己找死,主動去觸動禁地深處的東西,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不過為了不多生事端,他還是用‘幻身訣’收斂了氣息,讓古礦洞中的生物無法主動感知到他的存在,除非像先前那些恰巧直接碰上了。
他獨自前行,不緊不慢,雙目中日月星辰浮現(xiàn),雷霆劍氣縱橫,始終盯著一個方向,像是穿透萬丈石壁,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走過一片刻著圖畫的石壁后,見到了一些氣息更強大的生物,氣焰狂暴,兇煞滔天,不過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都直接飛走,沒有給他帶來節(jié)外生枝的麻煩。
而后,他終于在一片充滿神源氣息的礦洞中,達到了古礦的盡頭,前方有紫色的石壁擋住了去路。
“紫山!”
白凡輕吟出聲,他終于來到了紫山的地底,并沒有絲毫遲疑,他身邊星光乍閃,直接祭出星辰劍,三枚星辰劍組成一個陣,倏然旋轉(zhuǎn)起來,星光劍氣迸射,如毒龍鉆地,劈開紫色巖石,開出一個通向里面的動口。
白凡面無表情的一步跨了進去,隨著他的前進,身后開出的通道快閉合,紫山像是有生命,破碎的地方飛快復(fù)原。
“轟”
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聲巨響,他眼前一片朦朧,前方青玉為階梯,白玉為門戶,出現(xiàn)一片宏偉的建筑物。
他終于來到了目的地,進入了紫山內(nèi)部。
這是一片在紫山中開鑿出來的洞府,邁上青玉石階,進入白玉月亮門,非常的幽靜,像是廣寒宮一般清冷。
白凡一瞬不等,直接邁步前進,走出不遠,他終于在紫色的石壁上看到了一行字:
“神王姜太虛誤入魔山,決定一窺究竟!”
“總算找到了……”見到了姜太虛所留的字,離他被困之地自然也就沒有多遠了。
白凡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雖然不怕,但古有云,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如非必要,他也不愿在生命禁區(qū)中久留。
繼續(xù)向前,他又看到許多不同時代進入這里的強者所留下的字跡,譬如散修李牧,萬年前的瑤池圣女楊怡尋,七萬年前的古天舒等等,三十幾行刻字,有些名氏非常古老,已經(jīng)消失在東荒數(shù)萬年了。
這代表著,無盡歲月來,共有三十七人在此留下刻字。
他們,都是各自時代的強者天驕,但論及實力最強的,或許只有古天舒能與現(xiàn)在的白凡一較高下了,他是無始的護陵者,修為估計最少也是大圣,曾和斗戰(zhàn)圣猿打過。
不過歸根結(jié)底……他只是原著中最沒存在感的大圣級醬油,‘仙路盡頭誰為峰,一見無始道成空’這句名言,才是他被人記住的原因,而不是靠實力!
論古嘆今,白凡心中閃過一些雜念,不知萬古以后,自己是否也會像這些人一樣,僅剩些許痕跡和名字,讓后來者嘆息。
紫色的洞府,地形復(fù)雜,似是天然的石洞,又像是采掘源脈,遺留下來的古礦,以至于溶洞無數(shù),非常不規(guī)則,難以探尋神王被困在何處。
白凡眉頭一凝,旋即直接放開神念,鋪天蓋地地撒了出去,此地有某種禁制,能限制他的神念,讓探查的距離大大縮短,不過以他的元神之強,神念在此處仍然有著不俗的威能,能夠放出去上千丈。
“好強的神識……閣下可否過來一見?”很快,自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個聲音順著神念傳來,非常虛弱,似乎隨時會斷氣。
白凡眉頭舒展,神情緩和下來,一步跨出,直接虛空挪移,來到前方一片寂靜無聲的空曠古洞,前方一面紫壁非常光滑,如晶玉一般,光可鑒人,不過并未看到半點人影。
“神王……姜太虛?”白凡沉吟少頃,輕聲開口。
聲音落下,在石洞中靜靜回蕩。
直到半晌后,巖壁中出現(xiàn)一個干枯的身影,通過晶壁般的的巖石,映出一個影子,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其骨頭根根可見,比骷髏好不了多少。
滿頭長比軀體還要長,拖在骨瘦如柴的身體背后,他張口,出蒼老的聲音,艱難道:“正……是,閣下……神念如此強悍,想必定是最近幾千年出世的……蓋世強者了,敢問尊名?”
耗時良久,他才吐完數(shù)十個字,聲音聲音,微不可聞,根不連貫,顯然他真的油盡燈枯了,連話都費勁。
白凡笑了笑,道:“在下道宮白凡,修為尚可,蓋世不敢,但至少能救你出來了。”
“此處封印十分……特殊,非圣人……或極道帝兵不能破……”石壁中傳出的聲音更加虛弱,他在委婉提醒白凡不要太過托大。四千年前,他縱橫東荒,力壓當(dāng)世,并未聽過白凡之名,道宮也是名不見經(jīng)傳,想來白凡只是他被困于此后,才崛起的一個強大散修,修為不可能太過逆天。
白凡哂然,輕輕搖了搖頭后把手一揚,直接一巴掌對著石壁拍了過去。
旋即只聽道“轟!”的一聲暴響,光滑如玉的石壁上登時紫光爆閃,道勢與陣紋浮現(xiàn),竟是與大地相連,浩然渾厚,難怪能將四千年前處于巔峰時刻的絕代神王封在里面。
只不過,白凡隨手一拍的力量,就于無聲無息中蘊含了開山裂地的浩瀚之力,已經(jīng)過了它的承受極限。
隨著“咔擦咔擦——”崩裂之聲連綿響起,膨脹的紫光像一個被戳破的氣球一般迅消退,晶壁立刻寸寸龜裂,而后轟然一聲中,徹底爆碎,露出后面空間里一個盤坐的人影,赫然正是先前在石壁上折射出光影的四千年前神王姜太虛!
此刻,他蒼老的雙目盯著白凡,滿是震驚,他想過白凡也許能救自己脫困,卻沒想到是以這種簡單直接的方式,困了他四千年的封印,竟就只需要這樣輕輕一掌……
難怪能夠如此從容地在此等恐怖的魔山中走到這里!
直到這時,他才忽地現(xiàn)白凡竟一塵不染,身上半點傷痕也沒有,仿佛他走到這里,完不像別人一樣步步膽戰(zhàn)心驚,歷經(jīng)諸多生死玄關(guān)。
“多謝,此恩姜太虛沒齒不忘!敢問恩人的……境界是……”他脫困之后,眸中閃過一絲喜悅,不過此前實在虧耗太重,連起身道謝都像是經(jīng)歷了千辛萬苦,每一個動作都顫顫巍巍。
白凡見此,拂手一指點出,一道極致純粹,充滿生機的仙木精氣沒入姜太虛體內(nèi),像是久旱大地上迎來的一場甘霖,立刻滋潤其靈魂和肉身,使其精神頓時微微一震,恢復(fù)了些許活力。
“神王不必客氣,我今日來救你,亦有私心,但一切等出去后再吧。姜家為了找你,可是已經(jīng)快瘋了,若非我斬過大圣,讓他們心中忌憚,只怕早就找上門強行逼問。”
“不過離開之前,我還要去取一物,勞煩神王在此稍后片刻。”
話音落下,白凡已經(jīng)腳下道紋浮現(xiàn),直接閃身離去,虛空中只剩道果轉(zhuǎn)動留下的痕跡。
神王姜太虛靜看在眼中,又回想白凡剛才所言,體悟其中所蘊含的信息,眼中的震驚之色逐漸深重,慢慢浮現(xiàn)出一抹難以置信之色來,怔立原地久久不語。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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