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隊的內(nèi)勤一樣是刑警,龔慕蘭就是全分局為數(shù)不多的女刑警之一。
今晚本來是回家的,快下班時收線報,三中隊偵查的一個案子的嫌疑人露頭了,中隊長親自混進(jìn)嫌疑人所在的ktv確認(rèn),在家的其他人員全部趕到ktv外待命。
事實證明,線報很準(zhǔn)。
中隊長確認(rèn)嫌疑人身份,當(dāng)即組織抓捕。
龔慕蘭與戰(zhàn)友們一起沖進(jìn)ktv包廂,成功抓獲嫌疑人五名,其中包括一個女的。
中隊就她一個女刑警,行動結(jié)束也不能下班,她不僅要協(xié)助審訊,而且要幫著看押,不然嫌疑人要上廁所,辦案民警和輔警就抓瞎了。
剛審問,正準(zhǔn)備讓女嫌疑人看筆錄,輔警老樂敲門走了進(jìn)來,湊到她耳邊道:“慕蘭,韓大找你有事?”
韓不是什么生僻的姓,但分局沒有姓韓的大隊長和副大隊長,龔慕蘭下意識問:“哪個韓大?”
老樂好奇地看了一眼女嫌疑人,解釋道:“剛成立的義務(wù)治安巡邏大隊的韓大,他打你手機(jī)沒打通,直接打到值班室,我沒掛,他正在電話那頭等。”
抓捕時手機(jī)開了靜音,回來之后忙著協(xié)助審訊一直忘了沒調(diào)過來。
龔慕蘭下意識掏出手機(jī)看了看,探長老劉不假思索地說:“這邊有我呢,趕緊去接。”
“那我去了,”龔慕蘭順手把筆錄交給老劉,起身走出詢問室,邊往值班室走邊嘀咕道:“我以為哪個韓大呢,原來是韓朝陽,他們那一片兒又不是我們的責(zé)任區(qū),他大半夜找我干嘛。”
老樂猶豫了一下,苦笑著說:“好像是因為小福。”
當(dāng)警察作息時間不正常,而且三天兩頭加班,不像干其它行業(yè)能顧上家。尤其雙警家庭,平時真顧不上孩子。一聽到韓朝陽是因為小福的事找自己,龔慕蘭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切地問:“小福,小福怎么了!”
“別擔(dān)心,沒什么大事,”老樂推開值班室門,指著電話道:“你跟韓大說吧,我出去抽根煙。”
沒什么大事,就是有事了!
龔慕蘭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拿起固定電話通話器忐忑地問:“韓大,我龔慕蘭,剛才審訊嫌疑人,手機(jī)開靜音,沒注意你打過電話,小福怎么了,他在哪兒,是不是惹了什么事?”
“龔姐,別緊張,小福在我身邊,沒惹什么事,只是晚上閑不住跑我們轄區(qū)來上網(wǎng)了。”韓朝陽回頭看一眼愁眉苦臉的何小福,扶著方向盤通過車內(nèi)的藍(lán)牙接著道:“剛才接電話的那位說你們挺忙的,你忙我不忙,正在去你們中隊的路上,幫你把小福送過去。”
不到龔慕蘭開口,何小福就可憐兮兮地喊道:“媽,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錯了,你認(rèn)過多少次錯,寫過多少次保證書?累教不改,我看你是皮癢了!”
皮癢了!
這還沒把孩子送到她身邊,就喊著要打,韓朝陽急忙道:“龔姐,你先別激動,不就是上個網(wǎng)嗎,多大點事?剛才小福態(tài)度很好,知道錯了,向我保證過以后不會再偷偷跑出來上網(wǎng)。我也向他保證過,回家之后不會挨打。你是刑警,同時也是家長,我現(xiàn)在是以民警身份跟家長說這些的。”
“韓大,你是不知道這孩子有多不聽話,我和老何快被他氣死了!”
“龔姐,不是我批評你,我雖然沒孩子,但我是我爸我媽的兒子,在教育孩子這個問題上還是有一點發(fā)言權(quán)的,孩子犯了錯,家長也要檢討,張口就罵伸手就打可不行。”
“韓大,你讓我怎么檢討,我們省吃儉用,每天累死累活,讓他吃好的穿好的,我們?nèi)菀讍幔窟@么大人了,還一點事不懂,總是讓我們不省心。不說了,說了丟人,人都丟到你那兒去了,我非得讓他長點記性不可!”
讓孩子長記性,說到底還是要打!
看著何小福愁眉苦臉的樣子,韓朝陽意識到必須履行承諾,強(qiáng)忍著笑說:“龔姐,給我點面子行不行?再說你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
龔慕蘭正在火頭上,下定決心非得狠揍一下,咬牙切齒地問:“我怎么就知法犯法了!”
“打孩子就是知法犯法,你是老同志,參加工作多少年,法律法規(guī)比我懂。給我點面子,等會兒有話好好說,回去之后跟何哥也要好好說說,不許動手。如果你們不給我面子,非要體罰小福,我只能請我?guī)煾赋鲴R,請他老人家跟你們聊聊孩子的教育問題。”
“別別別,這點事怎么能驚動顧警長,我答應(yīng)你,不動手。”龔慕蘭抬頭看看剛走進(jìn)來的副中隊長,又不無尷尬地說:“韓大,我知道你是替我和老何著想,謝謝啦。”
“自己人,有什么好謝的,你先忙,我們馬上到。”
……
龔慕蘭掛斷電話,副中隊長張同峰低聲問:“小福跑出去上網(wǎng),被韓朝陽遇到了?”
“應(yīng)該是,”龔慕蘭癱坐在椅子上,吟著淚說:“張隊,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作了什么孽,怎么生了這么個讓人不省心的孩子!”
“什么作孽,歸根結(jié)底還是平時顧不上家,疏于對孩子的教育。”張同峰撓撓頭,感同身受地嘆道:“我家那個也好不了多少,期末考試又沒考好,不但沒考好,還弄虛作假偷改成績單。要不是我老婆爬樓看了一晚上家長群,真以為他考得不錯,真會被他蒙在鼓里。我算想通了,等他將來長大了,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當(dāng)警察。”
“你想得真遠(yuǎn),我家那個,不是將來讓不讓他當(dāng)警察,是這么下去將來能不能考上警察公務(wù)員都成問題。”
“別灰心,你家小福還小,雖然貪玩但成績還可以,現(xiàn)在加強(qiáng)教育來得及。”
“可以什么,這次一樣沒考好。”
“不說這些了,韓朝陽是不是馬上到?”
“嗯,正在送小福過來的路上,還讓我保證不許動手,如果動手他就請顧爺爺找我和老何談?wù)劇_@算什么事,丟人丟到他那兒去,我這個媽媽當(dāng)?shù)谜媸 !?br />
張同峰忍不住笑道:“連顧爺爺都搬出來了,這是對你和老何的警告!
“所以說丟人,你還有心情笑。”
“哪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有什么丟人的,”張同峰掏出手機(jī)看看時間,笑道:“他也沒警告錯,雖然我們是警察,但一碼歸一碼,現(xiàn)在你是當(dāng)事人的家長,這跟去學(xué)校參加家長會一樣,我們得老老實實接受人家的批評和教育。”
“沒想到他這個大隊長還沒正式走馬上任,倒先處理起我家的事了!”
“快了,公示一周,今天是第二天,再過五天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大隊長,也是我們分局最年輕的大隊長。等會見著不能再韓指導(dǎo)韓指導(dǎo)的開玩笑,得嚴(yán)肅點,要體現(xiàn)出對領(lǐng)導(dǎo)的尊重。”
24歲的副科,真是分局最年輕的副科級領(lǐng)導(dǎo)干部。
盡管很感謝韓朝陽幫著把兒子送回來,但對韓朝陽這么年輕就提副科龔慕蘭卻多少有些不服氣,禁不住嘀咕道:“義務(wù)治安巡邏大隊,連編制都沒有,算什么名副其實?”
“大隊沒編制,但他這個大隊長有,而且他手下有兵,一個電話能調(diào)上百號人,這不是名副其實是什么。”張同峰雖然一樣羨慕但并不妒忌,想想又補(bǔ)充道:“他是年輕,是參加工作沒幾天,但成績不少,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一次,嘉獎一次。尤其二等功,上次在局里開會,范局提過抓捕持槍逃犯的經(jīng)過,他真是拿命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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